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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湖心鼓樂

請聖裁?

徐海平呆住了,廖慶雲呆住了,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

這玩意兒……也是能隨便請的?

沒有聖人的一縷意志做牽引,沒有任何的祭祀物品做媒介,甚至連一尊聖人雕像都沒有,這也能請聖裁?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原本晴朗的天空中忽然響起陣陣悶雷聲。

只是片刻之後,晴空便被烏雲遮蔽,隱約可見其中雷電閃爍。無形威壓籠罩大地,所有人都感到胸口仿佛被一座大山壓著,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這……真是請聖裁?」

這里的讀書人,有一個算一個,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場面。畢竟上次沈浪請聖裁之前的一次,已經要追述到幾十年前了。

青雲書院的教席張賢臉色微變,瞄了眼前面的徐海平,就稍稍後退了兩步,離徐海平遠了一些。

而徐海平此刻已經臉色蒼白,背脊一陣發涼,心頭的恐懼已經到了極點。

他听說過沈浪請聖裁殺趙奢的事情,但也只是听說,雖然覺得震驚,但也並沒有太多的感想。

然而此刻,當請聖裁的目標是他的時候,他才忽然意識到,面前這個人,是能以才氣驚聖,且敢當眾請聖殺人的狠角色!

他心底已經萬分後悔,為什麼要跳出來跟沈浪作對。

不服就算了,為何要說他抄襲詩文請人代筆?

若是有個重來的機會,他絕不會選擇和沈浪作對!

就在此時,他耳畔響起一個威嚴低沉的聲音。

「徐海平,你可知罪!」

徐海平原本就心驚膽寒,听到這聲音的一剎那,他膝蓋一軟就跪倒在了地上。

「學生錯了,學生不該誣蔑沈浪抄襲!」

他跪俯在地上,額頭貼地,不敢有絲毫動彈。

然而等了許久那個聲音始終未曾再次響起。

他小心翼翼的稍稍抬起頭,就見沈浪正站在左側亭子里,抬眼看著天空,臉上帶著一種遺憾的神色。

而周圍的光線,似乎也明亮了不少。

就在徐海平驚疑不定的時候,就听沈浪嘆了口氣。

「沒有在書院里,沒有聖人的一縷意志,果然是請不來聖人啊。」沈浪遺憾的說了句,目光又投向跪在地上的徐海平,淡淡地道,「徐海平,既然知道錯了就起來吧,下次不要再隨意污他人文名了。」

話音落下,周圍哄堂大笑。

雖說都被剛才那一幕弄得膽戰心驚,但看著徐海平跪地不起的樣子,又听到沈浪那漫不經心的調侃,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天空中雷雲散去,那股龐大威壓消失,只是片刻後,一切又恢復了原樣,剛才那股天地異像仿佛從未出現過。

徐海平猛地站起身來,臉已經漲得跟豬肝一樣的顏色。

「你……你……你!」

他身體顫抖,指著沈浪說不出話來,忽然就感到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徐兄,你沒事吧?!」

張賢趕緊從後面把他扶住。

徐海平此刻臉色蒼白,一絲血色都沒有。

「我……我……」

徐海平嘴唇顫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賢小心把他放在地上,這才站起身抱拳道︰「徐兄受傷不輕需要立刻治療,張某就不打擾了,告辭!」

說著他把徐海平抱了起來,轉身就走。

但就在這時候,沈浪卻高聲道︰「張教席且慢!」

張賢大怒,盯著沈浪道︰「徐海平都已經如此,你還想怎樣?」

沈浪神色淡然,目光毫不避讓地與他對視著︰「徐海平的事了,你的事可還沒完。明日我會修書一封遞交到青雲書院,若是書院中盡是爾等這般品性的教席,那這書院我沈浪不去也罷。」

張賢頓時臉色大變,這沈浪是要殺雞儆猴啊!

若是在這文會之前,眾人或許還會覺得沈浪恃才傲物大言不慚,但現在卻不同了。

沈浪懷里揣著的可就是岐山文院黎束大儒的隨身令牌,有這東西在身,別說是他府書院了,便是州書院也可去得,且州書院還會大開中門,以禮相迎!

青雲書院雖然派系良多,但今日之事若是傳回書院,無論是哪個派系,都必拿他張賢問罪。

要知道,沈浪可是大才,早就被青雲書院視為日後的招牌人物。

現在張賢竟然幫著雲霞書院的人攻擊沈浪,且還弄得如此難看,讓青雲書院的名聲都受其連累。

一旦沈浪問罪,那他張賢必然被拿出來平息沈浪的怒火。

張賢猛地把心一橫,事情都已經到了這一步,就算他退讓又能如何?

「好,我在書院等你!」

張賢恨恨地說了一句,抱著徐海平轉身就走。他下定決心,這一次無論沈浪說什麼,他都不會再停下腳步。

「對,把徐海平抱穩了,離開青雲書院後,還可以再雲霞書院留條路。」

沈浪不咸不淡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張賢心頭冷笑,暗道︰你等著吧,我張賢……

這念頭剛轉到一半,身後又傳來沈浪略帶疑惑的聲音。

「也不知道雲霞書院認不認這大儒令牌。」

張賢一個趔趄,抱著的徐海平差點被他摔了出去。

他臉色鐵青,加快腳步走出了會場。

這小插曲後文會繼續,不過在場眾人似乎都沒了開始的興趣,都在低聲談論剛才的事情。

「那真是請聖裁?」

廖東升神色驚異,剛才的天地異象著實有些驚人。

沈浪想了想,笑道︰「我只是按照請聖裁的方法向天道獻祭才氣,至于請出來的是什麼,那我就不清楚了。」

廖東升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向聖人獻祭才氣那是請聖裁,那向天道獻祭才氣又是請什麼?

不敢想,其中有大恐怖!

中午時分,詩會還在繼續,不過婢女侍從奉上了可口食物,大家在明心湖邊一邊享受美酒美食一邊品鑒詩作,倒是頗為享受。

沈浪是第一次經歷這種詩會,也覺得頗為新鮮。加上廖東雪在一旁巧笑倩兮溫言細語,這時間過得不要太快。

詩會的時間只有一天,不過會在明心湖住上一晚,主要是方便各家聯絡感情,順帶談些事情。

自然,那都是長輩們的事,小輩們都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廖東升找了一艘畫舫,把沈浪和幾位好友都邀上,一起在明心湖上泛舟游玩。

「今日都不允回去,食物美酒都有準備,二樓有房間休息,今晚我等夜游明心湖,也可為本次文會留下一樁美談。」廖東升大聲說道。

他旁邊站著的是張行運、顧寧、錢浩和才女崔瑩幾人,他們本就是好友,這次文會也有邀請。只不過席間彼此坐的有些遠,加上有長輩在旁,因此才沒打招呼。現在長輩們都喝茶開會去了,剩下幾個小輩自然就聚在了一起。

「食物如何倒是無所謂,就不知道你帶的酒如何。」顧寧笑道。

廖東升眉梢輕揚,道︰「酒水都是各家酒樓贈予子玉的珍釀,要是不好,你們直接找子玉算賬就是!」

「不敢不敢,萬一子玉又來請聖裁,我等可受不了!」錢浩連連擺手。

這話說得一眾人哈哈大笑,想起早上文會時徐海平和張賢的狼狽模樣,當真是解氣。

「諸位多日不見了。」沈浪抱拳道。

張行運抱拳嘆息道︰「其實說來也沒幾日,不過給我們的感覺,卻仿佛是過了好幾年一樣。就這麼幾日,沈兄你又是鳴州又是戰曲的,青雲府好幾年都不見得有這幾天熱鬧。」

說著臉上帶著幾分惆悵,一面是嘆服于沈浪的才學,另一面也是為自己沒有親眼見證而可惜。

按說以幾人的關系,當日沈浪去桃庵,明明是可以叫上大家一起的嘛!

這些日子,那周慶可是大大的長臉了,也無非就是在桃庵中得了沈浪一句「今日就讓周兄破費了」。

就這也敢對外說和沈浪是密友?

那周慶當真是不要臉!

看張行運的神色,沈浪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笑著解釋道︰「當日去桃庵原本是有些事情,誰能想到最後鬧那麼一出,實在不是和諸位見外!等青雲書院考核後,沈浪再邀諸位同往。」

幾人頓時喜出望外,張行運更是驚喜道︰「如此可就說定了!」

「一言為定。」

沈浪笑著回了句,目光就落在一旁的崔瑩身上︰「崔才女,好久不見了。」

崔瑩還是那身儒衫打扮,听到這話,臉頰微微一紅,揚著下巴道︰「那日還叫崔兄呢,今日怎麼就崔才女了,可是看不起我崔瑩?」

張行運嘿笑道︰「那崔兄到底是希望沈兄把你當女子呢,還是當男子?」

崔瑩啞口無言,頓時又引得一陣哄笑。

船行在明心湖上,微涼的春風帶著濕氣吹過,讓人心曠神怡。

到了傍晚時分,下人奉上了美酒飲食,幾人一邊吃喝一邊談論詩文時事,到了興起時,廖東升命人取了大鼓來,沈浪也不推辭,親自來了一首秦王破陣曲。

鼓聲如同悶雷,炸響在整個明心湖上,便是岸邊也能听到。

廖光杰陪著一名和他相貌有五六分相似的老者站在岸邊。

老者臉上露出驚異的神色︰「這便是秦王破陣曲?」

廖光杰點頭道︰「應該就是了。」

老者贊嘆道︰「好一個秦王破陣!聲若雷鳴勢如天陷,曲子中正大氣卻又殺機畢露,大有遠古諸皇親征之勢,難怪能引動天道異像!」

廖光杰笑道︰「怎麼樣,我就說沈浪不錯吧,你們還不肯拿出元經。無非就是看看而已,又不會弄丟。」

老者沒好氣地道︰「那能拿來比較嗎?元經不外傳是祖上留下的規矩,你想要違背祖律不成?再說了,最後不也給他看了嗎。」

廖光杰嘿笑著,目光又投向了湖心。

老者卻忽然道︰「好,卻也不好。」

廖光杰心中一動,問道︰「大哥,這話怎麼說?」

「年輕氣盛,鋒芒太露!」

老人輕聲說出了八個字,眉宇間帶著幾分憂慮。

廖光杰沉吟片刻,才說道︰「四哥也勿需多想,子玉之才早已驚動了文廟,向來那邊自有安排,妖蠻要想對他不利,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老人嘆了口氣︰「我倒是不擔心妖蠻,我擔心的是其他人。」他微微一頓接著道,「文廟不參與各國內政,此乃聖人立下的鐵律。若是我東雲國有人要對沈浪出手,只怕文廟也不好出面。」

廖光杰神色凝重,眉宇帶著幾分凜然。

「此不就是我等在此的意義嗎?護我儒道,傳承有序,佑我人族,萬世不衰。旁的地方不敢說,但在這青雲府,若有人欲害我人族大才,那需先過我這一關!」

老者忽然道︰「那邊怎麼樣?」

「已經派人過去了。」廖光杰低聲道。

老者微微點頭︰「光政臨行前吩咐我等照看好此子,可別辜負了他的期望。」

「大哥放心,已經安排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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