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歲今宵盡,新年明日來。
大漢中平四年的年三十,曹府一大家子,熱熱鬧鬧地過了一個除夕夜。此時曹昂是親人俱在,闔家團圓,他本人承歡于父、祖膝下,雖然平日里我行我素,可他從來都知道自己身後,有一道堅實後盾。
而這一年除夕夜,也是曹家三代人過得最後一個安穩、團圓的除夕。
翻過年後,日子如流水一般,飛馳而逝。
而壞消息一個接一個而至,讓整個大漢朝廷應接不暇。
正月里,屠各胡殺入西河郡,在圜陽(治今神木縣南禿尾河北岸)一帶,擊殺西河郡太守邢紀,而此時西河郡的漢軍主力使匈奴營,則被大漢朝廷調往上郡,回救不得,眼看著屠各胡攻破離石。
大漢朝廷無計可施,竟然想到了「大赦天下」的辦法來收服人心。
入了二月,黃巾渠帥郭泰在河東郡白波谷起兵造反,攻略河東、太原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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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巾軍余孽和地方流民再次聯合到一起。
而到了三月,因為朝廷屢次征召南匈奴出兵配合大漢朝廷征討張純,南匈奴上下不滿,趁著羌渠單于嫡系不在汗庭之機,各部竟然先後叛亂,誅殺了羌渠單于。
叛軍和屠各胡合流之後,南匈奴各部擁立須卜骨都侯為單于。
南匈奴叛軍主力則擁兵東進,殺入太原郡,並州刺史張懿身死。
至此整個並州局勢糜爛。
所有人都知道,不能任局勢繼續崩潰,否則並州不保。而並州若失,則三輔、河東危矣,大漢危矣。
可是對于這種結果,眾人卻又是充滿了無力。
此時的大漢,內憂外患,各處內亂已經難以平定,單是羌胡之亂,已經打了三年多,到今日沒有一丁點勝利的希望,朝廷哪還有能力再平定南匈奴之亂。
甚至在很多人看來,胡虜雖然屢屢寇邊,卻不會攻城略地,既然如何,待其劫掠之後,失地自收復矣,何必出兵。
雖然這種言論很是無恥,可在朝中,卻很有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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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既然沒有能力打,那就找個能過得去的理由,你好我好便是。因此還有人建議加封須卜骨都侯為單于,承認他對南匈奴的統治。
而靈帝似乎也在考慮這種可能。
這兩日,朝廷氣氛很凝重。
而曹昂的心則更加的沉悶。局勢糜爛的速度遠超他的想象,這讓曹昂對于並州之事,不得不憂心忡忡起來。
曹昂不是個什麼善人,可是他覺得自己既然到了這個位置,就不應該任憑這個民族任人欺辱而無動于衷。
他身上有六千戶的食邑,俱是民脂民膏。
曹昂本以為靈帝會招他商議並州之事,可是等了兩日,卻傳來朝廷有意冊封南匈奴的消息,這讓曹昂的心更加糾結起來。
就是這一次,讓南匈奴徹底在並州、河東扎下根來。
而五胡之亂,似乎不遠矣。
曹昂心情不虞,自是瞞不過枕邊人。袁熒每日看著丈夫長吁短嘆的模樣,亦是擔心的很。
這日飯後,夫妻二人一起在藏書樓整理書籍,曹昂忽然問道︰「葳蕤,若是有一件事,我知道是對的,可是對我卻無任何裨益,反而可能有害,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袁熒靠在曹昂身邊,輕聲說道︰「只要郎君認為是對的,又願意去做,妾身便會支持郎君。」
曹昂摟住妻子,沉默了良久,這才言道︰「我就是個勞累的命。」
這日一早,曹昂便匆匆前往宮中。
此時靈帝剛吃完早飯,見到曹昂,還樂呵呵地問道︰「曹卿何來這麼早?我記得今日非曹卿當值。」
曹昂見到靈帝,便揖身行了一禮,然後言道︰「臣為並州之事而來?」
靈帝一愣。
在靈帝的認識中,曹昂屬于惜身之人,遇事能躲則躲,他用鞭子抽著亦沒法趕著曹昂前行,沒想到今日曹昂竟然主動跟他議論邊事。
靈帝半晌才反應過來,面露笑容。
「曹卿對于並州之事,有何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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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帝一時,瞪大了眼楮。
︰注︰郭泰,即郭太,郭大,範曄寫《後漢書》的時候避諱他爹範太改成了郭太,其行為簡直令人不齒。這種人能寫史書,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