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亂情剛開始是靈帝給曹昂講。可靈帝講了沒多久,便情緒激動,說不下去,然後便換成了蹇碩。
蹇碩此人,身材健壯,听說還頗通武略。今日听他講述西北軍情,亦是細節條理分明,過程詳略得當,一看便是熟于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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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帝顧不得跟曹昂周旋,直接圖窮匕見了。
曹昂听得靈帝的話,心中不住地感慨,看來這兩年的惡劣局勢,逼得靈帝的手腕是越來越倒退了,心里亂了,做什麼事都沒有了方寸。
你的帝王之術呢?你的御下之道呢?
曹昂當然不願去,只得長揖及地,然後回道︰「臣無力平賊!」
曹昂這麼一說,靈帝立時便惱了。
靈帝為什麼給曹昂這麼高的待遇,又是派多名宦官去請,又是夜開宮門,不就是因為他將希望寄托在曹昂身上。
靈帝期盼曹昂在兩年前能做到的,現在依然做到。
「怎的,曹卿是怕了?往日的曹子修可是心思清正,一心為民之人,也有畏懼之時?現在國家有難,正是需要你這個‘當代聖賢’去力挽狂瀾,你就是這麼回報朕和天下人的。」
「天子,非臣不願,實不能耳。」
靈帝還以為曹昂信心不足,趕緊哄道︰「曹卿,你年紀輕輕,便立得大功,此次若是再能得勝,便不弱于昔日之冠軍侯。朕向曹侯許諾,待曹侯得勝之日,朕以驃騎將軍之位酬之。」
曹昂再忍不住了,高聲說道︰「天子,這不是什麼封賞的問題。天子可是知曉,那叛逆王國是漢陽人,乃是出身于上邽王氏;至于馬騰,乃是扶風人,有傳言稱出自‘伏波’一族,再加上之前的邊章、韓遂、宋楊,俱是涼州大族子弟,朝廷還能說這是一場羌亂嗎?
現在的西北,已不再是大漢與羌胡的戰爭,而是中央朝廷和涼州豪強之間的較量。臣是能打仗,也敢與胡虜一戰,可讓臣去處理大漢與涼州豪強的關系,天子覺得,一個小小的曹昂,能做到嗎?」
「果真如此?」
靈帝也滿是吃驚,一些具體的情況,比如王國、馬騰的出身,他並不知曉,這自然會影響到他的判斷。
「王國是州從事,馬騰是軍司馬,在涼州俱是個人物。臣在涼州,識得這王國,這馬騰也听說過,必不會有錯。」
「怎會這樣?」
靈帝听了,不住地喃語起來。
靈帝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羌胡再強,也不可能統治涼州,朝廷可從容地調兵遣將,平定叛亂,可若是涼州本土勢力開始主導這場叛亂,情況則完全不一樣。
那將會出現一股強大的割據勢力,是分裂,是月復心之患。
靈帝的心完全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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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些年大漢朝廷對待涼州人,完全是處在作死的邊緣徘徊。誰都知道涼州對大漢的重要,亦知道涼州人對平定羌亂的重要,但朝廷卻不斷地破壞雙方的關系,直到雙方徹底的決裂。
「曹侯以為,今日該當如何?」
听到靈帝之問,曹昂也是深恨,早听我的,還能有今日?
曹昂對著靈帝重重一拜道︰「除了皇甫將軍,再無人可以平賊矣。天子當給予皇甫將軍絕對的信任,讓他放手施行,再團結涼州士人,打擊分裂不臣之徒,涼州之事,方有解決之可能。」
「皇甫嵩可信嗎?」
靈帝根本無法信任皇甫嵩,他著實讓皇甫嵩之前的消極避戰給惡心到了。
「此一時彼一時,皇甫嵩再不拼命,涼州真的丟了。天子覺得,皇甫嵩真有心造反嗎?皇甫嵩所求,跟那些不臣之人,還是不同的。皇甫嵩要的是關西世家大族在朝堂上的地位,可若是涼州徹底丟了,利益最受損的,反而是這些關西世家。」
曹昂說道這里,再是一拜道︰「臣用自己的項上頭顱來保皇甫嵩,他必能平亂。」
靈帝又猶豫了幾分,看向曹昂道︰「曹卿真不願去。」
曹昂只是嘆氣,卻不說話。
靈帝也知道曹昂主意已定,亦是長嘆一聲道︰「國家有難,朕除了曹卿,又能靠誰呢?」
曹昂看著靈帝的模樣,最終只得說道︰「若是非得如此,臣給皇甫將軍,做個副將吧!」
靈帝听了,眼前一亮。
「愛卿此言當真?」
「臣不敢欺瞞天子。」
曹昂的臉上,卻無絲毫的興奮,他這是太心軟了?還是太愚蠢了?明知前面是火坑,還要跳下去啊。
曹昂在心里只能告訴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看靈帝架勢,是非讓曹昂去不可。若是曹昂一再拒絕,靈帝就要先禮後兵了。
而且曹昂是真不願涼州徹底月兌離中原體系。歷史上這一亂,哪怕魏晉時期,涼州依舊是半割據狀態。
靈帝已經高興地站了起來,不住地盤算著出兵西北的事情,有皇甫嵩和曹昂二人在,仿佛此戰已經得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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