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知心頭還在狂跳，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鏡子里最後的一幕，不斷地在她腦海里縈繞，趕都趕不走。
直到……
「可看清了？」掌門溫和的聲音，自他們頭頂灑下。
幾人點頭︰「看清了。」
何止看清了，簡直是親身經歷了一番。
想到剛才的事，顧知知就頭皮發麻。
好在經過剛才短暫的失神，現在已經恢復如常了。
她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走到掌門面前，道︰「掌門，師傅的心結，是不是就是沒能救得了自己的師妹？」
提起這個人，掌門向來和藹的臉色，都變得凝重了許多。
他沉默著走到一旁坐下。
顧知知三人小尾巴似地跟過去，不等掌門說話，便自覺地在對面席地而坐。
自來熟得很。
掌門挑了下眉，沒說他們。
過了片刻，掌門才用沉重的語氣說道︰「當然，大魔頭紅霄屠戮城池，血染萬里，仙門百家亦被他殘殺過半。為防止他徹底成為魔尊，仙界宗門只能集合各門最強大的戰力，前往冥域尋找紅霄，以期將他斬殺。」
但紅霄的力量太過強大。
就連仙門眾長老都對付不了的人，這些弟子想應付也頗為艱難。
奈何當時情況危急，仙門百家猶如懸崖上的碎石，只要有人稍稍一推，所有人都將萬劫不復。
就算他們今日不死，待紅霄從冥域里出來後，他們也活不了。
抱著必死的決心，他們結隊進入冥域。
但誰都沒想到，仙門百家的生機，竟然系在清清一人身上。
「清清就是師傅的師妹？」顧知知在那人身體里呆了良久，卻是剛剛得知對方的姓名。
掌門點頭︰「正是。」
「應陵與清清同師同源，關系極佳。而且清清的修為天賦，比起你師傅來說，也絲毫不差，甚至更上一層，是我青雲宗的一時雙璧。在當時，所有人都認為，他們將是所有修行之人中，最有可能問鼎仙道的人。卻不想……唉。」
清清身死，一朵奇葩，就此凋零。
確實讓人扼腕。
應陵也自那之後性情大變從此寡言少語。
顧知知沉默了一瞬，想到自己在鏡子里看到的事，她小聲道︰「其實，對于清清師叔來說，那樣的死法，未必不是最好的選擇。」
清清已經服用了妖丹，身上的戾氣極難控制。
莫說當時是否能活下來，就算活下來，出了冥域，也會被仙門百家討伐。
與其最後落得個身敗名裂，不如以身殉道，留萬世英名。
掌門又何嘗不知？
但應陵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師妹走上絕路，自己卻毫無辦法，甚至還親手將刀遞到對方的手上，喂她妖丹。
這樣的心理壓力，不是誰都可以承受的。
尤其是那人還是與自己一同相處無數年，不似親人勝似親人的師妹。
駱其琛重重地嘆了口氣，蔫了吧唧地趴在桌上抑郁。
「這也得虧是師傅，要換了我，只怕早崩潰了。」
顧知知與方澄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現在問題搞清楚了，可怎麼解決呢？」駱其琛問。
駱其琛想了想，道︰「要不，咱們直接告訴師傅，其實清清師叔並沒有埋怨過他？」
「干癟癟的一句話，你的了會信嗎？」顧知知斜他。
方澄想了想，然後搖頭。
「要是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將心結解開的話，那就不是心結了。」
「可如果這個心結不解，那師傅他……」
後面的話駱其琛不敢再說，他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師傅平日里對方他們那麼好，他們怎麼忍心眼睜睜地看他晉級失敗呢。
良久，顧知知望著那面鏡子，沒頭沒腦地來了句。
「掌門這面鏡子挺好的。」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研究鏡子？」駱其琛只想說她的心真大。
方澄卻听出了她的意有所指。
但具體是什麼意思，他卻未曾領會。
方澄立刻追問︰「師妹是不是已經有了想法？」
哎，瞧瞧，這才叫心有靈犀嘛。
顧知知支起身來，笑得像只小狐狸。
「四師兄就是聰明，一猜就中。」
駱其琛聞言，也湊了過來，急急問顧知知有什麼法子。
掌門雖不像他們這般激動，卻也是豎著耳朵在听。
顧知知指著那面鏡子，道︰「這面鏡子里的，應當是幻境吧？」她看向掌門。
剛才他們進去的時候，那里面的東西有如真的一樣。
而且還能讓她身臨其境地體驗。
想必是很高階的幻境。
掌門點頭︰「不錯。」
「那咱們就用用它，將師傅帶進去，讓他重新再去體會一遍。」
顧知知還沒說完，駱其琛就先嚷嚷了起來︰「這怎麼能成！師傅本就因為這事有心結，你還讓他再體會一遍，這不是要他的命嘛！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你急什麼，好歹听我把話說完好吧。」
顧知知抬手作勢打了他一下，繼續道︰「在幻境之中，替師傅解開心結。」
顧知知看向掌門。
對于這個提議，顧知知心里也有些沒底。
她不確定自己的建議是否有用，而且這鏡子一看就不是他們可以操控的，想要這個計劃順利實施，就得掌門點頭。
掌門坐在桌子對面，若有所思。
顧知知沒說話，就焦急地看著他。
片刻之後，掌門緩緩道︰「可以一試。但應陵的實力不低，強行將人納入鏡中，未必能讓他真正的身臨其境。若是無法做到這一點，只怕你們的法子未必有效，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
「對，師傅可不像我們。」方澄贊同。
就他們的實力，也就是掌門手軟。
若真下了狠手，他們只怕就得真正地體驗一番清清師叔他們的心境了。
屆時再出來，說不得就要影響道心。
但應陵的情況不同。
應陵進去是要解開心結，那他就必須相信，自己見到的，就是清清師妹本人。
不然他們說什麼，都只會被當作有人的搗鬼，說不定還會加重自己的心魔。
所以這事，最好是讓應陵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進入鏡中幻境。
可這事，不好辦啊。
顧知知模著下巴，腦中靈光一閃，興奮道︰「我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