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寧國公謝泊遠病重的消息已傳遍盛京城。
其中盛京一眾世家最是了解情況，因為他們在昨晚老國公親信連夜入宮，往皇上處求取太醫時，便一直派人盯著國公府。
隨後太醫白伊與張空青進入國公府，身在盛京的謝家旁系親眷紛紛上門也證明，老國公的身體的確出了大事。
而一些從大世家傳出的可靠消息稱，人昨晚就已經叫不醒了，即便有白伊與張空青坐鎮，這病情依舊沒見緩和……
謝家三房與大房眾人更是在床前守了一夜，沒一個敢合眼，連老爺子親信提出讓他們輪換都被拒絕了。
倒是那前不久據說將老爺子氣病了的護國公主毫無動靜，謝家甚至都未遣人前去通報。
說來也是，這位公主都將與謝家斷絕關系寫在聖旨上了，老爺子的死活她自然也可以不在意。
只不過如此一來，這位冷血、不孝、刻薄的名聲可就再一次傳揚起來了。
尤其這人還就是她給氣病的，誰知道後面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讓那位可憐的老人家出了這樣的事。
人就是這樣，他們永遠在同情弱者，永遠覺得死者為大。
無論在這件事中是不是鳳曦有錯在先，只要老爺子更慘，他們就會覺得鳳曦太過了。
鳳曦︰「……」
傻逼。
都是傻逼！
「白太醫，張太醫，我們家老爺子到底如何了？您二位倒是說句話啊！」
謝家主院之內，以謝濂謝濱為首的一眾謝家人面色焦急，其中以謝濂這個謝家三爺最是激動。
此刻他正拉著張太醫的袖子，想讓張太醫與白伊給他一個說法。
而他此舉顯然也刺激到了一眾謝家旁支，謝老爺子乃是謝家的參天大樹，謝家旁支中的很多人能有今天都要歸功于他的扶持。
因此這些人無論是出于輕易還是利益，都是會跟在謝濂身後行動，期盼能早點得到準確消息的。
「諸位稍安勿躁，老國公的情況本官與白太醫還在診治，若有消息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告知各位的！」
「本官也明白各位是關心老國公，可這治病的事兒哪兒能著急呢？」
張空青擋在白伊跟前，不斷大聲的安慰著謝濂等人。
他與白太醫也是臨危受命，可老爺子這病起得詭異，他二人也未曾見過啊！
倒是來前皇上特意囑咐，說此事來得蹊蹺，讓他二人務必穩住老國公的病情，也穩住謝家的局勢。
至于其他事就等昭明殿下和駙馬來了再說吧。
可他真的很想問問那兩位祖宗，他倆到底何時才能上門啊！
「你二人昨夜便是這般說的，如今這一夜都不過去了，你們莫不是在敷衍小爺吧！」
謝瑯站在謝濂身邊，張口便開始質疑張空青與白伊。
甚至在張空青準備張口辯解說他們沒有前，忽然將矛頭轉向了後方的白伊︰
「就算張太醫不能治，白太醫你也必然能治吧？這連皇上的弱癥都難不住你，爺爺這點兒小病又算什麼？」
這說是「弱癥」，可在場誰不知道皇上那病有多凶險？
她白伊都能替皇上吊命，怎麼就不能救醒謝老爺子呢？
「莫不是白太醫與對待沈家和岐伯侯府兩位小姐一樣，根本就不願意……」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喊了這麼一句，雖礙于白伊乃皇上派來的不敢說全，卻也足夠讓在場不少人多想了。
正所謂樹大招風風撼樹，人為名高名喪人。
她白伊先是治好了瘟疫，後是吊住了盛德帝的命。
無論前者還是後者都說明她醫術超絕，更別提她這兩月來還以太醫名義治好了不少人，足見她這手醫術如今在盛京的地位。
同時她也不是誰都治的，至少那些與公主府有齟齬的人，她就是一個都沒搭理的。
即便那日奉皇上之命上門給謝老國公診治，那也同樣沒什麼好臉色。
因此他們當然有理由懷疑她不是治不好，她就是不想治。
畢竟如今外面又有了鳳曦要氣死老爺子的風聲，指不定那瘋子公主又怎麼指使這位呢！
「諸位莫要這般臆測白伊姐姐了，我知道她不是這樣的人。」
在這一浪高過一浪的討伐聲中，難得有一個幫著白伊說話的。
而她不是別人，自是一心想與白伊處好關系的謝晚吟。
只不過謝晚吟一人的聲音還是太小了，謝家大部分人雖敬她，此刻卻也沒工夫理她。
因此這推推嚷嚷之間，張空青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太醫很快就被擠到了一邊，有些謝家人甚至開始抓扯白伊的衣裳，尤其是那跟在謝家父子身邊的余氏與蘇氏。
沒錯，謝老爺子是昨晚倒下的，當夜這原本住在客店的余氏便重回國公府，守在了老爺子身邊。
「都說這醫者仁心，你就救救國公爺吧，你不能這般狠心啊！」
余氏一邊試圖去抓白伊的頭發，一邊大聲哭嚎。
蘇氏則護在婆婆身邊，試圖去抓白伊的手，以免白伊出手反抗。
「白太醫，就算公主與謝家斷絕了往來，你也不能因此不盡力啊！這非醫者所為，你對得起自己一朝太醫的位置麼？」
白伊明明什麼都沒說，可這屎盆子卻一點兒沒少往她身上扣。
可白伊是誰？
是一個在寄人籬下時能好好護住自己孩子的母親，是身為世子妃時理解並支持自己丈夫理想的妻子，是為了一眾骨折老兵夜以繼日研究法子的大夫……
她不是傻子，也不是鋸嘴葫蘆，只是想趁現在擦亮眼楮好好看看一些人一些事罷了。
就比如謝家三房的欲加之罪，謝家大房的無聲縱容，以及謝晚吟的惺惺作態……
謝家三房是何種人她早便知道了，畢竟他們難為曦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真正讓她看清的還是大房一家，尤其是那不知何時已經面目全非的謝晚吟。
難怪阿霄當年總是對母親的撮合視而不見，對謝晚吟及大房父子的示好敬而遠之，她只能說他是對的。
至于曦兒……
發瘋總需要前提，而她被傷害大概就是最好的前提。
因此在鳳曦帶著一眾人進入謝家主院時，看到的就是謝家眾人欲對白伊施暴，余氏與蘇氏更是已然上了手。
鳳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