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這最後一只畫舫之事便按沈某的意思……」
見眾人並無異議,這邊的沈戈正要一錘定音,卻見鳳雲軒緩緩站了出來,明顯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而鳳雲軒也的確有話要說。
他今日的目的本就是接近鳳曦與祁霄,所以他說什麼也不可能與這兩人為難。
他不僅不會為難他們,還會直接告訴沈戈他願將畫舫讓于鳳曦,只望鳳曦能帶他同行。
如此一來他不僅能獲得鳳曦二人的好感,還能順理成章的與他們同船。
只可惜鳳雲軒想得很好,可率先打斷沈戈的卻並不是她。
「嗯,按你的意思,當然得按你的意思。畢竟你都這般道貌岸然、冠冕堂皇了,本宮怎麼好意思駁你的面子呢?」
鳳曦拎著自家便宜佷子,自認非常好說話的對沈戈道。
許是她今日特意妝點過,不說是秋水為神玉為骨,那也是姿容絕麗,清凌凌的,仿佛天地間誰也不在她的眼里。
這一幕別說沈戈,即便是以往時常與鳳曦面對面的謝晚吟與穆清則,眸中都有一抹異色閃爍。
鳳曦不美麼?
天家嫡女,自幼嬌養,無論是清俊至極的盛德帝,還是秋水芙蓉去雕飾的昭月皇後,在遺傳這點事上都未虧待過這位嫡公主。
如若不然,曾經的她也不會有大昭小鳳凰之名。
然而以前的鳳曦美則美矣,卻粗鄙陰狠,慣會惹人討厭。
相反如今的鳳曦瘋則瘋,卻瘋得灑月兌,瘋得靈動,讓人很難不多看她兩眼。
而只要你多看了,就會發現如此姿容當為國色,自不墮那鳳舞九霄之名。
然後你就發現這鳳凰她開口了,她居然會說話?
她特麼怎麼就不是個啞巴?
「護國公主明鑒,沈某並無逼迫公主的意思,若公主對此有異議,咱們大可商量解決?當然,讓大哥與我和鳶兒同行也不是不可。」
手腕上的一陣刺痛傳來,沈戈當即看了身旁不悅的鳳鳶一眼,這才開口回復鳳曦道。
很顯然,他這是設好了陷阱等著鳳曦往里跳呢。
只要鳳曦想驅逐鳳雲軒,那這一局就是他們勝了。
見此鳳雲軒自覺自己替鳳曦解圍的機會又來了,卻架不住鳳曦竟立刻對沈戈擺了擺手道︰
「不必了,本宮懂,都懂。你沈家都窮得只剩四只畫舫了,肯定是招待不起本宮這種貴客的。所以本宮想了想,本宮還是回府睡覺好了。」
沈戈︰「?」
眾人︰「!」
「沒事的,你等無需自責,本宮是自願退出的,絕對沒有嫌棄你們沈家窮得只有四只船的意思。」
沈戈︰「……」
他很想說他們沈家與海寇交戰多年,別說這小小畫舫,就是大戰船都有幾十艘……
窮?
他們怎麼可能窮?
然而鳳曦管他去死,把小崽子一拎,直接便要拉著祁霄往馬車上走。
那副只要本宮跑得夠快,打工就追不上本宮的樣子,看得祁霄是又好氣又好笑。
可鳳曦就這麼走了,還是在直言沈家窮招待不起她之後走的,他們沈家的臉還要不要了?
她鳳鳶的臉還要不要了?
再想想自家夫君方才看鳳曦的眼神,鳳鳶當時便冷聲道︰
「鳳曦,不過是一只畫舫而已,你就非要這般折騰大家麼?」
在鳳鳶看來,好好一場雅集若因她鳳曦壞事的話,那她鳳曦就不止是不給他們沈家面子,而是不給這里所有人面子了。
而她這一開口,皇室其余人也紛紛附和道︰
「鳳曦,你若實在不願與大哥同船,孤也是可以帶上大哥的。」
「不止太子可援手,我鳳瑜也必不會推辭。」
「雲軒謝過弟妹們的好意,雲軒自認隨五妹妹與駙馬乘船便可,根本無需獨佔此船。」
有了鳳璟三人的聲援,鳳鳶終是十分有底氣的道︰
「鳳曦,如此這般你可滿意了?」
在她看來,鳳曦若是再不滿意就不是不知好歹,而是腦子真的有大問題了。
畢竟誰也不想被大昭上層圈子覺得自己小肚雞腸斤斤計較吧?
然後她就听鳳曦道︰
「本宮可滿意?到底是本宮滿意還是你們想讓本宮讓你們滿意?」
鳳鳶皺眉,鳳曦卻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眼光道︰
「可怎麼辦呢?本宮擅長的從來不是讓所有人滿意,而是讓所有人都不滿意。沒錯,本宮不是針對誰,本宮是說你們這些想為難本宮的人都是辣雞。」
鳳鳶︰「!」
眾人︰「!」
身在上層,誰不講究一個知書達理文質彬彬?
尤其這「修養」二字,即便內心再是不屑旁人,他們面上也會表現的一團和氣。
然而鳳曦是個異類,不管不顧張口就來,他們不知道「辣雞」是什麼,但卻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鳳曦,大家都看著呢,你不要太過分了!」
鳳鳶都快要抓狂了。
身為鳳曦的三姐,她不說以姐姐的姿態教訓鳳曦,可在外人面前起碼的尊重鳳曦得給她吧?
對此鳳曦皮笑肉不笑,直接十分真誠的建議道︰
「你不想讓他們看還不簡單?你不是主家麼?你們家不是可以隨意分配畫舫麼?你讓他們都把眼楮給你閉上啊!」
鳳鳶︰「?」
眾人︰「?」
「听本宮的,直接發瘋,你就說你們不閉上就都別上船了,要不就全部中途翻船,大家要死一起死啊!」
鳳鳶︰「……」
眾人︰「……」
不可置信的看著鳳曦,不止是鳳鳶,這一刻在場所有世家子弟都刷新了對這位護國公主的認知。
她是真瘋。
你裝都裝不出來那種。
這不,鳳曦見鳳鳶不說話,立馬又十分好心的提點道︰
「不要怕嘛,這車到山前必有路,有路你也剎不住,節哀,保重,祝福……」
「鳳曦你個瘋……」
眼見鳳鳶終于氣得失了公主的體面,要對鳳曦口出惡言,沈戈終于一把將她拉住道︰
「鳳曦,今日畫舫之事確是我沈家招待不周,你若不嫌棄,我這便命人再送一艘供你驅使。都是一家人,鳶兒只是一時氣急,對你並無惡意的。」
沈園雅集乃是沈家精心籌備,若鳳曦真因畫舫之事頭鐵缺席,最後受非議的反而是他這個主持雅集的少將軍。
還好,還好他沒讓鳳鳶把話罵出口。
誰知面對他的歉意,鳳曦卻頗有自知之明的道︰
「這有什麼?鳳鳶罵本宮,一定是因為她還不夠了解本宮,畢竟了解本宮的人個個都想打死本宮。」
沈戈︰「?」
鳳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