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醉人,寒意消融。
「入了春,果然是一天比一天暖和,終于不覺得那麼冷了。」
初雪心情很好,雖說不覺得那麼冷,可她依舊穿得比旁人多。
雲銀玲得知她要跟叟和老先生一起參加春祭,那是千叮嚀萬囑咐,生怕她表現不好被先生退貨。
「小姐,前面有輛馬車,不知是不是老先生。」
出了城,桃兒就一直打開車窗看著。
初雪跟著看了一眼,還真是,連忙讓常壽停了馬車,計劃有變,初雪就沒勞動雷幫主了。
「先生,學生給您添麻煩了。」
初雪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叟和老先生的馬車很是不同,四周是帷幔的,這種馬車一般是夏日用的,今日春光好,老先生還特意讓把帷幔卷起來了。
老先生見著自己新收的學生笑容滿面,「快上來。」
「在城里還不覺著,這般看著,春日真的來了,這一抹抹女敕綠真惹人。」初雪上得馬車瞧著一路早春光景心情大好。
「早春時節的西山才是美不勝收,一會兒倒是可以看看,這會兒說不定杏花都開了。」
老先生看上去心情也是不錯,今日著了一身素白,白發用木簪子挽著,看上去像個仙翁。
「先生,听師兄說,您年輕的時候經常在外游學,去過很多地方,我能跟您請教請教嗎?」
老先生笑眯眯的點頭,「你想請教什麼?」
初雪今日一聲鵝黃,去了大襖裙,整個人看上去輕靈了許多,頭發高高束起,只用幾根鵝黃的發帶綁著,沒有過多的裝飾,看上去格外精神,嬌女敕白皙的肌膚不施粉黛干淨又清麗,再配上那雙會說話的眸子,整個人就鮮活起來了。
初雪也不客氣,反正是自家先生不是嗎?
「先生,都說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可是真的?」
「自然!」
初雪歪著頭一臉認真道︰「那您要是去了別處,他們說話您听不懂,您說話他們也听不懂,如何交流?」
老先生目色微微一動,也認真了幾分,答非所問道︰「丫頭,你可知為何天下一統之後,要統一貨幣、統一度量、統一文字?統一車軌?」
初雪一臉認真思索,片刻後雙眼一亮,拱手回道︰「學生明白了。」
「明白什麼?說說看!」
老先生含笑而望,來了幾分興致。
「只要這些都統一了,那天下再大,思想都是統一的,朝廷的政策就能通行,貨物也能流通…即便十里不同音,很多東西卻是相通的,那就能交流,比如文字,這些都統一了,那一些小眾的東西就很容易被同化…」
初雪一邊說一邊思索著,既然天下其實是相通的,那她的生意就一定能通達天下。
老先生捏著胡子含笑點頭,「孺子可教也!」
「多謝先生提點,對了先生,若是學生對照輿圖,以都城為起點,用同樣的馬車從都城出發到大元各處去,是不是去往各地所需的天數也能列出來?只要大概的天數。」等跑熟了,就能大致預估貨物送達的時間。
初雪這些問題,尋常很少有人問,老先生也听著稀奇。
「照理說,是可以列出來,但前提是,你能看懂輿圖,這輿圖可不是胡亂畫的,是遵照一定的比例繪制……」
「先生會嗎?」初雪雙眼冒光。
望著初雪這樣子,老先生不由哈哈一笑,「你這鬼丫頭,想讓老夫教你繪制輿圖看輿圖?」
初雪點頭如蒜,滿臉期待望著對方。
「你要想學,老夫教你便是。」自己的學生想學,先生哪有不教的道理。
「謝謝先生。」這先生找對了,怪不得姑姑說她走了大運。
趕車的東籬一路听著這師生二人有說有笑不由跟著笑了笑,看來先生很喜歡這個新收的學生。
上了官道,兩人都自覺的安靜了下來,氣氛使然。
去往西山的官道,兩側插滿了彩旗,每隔幾步就有一個衛兵站崗。
他們算是來得晚了,聖上已經到了西山,跟隨的群臣和各府的女卷更是早早就到場了。
此刻,西山之上,所有人都已入座。
大家都在等祭天,祭天過後春祭的其他節目才能開始。
「祭天的時辰快到了,她還沒來?」
坐席中,越王掃了梅時九一眼,這是把令牌給他,告訴他她不來了?算準了他早有準備?
春日祭天這麼大的事,越王肯定不會指著初雪給他送的玉瓶,瓶子早就備好了。
「王爺,屬下一直讓人盯著,暫時沒見著她的馬車入山。」
今日是春祭,人多眼雜,他們也不好安排人一路盯著,只是在她府上和城門安排了暗哨。
「今日不送來便是違約,本王是不是可以找她麻煩?」
越王勾唇一笑,梅時九是覺得他會就此算了?
既是護著,今日為何不親自帶來?這是不打算做生意了?也是,一個女子,能傍上梅時九,又豈會在乎那小小生意。
「王爺,怕是…不會來了,沒有令牌,又沒跟梅時九通行…她也上不了西山。」
「罷了,去準備一下,把帶來的玉瓶……」
越王正說著,突然听得一陣騷動。
「啟稟聖上,錦家二爺攜家卷已到達山腳,正往山上行來,叟和老先生也到山腳了!」
這一聲通報,頓時驚起千層浪。
一時間靜悄悄一片。
叟和老先生已經夠分量了,再加一個錦家!難怪一片震驚之色。
梅老太傅和梅大人對望了一眼,真讓時九說中了,錦家毫無征兆的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聖上右側的世家列席上,那個空席今年終于有人落座了。
雖然錦家多年未曾參加春祭,可這席位,聖上也一直沒讓撤。
當年玉妃因為巫蠱之術被燒死,這麼大的事,錦家卻絲毫沒受到牽連,怕也只有錦家能做到了。
時隔十多年,錦家再次出現在大家面前,不由讓人各種猜測。
「…錦家多年沒來了,叟和老先生也許久沒見了,今年這春祭可是熱鬧!」
聖上听得稟報之後說了這麼句意味深長的話,誰也听不出聖上事先知不知道錦家要來的事。
一時間,眾人目光不由落在同一個方向,都在靜靜等待著。
山腳下,初雪與錦家人的第一次不期而遇。
初雪也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錦家的人,絲毫準備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