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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重整旗鼓

國安部二處馬處長正率領著手下搜捕成掌櫃,可他們連陳掌櫃的身材相貌都說不清楚,想要抓到本人談何容易。他們只好回過頭來審查房東,房東那里除了個假名字根本沒有讓他們感興趣的東西。

馬處長一時陷入了困境,他知道從郝鳴岐那里再也榨不出有用的東西,可一個月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國會和國防部一直在通過各種渠道向他們施加壓力。如果期限一到,他除了放人,別無選擇。

宋婉玲自從探視郝鳴岐之後,已經慢慢的從痛苦中走了出來,他知道起碼郝鳴岐現在還活著,只需要耐心等待,他很快就會出獄。無聊之余她開始整理自己的文案,在清理膠卷的時候,發現她和郝鳴岐一起去阿里山使用的膠卷少了一卷。她是個細心的姑娘,仔細回憶著整個過程,除了被憲兵曝光的那一卷膠卷之外的確還少了一個膠卷。

宋婉玲的心中不由產生的疑惑,難道是郝鳴岐私藏了一個膠卷?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莫非他真的是匪諜。宋婉玲不敢往下想,可事到如今,即便他真的是匪諜也要全力保護他,因為這涉及父親的仕途前程和家族的榮辱興亡。她只能把秘密暗暗藏在心里。

張怡環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除了嗓音依舊沙啞。她把破廟當成自己的家,每天整理著家務。一對老乞丐每次乞討回來,看著井井有條的「家」感覺無比的溫暖,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生活在一起。張怡環每次表示自己想出去找事做,都被老婆婆攔住︰「現在還不急,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啞著嗓子在外面怎麼找工作?」。張怡環也樂得享受久違的家庭生活。

台灣夏季的天氣打破了他們平靜的生活,一場台風自東往西席卷整個台灣島。本已破敗不堪的破廟在狂風暴雨的打擊下搖搖欲墜,張怡環和老乞丐夫婦在四處漏雨的破廟里已經無法容身,正準備收拾東西,搬到安全的地方。突然 嚓的一聲巨響,頭頂上的房梁折斷了,眼看著整個屋脊就要落下來,老婆婆情急之下一把將張怡環推到供桌底下。

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鳴平息之後,張怡環和老婆婆從瓦礫中爬了出來,風雨交加中整個破廟全部倒塌,只有佛祖依然端坐在蓮花台上。老婆婆大聲呼喊著老爺爺的名字,可是除了狂風的呼叫沒有任何回應。

他們扒開了房梁和瓦礫才發現老爺爺已經倒在血泊之中,沒有了氣息。雨水和著淚水往下流淌,張怡環和老婆婆呆坐在風雨中,任憑狂風肆虐。直到附近的鄉親們過來救援,他們才從痛苦的噩夢中清醒過來。

草草的埋葬了老爺爺之後,老婆婆和張怡環又開始了流浪的生活。好在他們找到了一家難民收容所,可以暫時棲身。老婆婆已經變得呆滯麻木,張怡環卻告誡自己要堅強的活下去,即便是為了照顧老婆婆也不能放棄。一連串的打擊並沒有讓她變得頹廢,她反而更加堅強起來了。

命運的天平也似乎開始向她傾斜,一家軍人服務社在難民中間招收人員。在一群老弱病殘的難民當中,年輕的張怡環被服務社一眼看中,張怡環表示要帶著老婆婆一起去,被服務社的人拒絕。她只能把老婆婆安頓在收容所里,安慰她說自己會經常來看她。

軍人服務社主要是為前線將士提供後勤生活服務,也是政府為了解決難民問題設立的臨時機構。張怡環的工作就是漿洗被服,工作雖然辛苦,可是能有一個自食其力的工作,張怡環樂在其中。她還利用工作之余帶著禮物去看望老婆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郝鳴岐依舊被關押在國安部二處,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對他進行審問了。倒是每天有醫生來為他處理傷口,伙食也有了很大的改善。渾身裹著紗布的郝明奇躺在床上只覺得有一群螞蟻在身上爬,奇癢難忍。唯一能夠正常運轉的就是自己的大腦,他意識到敵人的手段已經窮盡了。

國防部李中校和李娜以及宋婉玲來看望他之後,讓他知道在外面還有很多人正在積極的營救他,他感到自己出獄的日子不遠了。

郝鳴岐身上的紗布被慢慢拆除干淨,他已經可以開始下地活動了,囚室外面的看守好像比他自己還要高興,趕緊跑進來向他道喜︰「看來郝少校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你覺得自己可以走出去嗎?」

郝鳴岐不解的問︰「我可以走出去嗎?」

「其實馬處長早就想放你出去了,只是你以前傷勢太重,現在你可以自己走出去,大家面子上都好看一些。」

郝鳴岐明白了特務們的用意,原來這國安部和以前的軍統和保密局都是一脈相承的,對待在押犯是極其殘酷的,號稱是站著進來躺著出去的地方。但是自從國府遷台以後迫于輿論的壓力,國安部也不敢肆意妄為。自己涉嫌匪諜案,關押經月有余,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被釋放,如果被人抬出去國安部要承受很大的輿論壓力。所以他們希望自己傷口愈合之後自己走出去。

正式釋放的那一天,郝鳴岐換上了一身嶄新的沒有徽章的軍便服,忍著渾身隱隱的痛楚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國安部。他倒不是想給國安部什麼面子,而是想在世人面前展現自己不屈的精神。

來迎接他的是宜蘭基地的官兵們,一輛卡車和一輛吉普車停在大門前,卡車上的士兵下車後列隊整齊,當郝鳴岐出現的時候,隨著一聲令下,全體敬禮致意。同行的還有各大報社的記者,閃光燈一片閃爍。

這一切讓國安部非常的尷尬,但卻是國防部的有意安排。原來國安部的前身保密局是國防部的下屬機構,自從保密局升格為國安部之後,在級別上和國防部平起平坐,但在權力和利益的分割上產生的諸多矛盾,兩個部門素來不睦。國防部的人總是以老長官自居不把國安部放在眼里,國安部自認為靠上了經國先生處處刁難國防部,伺機打擊報復。

所以國防部這一次高調的迎接郝鳴岐出獄,就是在向國安部示威,維護軍人的尊嚴。可以說這一次郝鳴岐能夠順利出獄相當程度上得益于各派勢力的權力斗爭。

郝鳴岐被擁上了吉普車,浩浩蕩蕩的回到了宜蘭基地。第二天各大報紙刊登頭條的主題是︰蒙冤軍官沉冤得雪,特遣英雄釋放回營。

對林團長的軟禁也已經解除,他依然是宜蘭基地的最高長官,郝鳴岐回到基地之後,被安排在住處繼續養傷。

郝鳴岐身上的傷勢恢復得很快,但心頭的陰霾卻難以驅除。林團長帶著他來到了海濱散步,沿著細密的沙灘向前行走,兩人久久不語。

終于林團長扔掉了手里的煙頭,無奈的說道︰「陳掌櫃下落不明,我們和組織徹底的失去了聯系。」

這一切都在郝鳴岐的意料之中,他望著湛藍的海水問道︰「我們現在就像是斷線的風箏,以後該怎麼辦?」

「確實是這樣,我也很迷茫。但是我堅信一點,黨和組織不會忘記我們,祖國和人民不會忘記我們。我們現在要做的只能是繼續潛伏,等待機會。」

雖然獲得了人身自由,但同時又陷入了失去組織的迷茫,郝鳴岐感覺不到一絲的愉快。他緊鎖著眉頭,又陷入了沉默。

林團長問道︰「你現在後悔跟我一起來到台灣嗎?」

「說實話,撤離大陳島的時候我確實不願意來台灣,但現在留在台灣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一點都不怪你。」

「你來到台灣確實做出了很多成績,為組織取得了很多有價值的情報,甚至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想。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地下黨員了。以後的日子不管我們是否還能在一起,你都要學會獨立工作。」林團長語重心長的說。

「謝謝您的教導,我會吸取這一次的教訓。」郝鳴岐說道。

「看到你的成長,我很欣慰。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要多長個心眼。敵人非常狡猾,他們肯定還在暗中監視我們,會用各種手段來試探我們,要學會利用有利因素來克服不利因素。這一次你的順利出獄就是敵人內部權力博弈的結果。」

一場牢獄之災讓郝鳴岐的身心遭受巨大的創傷,盡管有林團長循循善誘的引導,但那種煉獄般的痛苦記憶刻在他的腦海中難以驅散。林團長看著郝鳴岐痛苦的表情,心中也非常難過。

「你的身體基本康復了,可我知道你心里還有一道關沒有過。孤獨,痛苦,茫然甚至產生過絕望的情緒,對不對?」

郝鳴岐的眼淚已經黯然落下,被林團長看透了心思,可他的眼楮卻不敢正視林團長的面孔。

「想哭就好好哭一場吧,我們都是離了娘的孩子,我也不想跟你講什麼大道理了。愈合心中的創傷需要時間。」

郝鳴岐已經癱坐在沙灘上,失聲痛哭起來。耳邊卻傳來了林團長的歌聲︰

蘇武留胡節不辱

雪地又冰天窮愁十九年

渴飲雪饑吞氈牧羊北海邊

心存漢社稷旄落猶未還

瀝盡難中難心如鐵石堅

夜坐塞上時有笳聲

入耳痛心酸

轉眼北風吹

雁群漢關飛

白發娘望兒歸

紅妝守空幃

三更同入夢

兩地誰夢誰

任海枯石爛

大節不稍虧

終教匈奴心驚膽碎

恭服漢德威

林團長沙啞而又略顯蒼老的聲音字字敲擊著郝鳴岐的心房,作為一個打入敵人心髒的老牌的地下黨員,林團長已經拋家舍業潛伏敵營多年了,可他依然保持著對黨和組織無比的忠誠。這種可貴的氣節深深感染著郝鳴岐,他的渾身又充滿了力量,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會振作起來的!」郝鳴岐說道。

「記住我的話,凡事小心。你現在的作用比我大,我們一定還會和組織取得聯系的!永遠不要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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