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郝鳴岐和舅舅出現在局長的辦公室,這時按照約定要向局長匯報工作。從局長連夜召見他們就可以看出局長對他們的工作非常期待。
听完郝鳴岐對案情的分析以及他們兩天來的偵查工作,局長表現出濃厚的興趣︰「沒想到你這個編外的小同志幫我們打開了局面。」
「現在一切都還是設想,我們還沒有掌握任何證據。」
「那就請你說一說下一步的工作計劃,如何取得證據?」局長目光炯炯的看著郝鳴岐。
「我需要一支氣槍。」郝鳴岐猶豫了一會兒說。
局長驚訝的一愣︰「我們局里各種步槍手槍多的是,甚至還有機關槍,就是偏偏沒有氣槍。你要氣象干什麼?」
「我想打一只鴿子,如果用步槍的話就容易驚動敵人。」
局長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想法很好,可以考慮一下。」
這時舅舅插嘴道︰「我們是不是可以通過信鴿協會來調查。」
局長說道︰「那樣就很快驚動了敵人,不可取。我還是認為郝鳴岐同志的方法可行,但是有一點,兩地民間養鴿子的人很多,你怎麼確定目標?總不能扛著槍亂打一氣。」
「我已經大概掌握了敵人電台的大致位置,就是霧嵩的那座教堂。」
「那我們就直接去搜查教堂好了。」舅舅急不可耐的說。
局長卻皺著眉頭說︰「教堂是涉外宗教單位,沒有確鑿的證據怎麼好隨便搜查?還是讓郝鳴岐說說懷疑教堂的理由。」
「在霧嵩放鴿子的時候,我仔細觀察了教堂上面的鴿子。普通教堂養的鴿子都是隨意的亂飛,四處覓食,甚至落到地面上向行人乞食。可是這個教堂的鴿子,無論怎麼驚擾它們最終都會回到教堂的頂部,這是品種優良的信鴿才有的特性。一個教堂既不做生意又不是什麼情報機構,要這麼多優良的信鴿干什麼?這就是我懷疑的理由,盡管理由不很充分。」
「你的意思就是在……」
「在教堂放飛鴿子的時候,我們埋伏在半路,伏擊一只鴿子,如果在鴿子身上找到了敵人所傳遞的情報,我們就有理由搜查教堂了。」
局長點了一支煙,思索了一會兒︰「你把敵人的鴿子打掉了,他們就會發現鴿子少了,這樣豈不是驚動了敵人。」
「這件事我考慮過,我請教過養鴿高手,信鴿的放飛和歸巢並不是100%的成功,中間走失鴿子是很常見的。所以少了一兩只鴿子不會引起敵人的特別注意。」
到此為止,局長已經完全同意了郝鳴岐的行動計劃,他站起身對郝鳴岐說︰「氣槍的事我馬上想辦法,你們做好準備,明天就開始行動。」
到了第2天早上,依然是那輛吉普車還是那位司機載著舅舅一起停在了自己的家門口。司機提著一支氣槍和舅舅一起來到家里,父親還沒明白怎麼回事,郝鳴岐已經穿戴整齊迎接上去。
父親趕緊拉住郝鳴岐問怎麼回事,郝鳴岐滿不在乎的說︰「今天我們一起去打鳥。」
父親一臉的驚訝︰「你這個小東西混的可以呀,公安開車來接你去打鳥?」
「本來想借你的車去打鳥,你又不同意。只好借局長的車去了。」郝鳴岐故弄玄虛,今天特意戴了一頂獵帽,上面還插著一根野雞翎。
「是像個打獵的樣子,老子就看你今天帶什麼獵物回來。」
三個人乘車按照計劃直奔霧嵩,在車上郝鳴岐拿過那只氣槍擺弄起來。司機說道︰「這可是局長連夜為你從一個大老板那里借來的,你這個小同志不簡單吶。以前玩過槍嗎?」
「當然玩過,我在美國的時候各種步槍、手槍都打過。」
「打過運動靶沒有?」
司機的問話讓郝鳴岐閉了嘴,打空中飛行的鴿子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完成的。
「不行了吧,知道局長為什麼派我來開車嗎?」司機得意的說道︰「正式給你們介紹一下,本人是華東野戰軍內務部隊射擊冠軍。」
「原來是射擊冠軍啊!失敬失敬。」郝鳴岐說道︰「我剛才還正在發愁能不能一槍打中鴿子,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要不是參加了公安,我現在正跟著南下部隊一起追剿國民黨反動派呢。沒想到現在淪落到跟你們一起用氣槍打鴿子,真是大材小用了。」
「打鴿子也是工作需要嘛,」郝鳴岐學著局長打起官腔,「局長也會為你記一功的。」
「說起我們的局長那可是老革命了,爬過雪山,過過草地。是因為在戰斗中負過傷才轉到內務部隊,解放了S市之後又就地轉業做了公安。」
「那想必他也心有不甘哦。」
「那當然了,當公安婆婆媽媽的,哪有野戰部隊過癮。不過我們局長當公安也是一把好手,在內務部隊的時候就破過很多大案。」
「這個我听說過,大家都叫他神探張。」
「對了,所以你管他叫張局長不如叫他神探張,他會更得意。我也有個名號叫神槍小馬,跟張局長一起鞍前馬後的好多年了。你們叫我小馬就行了。」
一路聊著天,在接近霧嵩的時候郝鳴岐讓小馬停了車,「這個位置不錯,可以看見教堂又不容易讓教堂的人發現我們,是個打伏擊的好地方。」突然又哎呀了一聲︰「壞了,我們還忘了一件東西。」
「你要的是這個吧,」小馬變魔術似的拿出一架望遠鏡,「張局長早就替你們準備好了。」
郝鳴岐興奮的接過望遠鏡︰「不愧是神探張啊,我們沒想到的,他都想到了。」
剩下的工作就是漫長而又枯燥的等待,三個人輪流用望遠鏡觀望著教堂的每一個窗口。
一整個上午過去了,除了一群放風的鴿子之外,沒有發現一只向市區飛去的鴿子。疲憊和無聊考驗著大家的耐心。
中午時分,三個人輪流著吃了一些干糧,而對教堂的監視一刻都沒有放松。小馬緊攥著氣槍的手都出了汗,一直沒有等到發揮威力的時刻。
「會不會是敵人今天沒有交換情報?」舅舅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敵人電台連續幾天都是采用以前的接力方式發報,難道恰恰今天沒有交換情報?」小馬也滿心疑惑。
直到太陽偏西的時候,正在用望遠鏡觀望教堂的是郝鳴岐。他發現教堂一個黑洞洞窗戶後面突然有個光點一閃,他收起了望遠鏡說了一聲︰「不好。」
另外兩人趕緊問怎麼回事,郝鳴岐一臉的沮喪︰「我們可能被敵人發現了,剛才窗戶後面有陽光反射的光點。這很可能是敵人也在用望遠鏡觀察我們。」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一輛公安牌照的車子盡管停靠的位置比較隱秘,但依然沒能逃月兌狡猾的敵人的視線。今天一天的努力都白費了,重要的是還驚動了敵人。
三個人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市局,張局長一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行動失敗。小馬簡單的匯報了一天的工作,張局長皺著眉頭首先做自我檢討︰「是我料事不周,就不該使用公安的汽車。敵人這麼狡猾,我怎麼沒有料到這一點?剛才電訊科匯報說敵人的電台突然終止發報。看來他們確實被驚動了。」
舅舅這個時候也不忘批評郝鳴岐︰「你這個小毛孩子也是,穿著一身獵裝,帽子上還插著一根野雞翎,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個打鳥的。」
「事已至此,大家就不要互相埋怨了。郝鳴岐同志為我們的工作打開局面作出了重要的貢獻,年紀太輕工作經驗不足是難免的。我們這些老公安都犯了錯誤,何況一個小同志。」張局長說道︰「現在我們只能繼續觀察敵人的動向,然後再決定行動方案。」
一連幾天敵人的電台都處于靜默狀態,案子的偵破工作一時陷入僵局。三人行動小組還是每天到市局等待消息,局長成了他們的直接領導。
「要是敵人就這樣一直靜默下去,我們豈不是束手無策。」小馬焦急的情緒溢于言表。
「要不我們就直接搜查教堂,總能找到證據。」舅舅也顯得急不可耐。
張局長皺著眉搖搖頭︰「現在尤其不能莽撞行事,敵人已經被驚動,電台保持靜默。現在去搜查肯定一無所獲。」
「那就這樣一直耗下去?」
「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要相信敵人比我們還要著急,從我們破獲的其他潛伏特務案件可以知道,台灣保密局正在指揮華東潛伏特務籌劃一次大的行動。敵人的這個幽靈電台是他們的聯絡神經,他早晚還要露頭。」
「可是敵人就這樣一直保持靜默,真磨人啊!」
「狐狸潛伏不動,我們就刺激它一下,給它一個誘餌。讓台灣方面給他施加壓力,迫使他出動。幽靈電台雖然保持沉默,但是台灣發給他們的電報卻並沒有終止,這說明他們還在工作,只是為了規避風險停止了向外發報。」
第2天S市各大報紙頭條刊登大字標題《江南造船廠某登陸艇下水試驗》副標題是《我國軍工事業取得重大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