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你這是為什麼?」
「你賣鋪子,我們出錢,有什麼能賣和不能賣的呢?」
「難道你是看我是女子,所以瞧不起我?」
「姑娘,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掌櫃苦笑道,「實話說,若是這位五大三粗的大爺來買鋪子,我定然是不會說實話,然後盡力促成這件事。」
「可是看著姑娘你和我家女兒差不多大,我于心不忍……」
「于心不忍?」
這下,蘇念雲等人都愣住了。
好好的買個鋪子而已,怎的還出了個于心不忍?
「幾位,如果方便,請隨我來後堂坐吧,讓我慢慢說給諸位听。」
看掌櫃的撩開簾子,蘇成看了蘇念雲一眼,然後率先走了進去。
蘇念雲和劉嬤嬤跟在蘇成身後。
進了後堂,先見一張桌子上架著小小炭爐,炭爐上煮著茶。
見有人進來,正在桌上調制香脂的女子抬起頭來。
清秀的女子問道,「爹,他們是誰?」
「是要買咱們鋪子的人,珍珠,倒茶。」
珍珠急忙把桌子收拾整齊,然後為幾人倒上茶水。
「掌櫃的,你說的我和貴千金一般大才不賣我鋪子,到底是何意?」
蘇念雲收回打量珍珠的目光。
「我娘子病故,女兒最近剛從家鄉投奔而來,誰知……」
掌櫃石軒嘆一口氣。
「珍珠才幫我看了幾天鋪子而已,就被上門來收‘開門稅’的地痞周麻子看中。」
「我也是被這地痞給纏的沒了辦法,才決定賣鋪子躲清淨。」
「姑娘,我是怕我把鋪子給你,反而害你遭殃。」
「這周麻子可是個出了名的色中惡鬼,他家中已經好幾房小妾了,都是靠強取豪奪而來……」
听了石軒的話,蘇念雲這才恍然,原來這位掌櫃竟然是怕她遭地痞毒手。
若是尋常人,能抓住機會,自然是立刻把鋪子賣了月兌身,沒想到石軒如此良心。
「周麻子?」
「這個名字怎麼這樣熟悉?」蘇念雲仿佛在哪里听過,又一時想不起來。
這時,劉嬤嬤忽然道,「好像是那日踢傷錢小寶的那個人!」
「我也知道他,」蘇成道,「他也在福瑞街收這什麼‘開門稅’。」
「啊?」蘇念雲詫異的看著蘇成,「那成叔你給他了嗎?」
蘇成點點頭,「自然是給了。」
蘇念雲不解,「‘開門稅’听都沒听過,官府不會有這種稅,不過是個地痞巧立名目的訛詐,為什麼要付這種錢給他?」
「阿雲,你不懂,」蘇成道,「這個周麻子是戶部侍郎周瑞林的佷子,輕易不敢有人惹他。」
「怪不得他敢打著收稅的旗號,原來是戶部有人,可是他這樣做是擾亂朝廷稅收,是可以去官府告他的吧?」
「周麻子買通了官府的人,那些去告官府的人,無一例外不被打回來……」
石軒道,「受了傷回來,又要花錢治傷,這也不是一筆小錢。」
「後面大家鬧了幾次,也就開始乖乖交這份錢了……」
「情況,就是這個情況,所以姑娘,這鋪子我不能賣給你,賣給你就等于是坑了你。」
「听石掌櫃你這麼說,我反而非要買下這鋪子不可……」
「啊,姑娘,你這是為何?」石軒愣住了。
他以為,他說的足夠清楚了。
這姑娘可比他女兒漂亮多了,周麻子只要看見她,定然是不會放過的。
被那人抓去當小妾,定然是生不如死。
蘇念雲道,「掌櫃你放心好了,我買你這鋪子絕對不會吃虧……我這人沒什麼大愛好,就喜歡看跳梁小丑瞎蹦……」
前世太苦了,今生只能拼命給自己找樂子。
懲奸除惡什麼的,也算樂趣。
最重要的是……
蘇念雲看向旁邊安然給大家上茶的石珍珠。
她看這女子雖然是從鄉下來的,但面臨周麻子強娶,卻沒有那種怯懦害怕,甚至這時候還有心情研制脂粉香料。
要麼,這女子其實自己有月兌身之計,要麼,她就是心大不在意。
不管是哪一個緣由,蘇念雲都十分欣賞她。
因為她自坐在桌邊開始,鼻尖就隱隱是她調制的香料的香氣。
明明,這些東西石珍珠剛剛都收走了,可是桌上的余香,一直留到現在。
這,是個人才。
為了一個人才,而買下一個鋪子,也是值得了!
見石軒還愣著,蘇念雲又道,「掌櫃,你報個價吧,鋪子我買了。」
「啊,這……」
石軒也沒想到,他真誠以待,不僅沒有嚇走這位買主,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看著石軒擔心的模樣,劉嬤嬤道,「石老板你就放心吧,我們主子不會有事的,你放心賣就是。」
蘇成也沒想到,帶蘇念雲看第一個鋪子,她就決定買下來。
「那阿雲,既然你決定買這里,是不是後面的鋪子就不看了?」
「要看。」蘇念雲點點頭。
「還看?」蘇成不解的道,「這不是買下鋪子了嗎,咱們還看其他的做什麼?」
蘇念雲道,「成叔,我沒想著只開一家鋪子……」
「啊?」蘇成愣住了。
這時,石軒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听到蘇成和蘇念雲的對話,他已然听出幾分對方身份不簡單。
他該說的都說了,既然人家不把周麻子放在眼里,那他就沒理由不賣鋪子了,當下報了合理的價位。
本想著,對方去籌備銀錢什麼的,怎麼也要明日才能完成這樁買賣,沒想到蘇成當場就掏出了銀票。
看到這一幕,石軒就再沒什麼好懷疑和猶豫的了,當即簽了文書交了地契房契等等……
鋪子到手,蘇念雲問道,「我買下鋪子之後,你們父女要去哪里呢?」
「這……」石軒沒想到買主還關心他們的去處,他撓撓頭,「京中我就這一處產業,賣了就只能回鄉了。」
「其實我看你們這里的生意做的不錯,有沒有興趣繼續留在京中給我當掌櫃管理鋪子?」
「哈?」石軒有些尷尬道,「姑娘,剛剛我們也說,正是為了躲避周麻子騷擾才決定賣鋪子……」
如果繼續留下,那他們賣鋪子的意義何在?
「我剛剛不是也說了,我還會去買別的鋪子,我的意思是,你們父女願不願意去管理更大更好的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