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夢貴人被關到冷宮後,一直嚷著她的孩子被人害死了,又哭又喊的,真跟瘋了似的。而到夜里,她鬧得就更凶了,又是撞牆又是上吊的,說孩子死了,她也不活了。
「她以為她這麼鬧就能離開冷宮?」嚴暮皺眉道。
小太監擦了一把冷汗,「她這麼鬧還真離開了冷宮。」
「什麼?」
「皇上听聞夢貴人要自殺,半夜把人接回承天宮了。據承天宮的人說,皇上很心疼夢貴人,一直在哄。夢貴人嚷著孩子沒了,她也活不成了,仍鬧著要死。皇上沒辦法,竟讓人拿來那軟墊,想重新給夢貴人綁回去。」
嚴暮呵了一聲,「你當編故事呢,這種離譜的事也會發生?」
小太監忙道︰「奴才不敢啊,可確確實實就是這樣。您往下听,還有更離譜的。」
嚴暮臉黑了黑,「你說。」
「夢貴人不肯綁那軟墊,一直說是長公主害了她的孩子,讓長公主把孩子還給她。皇上哄了半晚上沒哄好,一早就傳喚了長公主,讓長公主給夢貴人再把那軟墊綁回去。」
「長公主怎麼可能答應!「
「是,長公主干脆裝病,沒有進宮。」
「然後呢?」
「然後那夢貴人要拿起剪子要自殺,皇上在與她爭奪的時候,不小心被劃傷了手,太醫們已經去承天宮了。」
嚴暮眯眼,「夢貴人傷了皇上,這個罪過可不小。」
「可皇上並沒有追究。」
皇上受傷了,嚴暮就不能不露面了。
「我跟你一起進宮吧。」柳雲湘道。
「你擔心長公主?」
「嗯,這夢貴人定是裝瘋的,她對長公主懷恨在心,定會報復她。你顧皇上那頭,我顧長公主,不能讓夢貴人陰謀得逞。」
嚴暮點頭,「好。」
本來這事就夠嚴重了,可等他們進宮才發現,事情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嚴重。
此時承天宮外,文臣武將都來了,他們聯名上書皇上以國之大局為重,嚴懲夢貴人,撫恤枉死的老祭酒,安群臣和百姓的心。
承天宮正殿大門關著,皇上連下三道旨意讓大臣們離宮,但他們不走,一定要個結果。
這時長公主竟被押了來,幾個大臣忙護住長公主,她才沒被拖進大殿。
殿門開了,夢貴人跑了出來,懷里抱著那個軟墊子。
她頭發散亂,只穿著一件抹胸的紗衣,跑到台階前,看著下面這些人,那張臉由呆滯一下變得冷厲起來。
「我的孩子沒了,你們高興了?」
「你們都是凶手,通通都是!」
「我不會饒了你們,你們都得去死!」
她伸手指著下面的人,大吼了這幾聲,接著又哭又笑的,還唱起了小曲兒。
下面大臣面面相覷,有人小聲議論道︰「真瘋了?」
「像是真的。」
「她本來就沒懷孕,哪來的有人害死了她孩子一說?」
「她若真瘋了,你能跟她講清道理?」
「她要是裝瘋呢?」
「她要是裝瘋,那便更講不清了。」
她這般鬧,皇上匆忙跑出來,將她拉到懷里,溫言細語的哄著。
「夢兒乖,跟朕回去,朕把孩子還給你。」
「我的孩子沒了……」夢貴人哭著看向皇上,「他是被人害死的……是被……」
夢貴人轉頭看向下面,一眼定住長公主,眼神一厲,「是她,就是她害死我的孩子的!」
長公主早就氣得不行了,上前一步,沖皇上喊道︰「皇上,她分明是裝的!本宮與這些大臣在此,請求皇上追求夢貴人欺君之罪,務必打進死牢!」
「閉嘴!」皇上低喝一聲。
「皇上,你莫要糊涂!」
「長公主,若不是你沖動,便沒有今日的事!」
長公主愣了一愣,不可置信的看著皇上,「她假懷孕騙皇上,本宮揭穿她,反倒成本宮的錯了?」
「假懷孕一事,你可以私下跟朕說,而不是當眾揭穿。」說著皇上竟心疼的看了看夢貴人,見她哭得兩眼紅腫,又怒瞪了長公主一眼,「夢貴人只是太愛朕,太想給朕生個孩子,一時產生了幻覺,又不是什麼大錯。」
「不是大錯?」長公主皺眉,「她做了什麼,難道皇上都忘了?」
「朕不與你廢話,你現在上來,將這軟墊綁回到夢貴人肚子上,讓她以為孩子沒死。」
這話一出,下面一片嘩然。
皇上是清醒著的,而清醒著說出這樣的瘋話,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長公主又是不敢相信又是氣憤,「絕無可能!」
「難道你要違逆朕?」
「如何?」
「便是死罪!」
長公主聞言呵了一聲,「皇上,你我二人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如今為了這個夢貴人,你竟要殺了我。」
「皇上,請您三思而後行!」
「皇上,請您不要一錯再錯!」
「皇上,請您嚴懲夢貴人!」
下面大臣紛紛站出來為長公主說話。
「誰再敢多言一句,朕立即誅他九族!」皇上怒喝。
這話一出,大臣們紛紛低下頭,一齊喊道︰「臣等聯名上奏,請皇上以大局為重,嚴懲夢貴人!」
「你們,你們都想造反了不成!」皇上怒喝。
「皇上,我們的孩子沒了……」夢貴人趴在皇上懷里大哭,「這些人殺了他……殺了我們的孩子……」
听著這瘋言瘋語,長公主怒不可遏,當下竟拔出旁邊侍衛的佩劍,朝著那夢貴人捅了去。
「本宮今日便殺了你這狐狸精,免得禍害我大榮臣民!」
長公主突然拔劍,其他人始料未及,在大家震驚之下,皇上卻將夢貴人護到身後,以自己的身軀擋住。
長公主見此,忙收劍,而皇上趁機將她一腳踢了出去。
這一腳帶著怒氣,長公主重重摔到地上。
「來人,將長公主……」
「父皇!」嚴暮忙上前打斷了皇上的話,「長公主確實有些太沖動,但念在她一心為父皇的份兒上,饒了她吧。」
「太子,你與長公主似乎很合得來啊!」皇上沉聲道。
「長公主是兒臣的姑母,總是教導兒臣一定要孝敬父皇,她說她和您自幼喪母,在宮中受盡屈辱,要不是太後將你二人養在膝下,只怕活不到成年。後來又經戰亂,她這個做姐姐的,寧可丟下自己的女兒,也沒有丟下皇上,人說長姐如母,便是長公主對父皇的情意吧。」
說完,嚴暮略略抬頭,見夢貴人靠在皇上懷里,看他的眼神里帶著狡黠。
她究竟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