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湘和曲墨染離開後，靖安侯臉色一沉，回身一巴掌甩到謝文晴臉上。這一掌力氣很大，謝文晴踉蹌的後退幾步，撞到了桌角上。
她吃痛的捂住臉，再看靖安侯臉上的怒火，忙跪到地上。
「祖父，韓威逼我的，我一個妾室，身後無依仗，我……我也是沒法啊！」謝文晴一邊說一邊哭，好似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靖安侯雙眸銳如冰刃，上去又是一腳，生生讓謝文晴吐了一大口血。
「我謝家曾也是世家大族，家教森嚴，怎的出了你這種敗類！為了一己之私，竟將親妹妹推進火坑，今日我便是殺了你，那韓威做賊心虛也定不敢說什麼！」
一听這話，謝文晴是真怕了，她連磕了好幾個頭，「祖父，饒命啊，我其實……其實也是一心為妹妹的。那陽國公府三公子，論家世有家世，論仕途有仕途，論樣貌有樣貌，他既看上了小五，讓小五嫁給他，哪怕為妾，也是一門好姻緣啊！「
「那……那陽國公府把人送回來，還說要娶小五，您不也沒說什麼，醒來也是滿意這親事的……」
謝文晴說完，不敢看靖安侯，只是縮著身子，怕再被打。
靖安侯背著手，沉眸許久，繼而轉身看向躺在床上的小五，又長長嘆了口氣，態度軟和了一些︰「小五，祖父知道你受委屈了，為了大局，你沒有把自己的遭遇跟柳氏說出來。」
小五別過頭，眼淚順著一側流下來︰「祖父可知道那禽獸對我做了什麼？」
靖安侯咬牙︰「若是放在以前，祖父還握有軍權，還是靖安侯的時候，決計不會輕饒那畜生，可如今……如今祖父前途拿捏在他手里，不得不……不得不讓你受委屈。」
小五撐著胳膊，吃力坐起身，上衣領口稍稍散開，一道血痕若隱若現，剛才師父給她檢查腿傷的時候，其實只要再往上擼一下就能看到大腿上也有這種鞭子打出來的傷。
她看向跪在下面的謝文晴，聲嘶力竭的質問︰「我，可有哪里對不住你，你要這般，這般害我？」
謝文晴怕靖安侯，還真不怕謝文香，她語帶輕蔑的回到︰「妹妹誤會我了，我是為你好。」
「呸！我被你害成這般，你還有臉說是為我好！你覺得好，你怎麼不委身給那禽獸！」
「那三公子可比韓威好多了，我過得日子，只比你這更糟糕。」
「那也是你心甘情願的，我卻是被你騙的！」
謝文晴一抬頭，滿眼恨意，「我若是有其他法子，又怎會自願給一個年級大到可以當爹的男人當妾室，每每面對他，我都是惡心的！」
小五握緊拳頭，「我，我曾是真心實意當你是姐姐的！」
謝文晴冷嗤一聲，「比起柳雲湘，我這四姐在你心里不算什麼吧。」
「她對我是真心好的，你呢？」
「我啊，我就勸妹妹嫁給那三公子吧。謝家養你這麼大，你就當還謝家的恩情了。」
小五閉了閉眼，再看靖安侯，他不說話，顯然是認同謝文晴的。
「行，我可以嫁，但我要祖父答應我一件事。」
靖安侯沉了口氣，「你說。」
小五看向謝文晴，「我要您殺了她！」
謝文晴听到這話，先吃了一驚，隨後撲哧笑了，「小五，你怎麼不理解姐姐的苦心呢，不過不理解也就算了，你不會以為祖父真會殺了我吧，哈哈，我是二房嫡女，你是什麼，你不過一個下賤的庶女罷了！」
小五不說話，只輕蔑的看著她。
謝文晴笑著笑著不笑了，「祖父不會殺我的，你少妄想了！」
「祖父，她應該對你沒有任何價值吧？」小五冷冷道。
這一句話，謝文晴不笑了，她看向靖安侯，「祖父，您听听這小五說的是什麼話，她竟要您殺了我，我可是您親孫女！」
靖安侯眯眼，「坑害自家人，我們謝家留不得這種人。」
「祖父！」
「但你既然嫁進定遠侯府了，便不該我動手。」
謝文晴搖頭，「祖父，您……您什麼意思？」
「定遠侯府極重體面，定遠侯老夫人想來也不會留你的。」
「不！祖父，求您不要這樣！」
「來人，將她捆起來，我親自送她回去！」
翌日，謝文晴在定遠侯府因病暴斃的消息傳到柳雲湘耳里，她反復確認了三回。昨晚明明在靖安侯府還見過，明明精神很好，一點也不像生病的樣子，怎麼突然就病死了。
因是妾室，定遠侯府並沒有大辦，中午就發喪了，柳雲湘得到消息時，尸體都埋進墳里了。
柳雲湘不放心小五，去靖安侯府探望，這丫頭精神頭倒是好，只是有些黏她，一直往她懷里靠。
「三娘，要是再來一世就好了，我不做靖安侯府的姑娘了，我給你當女兒，可好？」
柳雲湘揉了揉小五的頭，「不用再來一時，你就是三娘的女兒。」
小五撲哧笑了，「可三娘也就只比我大幾歲而已。」
柳雲湘觀察小五神色，見她笑著，似乎沒什麼不對的地方。
「真要遇到了什麼事，一定要告訴三娘。別忘了，三娘是鎮北王妃，一定能幫上你的。」
「我長大了，我能自己處理一些事了。」
「你還小。
「也就三娘和師父覺得我還小。」
柳雲湘還是擔心，「你師父日日念叨著你，你還是回藥堂吧。」
「過幾日吧，我在家陪陪祖父。」
見小五這般懂事乖巧，柳雲湘也不說什麼，「行，但要記住，遇到事一定要告訴三娘。」
小五笑，「我知道了。」
柳雲湘從靖安侯府出來，先去了靈雲糧鋪，鎮北的秋收已經結束，張琪說今年收成不錯。
「你先備下三萬石交給鎮北軍，他們有一萬軍力在南州駐守，只怕入冬前回不去，而朝廷定然會克扣他們糧餉，這三萬石當是補充的。」
張琪點頭，「我這就安排。」
「還有我之前給裴小侯爺去信，讓他幫忙準備一萬件棉衣，他已經準備好了。這次往北金送貨，你多安排一些人手，將這一萬件棉衣帶回來，放到雁歸城交給魏將軍就行。」
張琪面露困惑，「可魏將軍那邊說他們並不缺棉衣。」
「讓他守著，今年冬天會用到的。」
張琪不解，但還是應下了。
從靈雲糧鋪出來，柳雲湘巧不巧的看到了那陽國公府三夫人程氏，她心思轉了轉，朝著那程氏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