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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謝明陽的司馬昭之心

閆芳香之所以認為暗衛是因為曹尚書和謝司農而躲避自己,不只是因為碎荷說的話,還因為她在街道一角,發現了一輛馬車。

在濟世堂門口,謝明陽想送她回來的馬車,就是這一輛。

此時跟過來,應該是謝明陽不放心自己跟過來的吧。

這個謝明陽,乍一知道與她在濟世堂「巧遇」時,明明表現出了一種對市儈的不屑與厭煩,為什麼後來態度來個大轉變呢?

不僅在見到暗衛抓人後折返回來救她,還不惜去請他的頂頭上官曹尚書來幫忙。

為什麼?

謝明陽沒有下馬車,閆芳香也不好主動上前,只能當作沒看見似的往家走。

轉過夜府的西側高牆,賀蘭伊家的小院門呈現在眼前,門前站著一人,笑吟吟的等著她,赫然是楊錙城。

閆芳香如離家出走的孩子見到了阿娘,立馬找到了主心骨,委屈得淚水再也忍不住了︰「相、相公,我、我好怕,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唔唔唔……」

楊錙城心疼的將閆芳香攬在懷里,暗自咒罵了夜九兩句,輕拍著娘子的後背,軟聲安慰。

抬眼間,楊錙城也發現了那輛可疑的馬車,想要看得更仔細些,馬車已經啟動了,楊錙城只來得及看見半只緊攥馬車窗沿的手。

碎荷無聲的吐出了個名字,楊錙城眼色瞬間濃如深潭,這個謝明陽,到底想干什麼?

楊錙城心里的怒氣值已經蓄得滿滿的,表面上卻不得不听娘子細數事情的經過。

「相公,我們被暗衛帶走了,幸虧謝司農請了尚書大人幫忙……我給謝司農銀票走人情,謝司農說什麼也沒要,咱們,是不是應該送個別的什麼禮物啊,免得失了禮數……」

楊錙城挑起眉毛︰「他沒要錢?」

閆芳香篤定搖頭︰「沒要錢,說他沒花什麼錢,我若硬塞給他錢,有競選皇商賄賂之嫌,授人以柄……」

連五十兩保證金都沒要,這個謝司農,對娘子覬覦之心,昭然若揭,真當自己是死的嗎?

楊錙城輕眯了眼︰「是得好好感謝,只是,咱家的身份,跟人家司農大人身份不對等。我想請我主家出面,約謝司農吃頓飯,花銷不大,又表達了咱的誠意,你就別再出面感謝了。」

閆芳香欣然同意,自己一個婦道人家,與謝司農見面確實不方便。

閆芳香想起了皇商競選的事,狐疑問道︰「相公,你曾在軍中供職,可曾听過離清離大將軍?」

楊錙城點頭︰「自然听過。離清,駐守南僵大將軍,一生一百五十六場戰役無一敗跡,是大齊所有兒郎的榜樣,也是南疆人的夢魘。只可惜我當兵去的是桐關,與他緣慳一面,不過,我當先鋒官時手段也很狠辣,霍大將軍曾把我與離大將軍並列夸贊,說大齊南有離清,北有錙城,邊關安矣。」

閆芳香「噗嗤」一聲樂了︰「相公,讓你說離大將軍呢,你怎麼自己夸上自己了,我知道相公的威風八面,還是說回離大將軍吧。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有什麼缺點沒有,多說說。」

閆芳香顯然完全不認,當成楊錙城的自吹自擂了。

楊錙城刮了下娘子的小鼻尖︰「香香,我又沒見過我上戰場,怎麼知道我說的不是真的?既然沒看見,又怎麼知道我威風八面的?難不成是在暖賬里……」

一句話,戲得閆芳香臉色通紅,狠掐了相公的腰眼兒一把,疼得楊錙城痴痴的笑,這才正經了些︰「離清不喜,一生只娶一妻,妻子亡故後,太後曾想把親佷女嫁給他填房,他把人送回來,附贈了一套雲子給太後娘娘,說女人如雲子,深陷其中,誤事誤國,應當遠之戒之。」

「離清對手下珍若骨肉,曾有一個奉命去敵方送宣戰書的小兵被南疆人斬首了,離清親自動手殺了一千南疆俘虜,至今仍被許多官員垢病,說他窮兵黷武,嗜殺成性。」

有離清這麼一號人物在,估計這次皇商競選的決策環節,各家繡莊得各憑本事了。

這麼一個認為女子和棋子一樣誤國的考官,自己原本繡好的仕女圖,別說是雙面三異繡,就是八面十異繡,也會被棄如敝屣。

最遲九月份上交繡樣,這期間繡大幅圖肯定來不及,但繡中幅,緊趕慢趕還是可行的。

只是,得選什麼圖呢?

對手下珍若骨肉,對敵人嗜殺成性……

閆芳香眸子驀然一亮,給了楊錙城一個大大的擁抱︰「相公,你真是我的福星,我知道繡什麼了……」

閆芳香轉身就進了呂家,拉著賀蘭伊就去了繡房,研究新繡圖去了。

楊錙城,被徹底晾在了一邊。

楊錙城訕然的模了模鼻尖,都說小別勝新婚,自己的娘子,怎麼對繡圖比對自己有興趣呢?

對于娘子的忽視,楊錙城有些氣苦,決定將氣出在謝明陽這個家伙身上.

謝明陽回到家中,腦海里時不時浮現出閆芳香撲入楊錙城懷里的畫面,心情郁郁不得歡。

初識閆芳香,是那四季農作圖,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那四個洞是有人故意搞的破壞,後被人奇思妙想給彌補了回來,誤打誤撞很是出奇。

他當時就在想,能夠如此化腐朽為神奇的女子,定是個月復有詩書氣自華的好女子。

當柳掌櫃告訴他閆芳香只是個普通繡娘時,他是有些失望的。

後來得知斜紋錦布亦是出自閆芳香之手,謝明陽立馬決定直奔江北,一方面是探索織樓的秘密,而另一方面,則想看看這個繡娘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為何一雙巧手這樣厲害。

閆芳香沒讓他失望,竟然大格局的把織樓主動獻給了朝廷,幫他在戶部立了一大功。

算是還人情,謝明陽把戶部負責的京中駐軍等生意全都給了閆芳香,覺得這樣就互不相欠了,自動不再關注她的消息。

盡管如此,他還是時常听同僚們茶余飯後談起快速崛起的蘭桂芳、笑話離經判道的女舍和它的絕婚官司們,他好不容易將要忘記的女子面容,再次浮現在腦海,他本能的拒絕,本能的不耐煩。

所以,在听說閆芳香汲汲營營的出現在濟世堂,很可能是為競選皇商而故意接近他時,他惱了,他怒了,他煩了。

但在听閆芳香夸他凡事出于公心,沒有私吞織樓與商賈合作、不為一本萬利的私利所動時,他的怒火再次消弭于無形。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惱、自己的怒、自己的煩,或許不是在怪閆芳香市儈,而是在怪閆芳香來得太遲了。

他是戶部司農少卿,給了蘭桂芳大宗生意,換做別的商賈,早就投己所好、溜須拍馬,偏偏閆芳香,過年過節連個面都沒露,連塊兒糕點都沒送。

哼!小白眼兒狼!

二人總算見面了,她遇到危險,他慌了,所以求了他不願求的尚書大人。

他擔心她,又默默的送她回家,卻發現她的丈夫,是個粗鄙鄉野漢子!

簡直是牛嚼牡丹、焚琴煮鶴、暴殄天物!

更氣人的是,她還對著那個鄉野漢子笑!一副很不值錢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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