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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大人徹底栽了

顧南枝還在低低泣泣的哭著,她陷在前世的悲劇中無法自拔,親眼看著父兄,還有嫂嫂他們,一個一個死在她面前。

「爹爹,阿兄,嫂嫂……」她拼命的嘶吼,想要救下他們,卻什麼都做不了。

畫面一轉,她回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天,風那麼冷,被掩蓋了十數年的真相,就那樣攤在她面前,她好恨,好恨……

「……」突然一陣簫聲入耳,輕柔,涓細,宛若渺渺輕煙,聲聲入耳,似山澗清泉緩緩入心,仿佛能蕩滌這塵世所有憂愁。

漸漸的,她竟平靜下來,從前世的畫面中割裂出來,雖眼角噙著淚珠,但呼吸平穩,沉沉睡去。

簫聲一響,玲瓏驚得差點從屋頂摔下來。

這是……主子的簫聲!

看來霍岑說的不錯,主子想要挖世子的牆角……

雲水苑地處偏僻,一牆之隔,一人長身玉立,似要融入夜色中,玉簫橫在唇邊,狹長的眸子仿佛月光傾灑,溫柔到了極致,與他周身疏冷薄涼的氣息,格格不入。

數步之遙,霍岑恨不得自戳雙目,這還是他家那位被譽為高嶺之花的大人嗎?

更深露重,匆匆而來,只為了給夢靨纏身的世子夫人吹奏一曲,以曲安神!

想起那堆積如山的公務,他心里只剩一個念頭,完犢子了,大人徹底栽了……

主子來了,玲瓏自然得來拜見一番。

哪怕知道顧南枝已經不在夢魘,簫聲依舊,謝逆目光堅定而溫柔,幻想著她恬靜的睡顏,他嘴角輕勾,連日的疲憊,一掃而盡。

一路上,江臨月始終捏著一把汗。

馬車剛駛出京都不遠,突然一陣顛簸,裴洛白下意識伸手去扶她,就在那時外面響起一陣驚呼,「不好,有刺客,快保護世子!」

兵刃相交的聲音隨之而起。

裴洛白心頭一驚,「什麼!怎會有刺客?」

他不過一個沒落侯府的世子,有什麼值得刺客追殺的!

難道……是首輔大人知道他無意撞見他與顧南枝在一起,要殺他滅口?!

他瞳孔一縮,撩開車簾朝外看了一眼,刀光劍影,追殺他的足足有十數個刺客,而他只帶了江陵與四個護院,哪里是他們的對手。

「快,調轉方向回京都。」

「世子……我們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江臨月一貫是個柔弱的,這個時候她倒是不怕了,她輕輕放下謙哥兒,其實謙哥兒已經醒了,只是他不敢動,也不敢出聲。

「對,月兒,我會保護你們的。」

「砰砰砰……」裴洛白話音剛落,數支弩箭破空而來,他臉色凝重,低聲咒罵了一句,抽出隨身攜帶的軟劍,擋在江臨月與謙哥兒面前。

突然一個刺客追了上來,他縱身一躍跳上馬車。

裴洛白一面抵擋四面八方射來的弩箭,一面與那個刺客打斗,本就十分吃力,怎料又有一個刺客追上來。

他分身乏術。

寒光一閃,眼見那個刺客手里的長劍,就要刺入他的胸膛。

「顯哥哥小心!」江臨月奮不顧身撲了上去,張開雙臂擋在裴洛白身前。

「噗嗤……」利刃刺破皮肉的聲音很是沉悶。

「月兒!」等裴洛白反應過來的時候,江臨月已經倒在血泊中,眼見她就要摔下馬車,裴洛白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緊緊把她擁入懷中。

車夫拼命的揮著手里的鞭子,抬眼望去已經能清晰的看到城門。

「撤!」見已經錯失了良機,追在後面的刺客,頭也不回轉身沒入夜色中,就像是幾滴濃墨注入漆黑的夜色,轉瞬消失的無影無蹤。

「顯哥哥,我是不是就快要死了。」江臨月靠在裴洛白的懷中,她月復部中了一劍,鮮血如注,說話間嘴里涌出一股鮮血。

裴洛白眼底鋪著一層刺眼的紅,他用力搖頭,「月兒,你不會死的。」

「顯哥哥,便是死,我也不後悔,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毫不猶豫擋在你面前。」江臨月氣若游絲,她臉上不帶一點恐懼,有的只是赴死的從容,宛若秋水般的眼眸含情脈脈注視著裴洛白。

「咳咳……」隨著劇烈的咳嗽,大片大片鮮血在她唇畔綻放開來。

「月兒……你不要嚇我,我不要你死,我答應你的事還沒有做到,你還要做侯府的當家主母,你一定要撐住!」裴洛白真的怕了,他雙手顫抖的厲害,看似多情實則最是薄情的眼中集聚了一層淡淡的水汽。

「顯哥哥,我不想離開你和謙哥兒,在我死後,你能不能為我選一處離你們很近的墓穴,這是我最後的心願,你答應我好不好?」她緊緊抓著裴洛白的手,苦苦哀求道。

「好,月兒,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

裴洛白聲音落下,江臨月嘴角含笑,緩緩閉上了眼。

「月兒,月兒……我求你醒來好不好?」看著江臨月垂下去的手,裴洛白還以為她死了,心里的那根弦徹底繃斷了,他瘋了一樣拼命搖晃著江臨月。

全然沒有主意到,江臨月的指尖顫了顫……

得知裴洛白總算將那兩個禍害送走了,老夫人雙手合掌,嘴里振振有詞,「阿彌陀佛,感謝佛祖庇佑。」

誰曾想她這邊還沒念完呢!

孔媽媽便著急忙慌走了進來,她語調極快,在老夫人面前說了一通。

老夫人面色陰郁,狠厲的眼中折射出一道冷光,她就知道這個江臨月,不是個省油的燈,「好一出苦肉計,再想送走他們可就難了。」

兀的,她渾濁的眼驟然一轉,冷笑出聲︰「既然她這麼喜歡侯府,就讓這里作為她的埋骨之地吧!」

老夫人眼神冰冷人,在孔媽媽耳邊低語了幾句。

「……」余音裊裊,暗藏了一抹相思的簫聲,與夜色相伴,直至快該早朝的時候,那人才帶著一身濃重的霧氣離開。

一夜好眠。

自顧南枝重生歸來,還是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穩,她不禁想起那闖入她夢中的簫聲,于是,看著秋辭問道︰「昨晚你們听到簫聲了嗎?」

夏令睡眼惺忪,揉了揉眼,「怎麼沒听到,也不知誰這麼無聊,在我們院子外吹了一夜的簫。」

顧南枝眨了眨眼,原來不是夢境,她略略抬眼,朝外看了一眼,究竟是誰在外面吹了一夜的簫?

從秋辭嘴里得知,昨晚裴洛白抱著渾身是血的江臨月,驚慌失措回了侯府,且不眠不休守了她一夜。

顧南枝勾唇一笑,「我就知道,她不會讓我失望的。」

給老夫人和趙氏請安之後,她帶著婉兮去了攬月閣,江臨月以身相護,救了裴洛白一命,她們不去看看說不過去。

婉兮跟在她身後,笑語盈盈,「這個月姨娘,倒是個厲害的主,這以後的日子,可有的熱鬧了。」

顧南枝回眸給了她一個笑,這不正是她們想要的嗎?

那一劍看似凶險,實則並未傷及要害,不過失血過多,身子孱弱的厲害,江臨月還沒有醒來。

裴洛白眼底布滿紅血色,下巴一片青色的胡茬兒,整個人看上去疲憊的很,見顧南枝與婉兮來了,他緩緩抬眸。

視線落在顧南枝身上的時候,他眼底掠過一絲暗芒,面上波瀾不顯。

四目相對,顧南枝淺淺一笑,帶著婉兮上前給他行禮。

「嘔……」起身的時候,也不知怎的,婉兮臉色煞白,捂著月復部突然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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