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青前輩的聲音清冷悅耳，如清水潺湲，當她講述往事，輕松將洛何帶入故事當中。
數十年前，上一任玉龍神仍存于世間。
她是東煌的「雪山之神」，庇佑著雪山生靈，守望著皚皚雪山與冰天雪地。
然而。
外域的冰霜巨龍入侵大雪山，試圖吞噬雪山生靈，憑冰系與暗系兩大屬性沖擊傳說境界。
玉龍神位于抵御入侵的最前線，責無旁貸，與冰霜巨龍展開激戰。
戰火從大雪山一直蔓延至雪山支流。
江面上，玉龍神與冰霜巨龍戰至雪山崩塌、大江斷流。
當地百姓驚魂不定，疑是龍神發怒，將這里更名為‘怒龍江’。
大戰以冰霜巨龍被擊退而告終。
遮天蔽日的寒霜之龍，扇動破損不堪的雙翼，撤回境外的大雪山深處。
玉龍神卻也無力追趕，留在這怒龍峽谷當中。
「我親眼見證了她的怒火，但她當時已經時日無多。」
青前輩聲音不帶情感，只是顯得有些寡言，回首看向神龕︰
「這里，最後成了玉龍神的葬身之所。」
洛何張了張嘴，想要安慰青前輩，但看著她雪白的側臉，終究沒能說出話。
「我記得青前輩提過，玉龍神是由雪山的信仰中誕生。」洛何心想。
當上一任玉龍神消亡時，這份使命，就會交接到下一任的手中。
「臨終前，她要我領悟雪山生靈的情感，唯有了解生靈，方能守護生靈。」
青前輩緩緩道︰「而在生靈之中，人類的情感尤為復雜，喜、怒、哀、樂、憂……想要了解這一切，對我來說，很是困難。」
「不過，至少。」青前輩面無表情地說，「我很喜歡你的冷笑話。」
雪山之神一本正經的表示喜歡冷笑話。
洛何覺得青前輩意外的有些反差萌。
故事至此告一段落，但洛何仍有些困惑。
「你還沒解釋，瘴龍的來歷呢，青前輩。」洛何提醒道。
「那頭冰霜巨龍飛往大雪山深處，極有可能已經隕落，怨念卻難以消散。」
青前輩道︰「方才那頭瘴龍，就是從它的怨念中產生。」
「那瘴龍為什麼會出現在怒龍江上？」洛何問。
青前輩看向玉龍神的神龕，意有所指，道︰
「我想，她是為了毀滅這里。」
洛何若有所思。
隱隱覺得，線索拼湊在一起。
總結來說，瘴氣峽谷中極可能埋葬著冰霜巨龍的尸骸。
冰霜巨龍是與雪山之神同級別的強大生靈，死而不滅，怨念化為瘴氣籠罩峽谷。
而近段時間，瘴氣的活動突然變得頻繁。
不僅雪雪的父王因瘴氣而隕落，就連怒龍江面上都出現了一頭瘴龍。
厲大師、勞金大師、獵王等各方代表，均曾提到，要去往瘴氣峽谷調查真相。
而真相，距離自己，已然近在眼前。
洛何陷入沉思。
瘴氣峽谷中，如果真的埋葬著圖騰級的冰霜巨龍，恐怕就連厲大師都無法應對。
我能做些什麼嗎？
和青前輩、玄龜前輩攜手，解決冰霜巨龍之謎……
亦或者，去尋找雪雪父王曾提到的，那只闢邪白澤的幫助？
「您有試著深入大雪山，尋找那頭冰霜巨龍的下落嗎？」洛何問。
青前輩輕輕搖頭︰「那里已經是邊境之外，以我的實力冒然前往，會引起不小的麻煩。」
「也就是說，必須確定是那頭冰霜巨龍在作祟，您才能出手？」洛何道。
青前輩微微頷首。
原本以洛廚子的性格，不會樂意卷入到涉及如此之廣的重大事件當中。
但許多與自己有緊密關聯、極為重視的人們，都已經牽扯進來。
自己比厲隊先行一步了解到真相，那麼也必要肩負起相應的覺悟。
義、悟，這正是獵人會所追求的理念！
「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青前輩？」洛何主動請纓。
青前輩凝視洛何，沉默地搖了搖頭。
「好吧，我也知道我的實力有點弱。」
洛何輕咳一聲，沒有氣餒，接著道︰
「但我或許，可以幫忙尋找白澤的下落。」
「白澤？」
「善于闢邪的神獸，傳說能夠洞察世間的一切凶獸，淨化天底下的任何邪祟。」
洛何道︰「若是能找到白澤，請她出面相助，大概能直接把冰霜巨龍送去見雪山！」
洛何比了個嘎脖子的手勢，動作略顯浮夸。
青前輩沉默片刻，澹澹道︰
「你若是能邀請到白澤相助，我自會給你回報。」
「不過，你打算如何打動白澤，請神獸出山？」青前輩問。
洛何喚出傳說廚具，雙手各持玄武圓盾與麒麟玉佩，道︰
「就憑我這兩件傳說廚具，還有我做的菜。」
青前輩的眼神微微閃爍。
她有從前任玉龍神那里，听說過關于傳說廚具的事情。
初次見面時，洛何手持玄武板，青前輩因而特地留意了一番洛何。
能肯定的是，當時洛何僅有一件傳說廚具，而時隔數月，洛何竟再次獲得另外一樣。
這讓她的心境，泛起一絲波瀾。
「青前輩，您剛才把瘴龍送去見雪山，又講了那麼大段故事，現在肯定餓了。」
洛何提議道︰「不如咱們先吃飯，吃完再聊。」
青前輩婉拒︰「雪山之神餐風飲露，不食谷物。」
洛何忽悠道︰「民以食為天，青前輩你既然想了解人類的情感，那當然不能錯過人類的美食啊。」
青前輩思忖片刻，被洛何成功說服︰
「既然如此，那我就嘗一嘗你烹飪的食物。」
其實，早在見面之初，玉龍神便在雲端見過洛何與寵獸聚餐的場面，被那股香氣所吸引。
但青前輩性子高冷，直到現今，才終于答應品嘗洛何制作的美食。
讓挑剔食客自願品嘗食物，洛廚子已經達成了此行目標的第一步。
而如何讓食客笑逐顏開，收獲青前輩滿意的評價，這是擺在面前更大的難題。
洛何環顧四周︰「在神殿里生火煮飯好像不太好，要不然我去外面吧？」
「無妨。」青前輩道，「玉龍神不拘小節，不會在意這些。」
聞言，洛何握住麒麟玉佩，從中喚出一套廚具。
青前輩注視麒麟玉佩。
這空間器倒是神奇，留有麒麟一族的氣息。
其中，甚至能容納圖騰級的生靈……
與此同時，三只寵獸被洛何召喚出來，同青前輩見面。
「嚶~」小九雙腳站立，高舉兩手，來了個法式敬禮。
「嗚…」魚魚看著青前輩，躊躇不前，不知道是否該繼續向她打听女乃女乃的消息。
「喲…」雪雪藏在洛何的褲腿後方，怯生生地望向青前輩。
青前輩的目光在三只寵獸上逐一掠過。
灶君傳承、雪山王族，洛何的兩只寵獸皆有不凡之處。
從資質來看，龍魚最為普通。
但前任玉龍神留下的信物，已然認可了它，想來是被它的心性所打動。
「又見面了。」青前輩主動向龍魚寒暄道。
魚魚愣了一下，緊張地點了下腦袋，爾後道︰
「嗚…」（我想知道，女乃女乃，是不是因為那條冰霜巨龍，所以才會……）
青前輩輕輕搖頭︰「它並沒有被卷入那場大戰當中。」
看出龍魚的猶豫，青前輩輕聲道︰
「我知道你所追尋的是什麼…只需保持你的決心，這便是助你成長的最大依仗。」
魚魚听得有些雲里霧里，但仍然堅定地點了下腦袋︰
「嗚！」
放心吧。
我從小沒別的優點，就是脾氣倔！
另一邊。
洛何招呼小九幫忙生火，從麒麟櫃中取出新鮮的胭脂米。
胭脂米極為珍貴，里外都呈暗紅色，煮熟時異香撲鼻、味道極佳。
在《紅樓夢》中記載著一道美食‘紅稻米粥’，正是用胭脂米熬成。賈母都將其視作金貴之物，舍不得多吃。
在這一世界的胭脂米更是稀有，若非洛何完成‘調查鬼屋’的高難度委托，不可能獲得這樣的佳品。
洛何此前一直留著這胭脂米，正是想著，或許能用它來向青前輩展示廚藝。
此刻，機會擺在面前，洛廚子打起十二分精神，決定結合蜂皇漿、雪蓮子等食材，制作一道粥品︰
冰糖蓮子胭脂粥。
粥用砂鍋來煲口感會更好，而煮粥最重要的原料，就是米和水。
洛何用胭脂米與純淨雪水，作為這道胭脂粥的兩樣原料。
灶台上，砂鍋置于明亮灶火上，洛何把控著火候，靜待時間流逝，爾後揭開鍋蓋。
鍋中的粥品色如胭脂，長細狀的胭脂米猶如瑪瑙色的象牙，散發著晶潤光澤。
粥湯飄散著白氣，異香撲鼻，整道蓮子粥好似一件藝術品，在旁控火的小九都看呆了眼。
「嚶！」小九四肢趴地，仰望洛何，眼巴巴地吐了下舌頭。
洛何微笑道︰「放心吧，當然少不了你們的份兒。」
小九改為兩腳站起，伸出兩只小胖手扒拉了下洛何衣角，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青前輩輕嗅著這股異香，向灶台邊上的洛何投去視線。
普通無奇的粥，竟然也能散發出這樣的香味，這讓青前輩對于洛何的烹飪技術感到一絲驚訝。
與此同時。
沉睡的毛利小五郎…不對，沉睡的姜月暖悠悠蘇醒。
丸子頭發型的美少女額前留著空氣劉海，鼻尖輕動，在躺椅上發出一聲夢囈︰
「好香啊，程叔，我馬上下樓吃飯……」
姜月暖睜開眼楮，只見到一位容姿清麗、氣質月兌俗的白衣女子站在身前，朝自己伸出右手。
小姜姜愣了一下，忽然間變得清醒，驚得兩手抱頭︰
「前輩，我、沒有冒犯您的意思，別讓我再昏一次了。」
白衣女子默不作聲，最終用手輕模了下姜月暖的腦瓜子，轉身走向洛何。
青前輩並非蠻不講理之人，少女雖來自御龍世家，但只要態度端正，青前輩還是不會為難她的。
姜月暖抬起目光，困惑地看向青前輩的背影。
這是什麼意思？
洛何看出姜月暖的困惑，開口道︰
「意思是讓你先吃飯，吃完再睡。」
姜月暖︰？
白衣女子在餐桌旁款款坐下，澹澹道︰
「我知道你的來意，但你想要我擔任守護神一事，休要提起。」
其實我早就知道，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不可能完成的。
姜月暖頹喪地嘆了口氣，卻仍然抱著一絲僥幸，不死心地詢問道︰
「前輩，我冒昧請問……您為什麼不願擔任守護神呢？」
青前輩沉默。
在針落可聞的寂靜里，飄蕩胭脂粥的異香，悅耳清冷的嗓音響起︰
「無須名號，玉龍神亦會守護東煌。」
洛何與姜月暖同時一愣。
歸根結底，雪山之神是守護東煌的神祇之一，而非僅僅是東煌百姓的守護神。
洛何心想…即使姜月暖不請她出山，她也會守護東煌，多此一舉毫無意義。
但這又從根本上，杜絕了姜月暖想要招攬玉龍神，以此證明自己的小心思。
姜月暖目光閃爍，陷入沉默。
洛何仿佛听見夢想破碎、散落一地的聲響。
這一次，姜月暖切切實實感到氣餒。
自小到大，姜月暖在父親的嚴苛中成長，即使努力做到最好，卻沒有听過來自父親的半句表揚。
反倒是弟弟，人生一路伴隨著鮮花與掌聲，做姐姐的時常被拎出來作對比。
雖說童年日常就是吃飯、睡覺、揍弟弟。
但其實姜月暖並不討厭冬陽，她只是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又在名門世家中長大，養成了別扭又傲嬌的個性。
姜月暖總想證明自己，但時常辦不到，好在她有顆樂觀且強大的龍族心髒。
但這一次，面對玉龍神的當面拒絕，就連龍之心都沒能讓她打起精神。
一直以來的努力，再一次變成了笑話。
姜月暖低垂著腦袋，沮喪的情緒猶如低氣壓般在空氣中彌漫。
洛何忽然道︰「小九。」
「嚶？」小九仰起腦袋。
「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哭了？」洛何慫恿道。
姜月暖飛快抬起臉頰，氣惱道︰「沒有哭！」
眼中倒映出細細端詳自己的俊朗青年，姜月暖紅著臉挪開視線，小聲囁嚅道︰
「就是，有點不甘心……不過，我已經習慣了，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你有一顆強大的內心。」青前輩忽然開口。
姜月暖一愣，怔怔地看向白衣女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是說……我？還是洛何？」
青前輩看向姜月暖，澹澹道︰「你。」
龍之心是種非常強大的天賦。
青前輩不喜歡姜月暖，但不否認這種天賦，能助力她成為一名強大的御龍師。
許是剛剛拒絕了少女，青前輩態度稍微柔和了些，出言指點︰
「比起尋求外力，不如遵循你的本心。」
「遵循我的……本心？」姜月暖怔怔地問。
簡單來說，想要證明自己不需要靠招攬玉龍神來實現，只要她將自己的天賦發揚光大就行。
要是能成為比御龍氏當代族長‘姜向天’更強的御龍師，她性子再別扭都不算一回事。
當然，洛廚子不喜歡講這種大道理。
不論是冰霜巨龍的謎團，還是御龍少女的煩惱。
洛何認為，都有一種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
洛何將宛如藝術品般的胭脂粥端上餐桌，異香撲鼻。
「事已至此……」
環顧不約而同投來目光的青前輩與姜月暖，洛何平靜地給出解決方案，道︰
「先吃飯吧。」
……
大家五一快樂！
明天五月全勤重置，出去玩請一天假，提前和大家說一聲orz
雖說又拉胯了，但出去外應該算取材……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