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諾諾再次默然，蘇墨的話的確說的很對，她確實不敢拿母親的性命去賭。
「這就是‘劍’的力量麼，明明知道你不會這麼做，但我還是必須听你的話。」
諾諾苦笑。
當他手握著「劍」的時候，哪怕自己無比篤定對方不會那麼做，卻依舊不敢忽視對方的威脅。
再也沒有比這更深刻的教學了。
「能領悟到這一點，看來你還不笨。」
蘇墨點頭，然後再度詢問。
「所以，你的回答呢？」
听到蘇墨的話，諾諾抬起頭與他對視。
「我好像有件事沒有和你說過，其實我母親已經死了。」
「？」
蘇墨微微一愣。
沒等他提出疑問，諾諾便繼續說道。
「那是我第一次產生靈視。在我母親找到我之後，我一直在她床邊守著她，我看到有一個影子過來，抽掉了她的靈魂。」
說到這里，她目光幽深而悲涼。
「她死了，留在醫院里的不過是一具會呼吸的尸體而已，醫生說植物人也有醒來的希望，但我知道她不會的，被死神收走靈魂的人怎麼可能再醒過來呢？我只是不願意承認這一點而已。」
「但你還沒有放棄希望，不然你也不會听從你父親的威脅。」
蘇墨沉聲說道。
「是的。」
諾諾點頭，她伸出手，握在空氣中，彷佛是想要抓住什麼。
「那個男人開發的血清說不定能治療腦囊蟲感染，但肯定沒有辦法喚回一個人的靈魂，其實對母親重新醒來的事情我並沒有抱太大希望……」
說到這里，她的語氣重新變得堅硬。
「但她是我的母親，哪怕是尸體也是她留在這個世界最後的東西，我也不想讓她離開！」
她並未信任父親畫的大餅，只是為了保護母親最後的遺留。
「比起所謂的尸體，你母親留在這個世界最後的東西其實是你。」
蘇墨再次搖頭，語氣和緩了許多。
「所以我答應你的邀請！」
諾諾直視蘇墨的眼楮，無比認真地看著他。
「你說得對，我才是母親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後的東西，不能再像小孩子躲在角落里等著有人來救我，我要學會自己磨劍。」
「所以你們需要我做什麼，如果是陳家的情報我回去之後就立即打听，如果想要那個男人的資料估計會有些難度，但我會盡力去做。」
「我唯一的條件是保證我母親的安全，除此之外，如果有一天你們準備對那個男人動手的話，請算上我一個。」
何等父慈子孝的話語，簡直讓人淚目。
分明她剛才猶豫了許久，作出決定後又簡單干淨到不像話。
「這些要求，原則上都沒什麼問題。」
蘇墨點點頭。
他的目的是陳氏家族，還有和陳氏家族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加圖索家族，這兩個家族背後必然藏著什麼東西。
諾諾這個陳氏家族大小姐願意成為臥底，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說起來也是有趣，他自己這個臥底都沒有正式上崗，居然就已經發展出了下線，看來他天生也是干這行的。
正當他還準備說些什麼。
兜里手機再度傳來震動，提醒他該接電話了。
蘇墨這才想起來，招收臥底還需要參考這位龍王殿下的意見。
「大小姐有什麼要補充的麼？」
蘇墨好奇問道。
「答應她！」
不知為何，夏彌這次的語氣十分鄭重。
「明白，不過為什麼突然這麼認真？」
蘇墨有些意外，之前夏彌的態度還是找個臥底玩玩也不錯，現在卻似乎變成勢在必得的樣子。
其中的態度轉變，是听到什麼在意的消息了？
听到他的問話，夏彌沉默了兩秒，然後才開口道。
「如果她沒有說謊的話，那她看到的身影應該是奧丁……我知道你有疑問，具體情況之後我們再說，總之如果她母親的靈魂是被奧丁收走的話，說明她母親未必是完全的普通人，甚至她本人的血脈可能也比較特殊，是一個值得重視的線索……」
對于她來說，和奧丁相關的線索，遠比區區陳氏家族要重要。
能夠與龍王為敵的，只有龍王。
不過兩人結論是相同的，收這個臥底絕對不會虧。
蘇墨低聲詢問幾句，兩人默契且迅速的交流了意見。
諾諾有些忐忑的看著和電話對面交流的蘇墨，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答應自己的要求。
雖然她自忖自己價值足夠，對方在陳家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自己這樣的叛徒，可蘇墨這邊對于她來說也是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是她唯一的第二選項，她難免有些患得患失。
好在蘇墨並沒有說太久，大概聊了十幾秒後，他便看向了諾諾這邊。
「你說你見到死神收走你母親的靈魂，你見過死神的樣子了麼？」
他如此問道。
「見過。」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諾諾還是點了點頭。
「那個家伙，是不是只有一個眼楮？」
蘇墨再次詢問。
諾諾頓時悚然，她之前可從沒有對外人說過這個細節！
「是！你們知道死神是誰？！」
她激動地起身，甚至不顧槍口的危險。
「如果你情報沒給錯的話，那個死神應該是奧丁。」
蘇墨直視著諾諾的眼楮，語氣平靜地說道。
「沒錯，我們的確掌握了一些你不知道的線索，奧丁也是我們追查的目標之一，但對于你母親是否能復活目前沒有半點保證，被她收割的靈魂未必能夠回來，就算如此，你也願意加入我們麼？」
這樣的詢問，其實只是一個儀式感，根本不會有第二個結果。
「願意，當然願意！」
諾諾雙眼通紅。
她的確不敢奢望母親有機會復活……可現在機會就在眼前，她沒有任何放過的理由。
「那就認識一下吧。」
蘇墨點頭，對她伸出手。
「我的名字是蘇墨，是你的同伴，也是你的上級。」
「我叫陳墨童，你也可以叫我諾諾。」
紅發少女顫抖的握住了蘇墨的手，彷佛抓住了未來。
那是能再度擁抱母親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