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惡人自有惡人磨
月光佛國，和月光菩薩又閑聊了一陣，史蒂芬周起身告辭，在接引僧的幫助下，緩緩走出佛國。
等史蒂芬周徹底離開佛國之後，月光菩薩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對面的座位，下一刻，一道琉璃光輝帶著濃郁的藥香浮現，在面前形成一尊身材干瘦，面目慈悲的佛陀之相。
月光菩薩雙手合十，「佛主。」
藥師王佛點了點頭，他慈悲的目光看向虛空，能夠看到借助八景分光劍穿梭時空，進入幽冥的史蒂芬周的身影。
「是那位茅山道子讓她來找你的？」
藥師王佛雖然智慧如燭，按理來說，可以輕易看穿一個人的過往未來，但是因為涉及變數眾多的林默生，涉及原本的灶君，所以她無法肯定。
「是。」月光菩薩將和史蒂芬周說的話復述了一遍。
剛剛兩人並沒有達成什麼共識，雖然史蒂芬周說得輕巧，主要矛盾是共工和自己，但誰都知道，如果林默生有余力，絕對不會介意從自己身上刮下一塊肉。
藥師王佛分析道，「看來他是想要引導你進入封神之戰中，這樣，你，共工和他就形成一個相對穩定的平衡，這對于處在危險之中的他而言，是一件好事，至于說他幫助你對付共工，不要過于相信。」
月光菩薩點頭，「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不過……」
藥師王佛嘆息道，「不過還是放不下，不是嗎？」
月光菩薩撥動念珠，「是的，還請佛主成全。」
他和藥師王佛自然也看得出那三分之一的水祖道果有陰謀，但這卻夾雜著赤果果的陽謀，自己是真的有機會通過封神大戰，奪取到完整的道果。
而成就大羅之道，誰不是千難萬險，只要有機會，那麼就難以放棄。
藥師王佛閉眼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注意身毒世界的變化，封神之戰不僅在幽冥之中。」
月光菩薩明白這是藥師王佛對自己的提點，他再次拜禮道，「謝過佛主，若來日證得菩提，願為佛主掌琉璃夜世界。」
隨著月光菩薩發下宏願，照耀億萬里的東方琉璃世界突然光輝暗澹了一下，然後在諸多佛國子民震驚的目光中，只見琉璃世界中明亮的圓月逐漸消失。
不過這次不是消失在陰雲之中，而是消失在虛空之中。
作為藥師王佛的侍從菩薩，月光菩薩想要證得佛陀果位，就必須先要保證自身的獨一性，這樣才有更多的證道機會。
所以他需要先從藥師王佛的‘道脈’之中月兌離，不過這也就意味著他會帶走藥師王佛一部分的道脈力量，因此他才感謝藥師王佛給了自己這個機會。
徹底月兌離琉璃世界之後，一輪不算圓滿，只有三分之一的明月躍然于時光長河之上，明月之下，一位菩薩手持優曇花，花開頃刻，香傳十方。
「願我來世，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時，身如水月，降無量無盡無邊世界水患，養一切有情眾生。」
發下第一道宏願之後，菩薩周身莊嚴明亮，出現了諸多佛陀象征。
她的身下，原本奔流不息的時光長河，眾多分支，流向不同世界的河水變得‘舒緩’起來，相應的，這些世界的劫數運轉也得到了改善。
她發下的宏願中的‘水患’，不僅指的是現實世界中的水災，同時也指的是因果糾纏，導致的命運劫數，就像是時光長河中的水災一樣。
只不過因為自身功行並不圓滿，還不足以徹底超月兌，所以發下第一願之後，月光變得暗澹，只能夠如同月落般重新墜落在時光長河之中。
靈山佛國。
這里諸多羅漢，菩薩，佛陀對佛門氣運變化最先得到感知。
多寶如來坐在八寶蓮花座之上，贊嘆說道，「此乃水月光明如來，以自身不可思議功德，能渡世間水患，理應稱贊。」
在場眾人明白這是佛祖要以一部分靈山氣運和信仰，幫助這位水月光明如來超月兌，他們凝神了片刻之後，以普賢菩薩為首，開始贊頌起來，按照自身果位，貢獻出相應的信仰和氣運，幫助水月如來超月兌。
這就是‘正宗’相比于‘旁門’的優勢，在你有機會證道的前提下，你身後的道脈會給與相應的支持，讓你的機會遠高于其他人。
稱頌了水月如來之後，多寶如來看向座前，面前是一位身材干瘦，如同野猴，但是皮膚卻晶瑩如琉璃，骨骼耀眼如大日的佛徒。
對方眼眸平靜，不卑不亢，面對佛祖，就像是空無一物。
多寶如來笑著說道，「听說你證得羅漢果位之前，有個諢名是瘦猴？」
瘦猴對多寶如來能夠一眼看穿自己全部的過往一點也不吃驚，「是。」
多寶如來笑著頷首道，「這諢名好……」
他又看了一眼跟在瘦猴身後，已經證得修羅業位的今生。
當今生多寶如來對視的時候，心中騰起無名之火，手指用力按住手心，才忍住直接往多寶如來笑臉來上一拳的想法。
多寶如來目光並沒有在今生身上久留，而是重新落在瘦猴身上，「听你的意思，世間自在光王佛想要繼續佛法南傳？」
瘦猴認真地說道，「是，听聞身毒世界，眾生不識三寶，天神不安本座，阿修羅為禍世間，貪嗔痴三毒不絕，又有三相神，因私相斗，爭奪吠陀，故而命我佛法南傳，教誨眾生。」
听完瘦猴的陳述，諸多羅漢和菩薩們眼楮露出沉思。
當初根本界絕地天通，大日如來佛以大日如來經作為賭注，讓世間自在王佛與毗濕奴賭‘焚經’。
最終世間自在王佛略勝一籌，焚了四本吠陀之一也就是毗濕奴手中的吠陀經。
這原本對于毗濕奴而言，雖然不算是小事，但也不至于是致命打擊。
不過如今身毒世界，三相神之一的濕婆步步緊逼。
原本三相神還可以靠著各持有一部分吠陀經維持微妙的平衡，但隨著毗濕奴手中吠陀經被焚毀，濕婆之威日盛，甚至根本界婆羅門某些流派已經公然宣稱濕婆在三相神之上。
這讓梵天和毗濕奴不得不聯合起來，回收身毒世界的第四本吠陀經，對抗濕婆。
而根本界解開絕地天通的限制，更是進一步激化了兩者的矛盾，自己等人都听聞了這件事。
文殊菩薩看向瘦猴，「教誨眾生自然是上善之事，不過如今傳法，未免為時尚早？」
在她看來，再等一會兒出手可能更好。
瘦猴對文殊菩薩一禮說道，「若再晚傳法，恐勝負已分。」
文殊菩薩沉默了下來，她當然看得出林默生這次推進佛法南傳，有一部分原因是要牽制住靈山佛門對他不利的勢力，不過這對于她而言並沒有什麼利益糾葛，所以也就是單獨問一次罷了。
就在這時，多寶如來說道，「善。」
瘦猴听完，取出一玉盒，呈給多寶如來，「此乃吠陀灰盡，可以以假亂真。」
多寶如來攤開手掌，接住吠陀灰盡，然後對著瘦猴和今生一灑，兩人的容貌，氣息大變，化作兩位苦行僧。
然後多寶如來手掌一推，兩人從靈山之上消失，進入身毒世界之中。
多寶如來看向普賢菩薩，說道，「佛法南傳，須得有一位道行高深之輩護持，我觀靈山之上，唯有燃燈古佛有此神通，你且去傳我旨意。」
普賢菩薩頓時明白多寶如來的意思，她雙掌合十說道，「謹遵法旨。」
靈山坐落于西游世界之中，這處世界，雖然嚴格算起來只是大千世界，但是因為道德開天，演化西游，成為如今佛門核心，諸佛共尊之地，所以比起一般的大千世界，多了不少玄妙，不在三十三重天之下。
靈山照耀西方佛國，而更遠的地方，有二十四諸天化作屏障守護。
二十四諸天核心處，大雪山中，則是燃燈古佛的道場。
道場清幽，唯有一盞油燈照耀光明，其中一位身穿大紅袍的老僧挑動了一下白眉，忽然心有所感，看向天際。
只見一道祥雲從靈山而來，落入道場之中，燃燈點了一邊的油燈，燭火通透，接引祥雲落下。
普賢菩薩先行禮道，「參見古佛，叨擾您清修，真是罪過。」
燃燈古佛臉上皺紋舒展開來，「菩薩所來，是受佛主旨意？」
剛剛她清修之中，看見東方琉璃世界有月光菩薩想要證水月道果，所以下意識猜測道，「可是為了那位水月光明如來？」
普賢菩薩微微搖頭，「此行為了佛法南傳。」
听普賢菩薩說完，燃燈座前燈火搖晃了一下，他低誦了一聲佛號，陷入沉思之中。
佛法南傳，這對于他，對于佛門當然是一等一的大事和好事，只不過這會不會早了點。
其實他們原本決定的佛法南傳之人，就是那位茅山道子，世間自在光王佛，可惜的是世事難料，那位茅山道子收了一徒，改名南滅，借機月兌了自己身上的枷鎖。
而那位名為南滅的佛徒自己也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緣所致，這位來自身毒，原本只是人傀之輩，如今卻成了佛法南傳的關鍵。
普賢將瘦猴來靈山討要佛法南傳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這些並不需要隱瞞，以燃燈的神通和地位，很快就可以知道一切。
听完了普賢菩薩的訴說，燃燈沉思了一會兒，鄭重地說道，「領法旨。」
以他的智慧，當然察覺到林默生此時想要佛法南傳，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讓自己麾下鬼子母神一脈不要在封神上攪合。
這也符合他的想法，原本他就想要找個理由禁足鬼子母神，不過這種方法並不一定好使，因為劫數來了，僅僅憑借禁足不一定能夠阻擋住，不然當初封神世界截教就不會輸得那麼徹底。
反倒是林默生給了一個辦法，既然是劫數，那麼就讓鬼子母神進入另外一場劫數之中，自然沒有心思去找林默生的麻煩。
而自己麾下二十四諸天，大多數都是從身毒渡來的護法神，這次佛法南傳，她們確實無法置身事外，所以多寶如來將這個任務交給自己，倒也合理。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次佛法南傳之後，護法神一脈有多少人能夠活下，又有多少人能夠突破桎梏。
普賢菩薩離開之後，燃燈古佛敲響了一座銅鐘，頓時，二十四諸天各有一道流光匯聚于寺廟之中。
等二十四諸天聚齊之後，燃燈古佛開口說道，「這次召集你們，乃是為了佛法南傳之事。」
面前的二十四諸天稍微嘈雜了一下，不過對于佛法南傳這件事他們知道是必然的，同時對于他們也有利有弊。
有利的一方面是，她們中大部分都和原本的身毒世界有著密切的關系，或者是天神的一員，或者就是某位神祇的化身，只不過機緣巧合，有了自己的意志。
而只要原本的因果不了結，她們就很難進步，這也是為什麼她們比諸多的菩薩還要古老，但在這麼漫長的時間中，卻幾乎沒有進步的原因。
而壞處顯而易見，涉及婆羅門和佛門的再次大戰，其中凶險不言而喻。
鬼子母神神色動了動，當初根本界的佛法南傳之事，她近乎是親自經歷過，不過有礙自己的身份，在大黑佛母沒有徹底‘轉正’之前，她無法像西游記中的那些同道一樣，將自家的寵物收走。
最終自己的‘寵物’，重要的拓展道脈的工具被林默生困死在月球之上，這也算是和林默生結下了不小的仇怨。
「敢問佛祖，這次傳法之人？」
燃燈眼神平靜地看向鬼子母神，「正是世間自在光王佛之徒，法號南滅，我知你與王佛有誤會，不過傳法為重。」
鬼子母神被燃燈平靜地目光一掃，連忙低下頭，明白這是對自己的警告，如果自己不听，那麼可能被燃燈消無聲息地清理門戶。
她並不懷疑燃燈的決心，自己這二十四諸天可沒有幾個好人，在成為護法神之前，都近乎是惡神，之所以被燃燈降服，就是因為對方‘凶名’在外，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