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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狐鹿姑單于見東方賢

寒暄一陣子,劉進終于和東方賢開始談起正事了,劉進道︰「此前收到匈奴國書,因貳師將軍李廣利戰敗並投降匈奴。

匈奴狂妄自大,竟想讓我大漢向其朝貢、逼迫我大漢和親,並要求我大漢與匈奴開互市。

陛下收到國書本不予理睬,然而我卻覺得若是于匈奴開互市主導權在我,定然弊大于利,與陛下述說了一下我的計劃,陛下表示贊同,令我全權負責此次與匈奴開互市之事。

互市之事對我、對大漢皆極為重要,詢問丞相、大鴻臚、典屬國等皆表示叔父乃是最佳人選。

但文君乃我……」

然而,劉進這邊還沒說完,東方賢直接將劉進之言打斷了︰「瑯琊王不必多說,為臣者,當竭忠盡國。

此番出使,臣以為非我不可!」

說完,東方賢起身,向劉進行了一大禮。

劉進趕緊閃躲開來,並將東方賢扶起來,感動說道︰「文君跟我後,叔父非但未能得到好處,還得冒險前往匈奴,慚愧,慚愧。」

東方賢哈哈大笑道︰「吾父生前,最為遺憾之事便是在陛前,滿月復才學,卻無施展機會。

賢之才學雖不及父親之萬一,但卻憑此才學一展身手,也算是圓了父親之願了。」

劉進听此,起身躬身作揖道地道︰「那就拜托叔父了。」

此前一直靜靜的在兩人身邊未說話的東方文君見此含笑道︰「殿下、父親,我此番回家也算是歸寧了。

你二人一點也不在乎我的感受,就聊什麼國家大事,我看啊,此番歸寧不是女兒我歸寧,而是殿下你歸寧。」

听此劉進、東方賢對視一眼,哈哈笑起來。

東方賢笑著說道︰「文君此言甚是,今日女兒歸寧,實屬高興之事,便不談國事,僅談飲宴樂事,殿下,你我今日一醉方休,不醉不歸!」

「長輩之言,小輩豈敢不從?」劉進含笑拱手道,「就如叔父之言,今日一醉方休。」

酒菜上來,眾人是邊喝邊聊,酒喝了不少,話也說了不少,劉進是盡興而歸。

第二日,劉進分別向漢武帝、太子劉據匯報了持節出使西域的正使定下了東方賢一事。

當日漢武帝便將同意的文書自己給劉進送過來了,且節杖等一同送至了劉進處。

沒耽誤多久,東方賢帶著與匈奴商議互市以及探查匈奴扣押大漢使節情況的使命,持節便前往匈奴去了。

經過十數日的長途跋涉,東方賢便到達了匈奴單于庭,準備與匈奴單于商議互市之事。

東方賢到後,並未著急去見匈奴,而是了解了一下匈奴的情況。

說來,近期還真有一件大事,此前貳師將軍投降匈奴後,很久之前便投降匈奴的大漢使者,丁靈王衛律害怕貳師將軍李廣利在單于身邊得寵後自己被冷落,因此時常想害他。

當時匈奴單于的母親閼氏病了,衛律覺得機會來了,先是忽悠匈奴的巫師述說匈奴的擔憂和憤怒,接著使壞挑唆︰「以前匈奴祭祀兵神的時候,經常說得貳師將軍作為兵神的貢品,現在貳師將軍已經到手了,是不是兵神覺得匈奴不履行諾言才令閼氏生病的?」

于是巫師報告給了單于,單于一听,還真有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因此便將貳師將軍給抓起來了。

貳師將軍投降匈奴後本就郁郁寡歡,本以為投降後會獲得李陵的待遇來著,沒曾想竟然成了個貢品,但貳師將軍已經不是大漢的貳師將軍了,而是匈奴的一個降將,自然想匈奴想將他捏成扁的就捏成扁的,想捏成圓的就捏成圓的。

貳師將軍也沒什麼本是反抗,只能無能狂怒的詛咒道︰「待我死後,定然要滅了匈奴。」

單于自然理會都沒理會,直接拿到將貳師將軍給砍了作為祭品祭祀兵神。

也是巧了,自此之後,匈奴是連續數月雨雪不斷,牲畜死傷無數,百姓疫病不斷,種的糧食也差不多顆粒無收了。

單于疑神疑鬼,尋思是不是貳師將軍的詛咒生效了,便給貳師將軍立了個廟,祭拜他,請求貳師將軍在天之靈的寬恕。

東方賢了解情況後,一下便明白了,恐怕此次出使,自己這邊非但不受貳師將軍戰敗後的不利影響,反過來,因為匈奴大災,匈奴反倒有求于大漢。

主動權在大漢這邊,用什麼姿態面見匈奴,自然不必多說了。

又過了幾日,匈奴見東方賢到了之後,也不主動談出使的事,憋不住的匈奴只能主動接觸東方賢。

因此沒多久,東方賢便見到了匈奴主客。

主客,主接諸客者也,問以何事而來。

按照匈奴這邊的要求,在使者面見匈奴之前,主客通過接待來使,了解他們的此行目的後,再決定是否讓他們面見單于。

主客接見了東方賢,便問道︰「不知使者遠道而來,所謂何事?」

當然,匈奴主客此問有些多此一舉了,東方賢乃是跟著匈奴向大漢遞交國書的使者來的,其目的不說主客也應當知道。

但主客就是干的這個工作,必然要按照慣例問一下。

東方賢此刻知曉匈奴有求于大漢,自然有底氣硬氣一點,當即不屑的對著主客道︰「待吾見單于後方口言。」

主客一听愣住了,他記憶之中,上一個說這句話的乃是大漢的使者郭吉,其面見單于後說話委實有點難听,令單于破防了,因此單于大怒之下,將當時安排郭吉和自己見面的主客給斬殺了,而自己也有幸成為了新一任主客。

今日听東方賢又說了這句話後,不知怎麼回事,此主客脖子便有點發涼。

接著主客惱了,覺得敗軍之國的使者竟然如此囂張,不能忍,直接開口難為道︰「按我匈奴之習俗,當去其節杖、黥面方才可入穹廬。」

此言頗有幾分侮辱漢使者的意思。

東方賢卻氣定神閑道︰「此事想都不要想。此番前來,主要商議互市之事,若單于不願見我,我回去便可,此事無甚影響。」

主客見東方賢竟然態度如此有恃無恐,又想了想單于數次催促自己快一些與大漢使者見面,他有些拿捏不定,便將東方賢先安置了,前去單于那請示,是不是要見大漢使者。

狐鹿姑單于在听完主客的請示後,陰著一張臉,也不知沉默多久,才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話道︰「傳我令,在穹廬外接見他。」

穹廬相當于匈奴單于的行宮,其地位相當于大漢的未央宮。

在穹廬見使者便是接見,表示二人地位並不相等。

而在穹廬之外與使者見面便便是會見,表示二人地位平起平坐。

對匈奴來說,只是一使者持節雖全權代表大漢皇帝,但終究不是大漢皇帝親至。

在匈奴眼中,大漢與匈奴平起平坐,在穹廬接見使者才對。

奈何形勢不由人,現在是匈奴有求于大漢,因此單于只能放下面子,在穹廬外與東方賢見面。

主客一听,吃驚的抬頭看了一眼狐鹿姑單于,跪地拜道︰「唯。」

穹廬外,草原之上,天朗氣清,頗有一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象。

匈奴的儀仗列在這平坦的草原上等待迎接遠方的東方使者。

在匈奴侍者的引路下,東方賢持節到了匈奴單于面前。

東方賢來匈奴數日,終于見到匈奴單于了。

東方賢持節行客禮對狐鹿姑單于作揖卻不躬身道︰「大漢使者東方賢代大漢皇帝向大單于問好。」

東方賢說的乃是大漢語言,但卻已經有譯者給狐鹿姑單于翻譯東方賢的話了。

單于听完譯者的翻譯,微微點頭,不緊不慢的說道「也請請你轉達我對大漢皇帝的問候。」

寒暄完畢,便是激烈的交鋒了,顯然對于大漢的事情,匈奴人也知道不少,單于輕笑說道︰「以前听聞大漢乃是禮儀之邦,但貳師將軍降我匈奴後,曾言太子發兵謀反控制長安,是否確有此事?怎麼以孝治天下的大漢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東方賢不緊不慢的懟道︰「沒錯,確實有此事。不過是江充矯詔,隔絕陛下與太子之聯系欲謀害太子罷了。太子不知皇帝情況發兵自保罷了,此子弄父兵,且太子負荊請罪,罪當笞,不過是太子的小小過失罷了。

和匈奴比實在是小事而已。

怎麼能和冒頓單于殺其父,並納其後母為妻這樣禽獸一樣的行為相比呢!」

冒頓乃是狐鹿姑單于的先祖,其父頭曼單于立其為太子,後來頭曼單于所愛的閼氏生了個小兒子,頭曼單于就想殺冒頓而立小兒子為太子,于是便派冒頓到月氏去當人質。冒頓剛到月氏,頭曼馬上急攻月氏,月氏欲殺冒頓,冒頓偷了月氏的良馬,騎著它逃回匈奴。頭曼單于認為他勇 ,就命令他統領一萬騎兵。

冒頓就制造了一種響箭,訓練他的部下騎馬射箭的本領,下令說︰「凡是我的響箭所射的目標,如果誰不跟著我全力去射擊它,就斬首。」

首先,冒頓射獵鳥獸,有人不射響箭所射的目標,冒頓就把他們殺了。

不久,冒頓以響箭射擊自己的愛馬,左右之人有不敢射擊的,冒頓立即殺了他們。

過了些日子,冒頓又用響箭射擊自己的心愛的妻子,左右之人有感到恐懼的,不敢射擊,冒頓又把他們殺了。

又過了些日子,冒頓出去打獵,用響箭射擊單于的馬,左右之人都跟著射。于是冒頓知道他左右的人都是可以用的人。

然後,他跟隨父親頭曼單于去打獵,用響箭射擊頭曼單于的頭,他左右的人也都跟著把箭射向頭曼單于,頭曼當場身亡。

之後,冒頓又把他的後母及弟弟還有不服從他的大臣全部殺死。自立為單于。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好家伙,東方賢還是 ,專挑匈奴罪痛處 攻。

那譯者一听東方賢之言想,嚇的都不敢翻譯了,支支吾吾的將前面翻譯完了,正遲疑後面的翻譯不翻譯呢。

東方賢可不慣著匈奴單于,他可是精通匈奴語言,接著將那話用匈奴語言再說了一遍。

匈奴單于一听,當場便被激怒了,面色漲紅, 然一拍坐前的幾子,沖著東方賢開始親切的問候起來。

匈奴單于四周的人也氣的目眥盡裂,是頭發上豎,甚至不少人已經抽出刀子,待匈奴單于一聲令下便要將東方賢剁成肉醬!

東方賢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匈奴單于問候累了,見東方賢無反應,喘著粗氣停了下來,沒在糾結這個事,而是也不再挑釁了,開門見山道︰「可是大漢皇帝答應了我匈奴的條件,繼續履行之前的盟約,給我匈奴送上娶漢朝翁主為妻,每年送給我烈酒萬石、稷米五千斛、雜色繒帛一萬匹?」

東方賢笑著說道︰「單于以後莫要說此言了,不然不免讓人笑話。

自我大漢衛、霍起,屠戮匈奴兵卒無算,不過近些時日打了些許敗仗罷了。

你便令人提出如此可笑的條件,易地而處之,單于你可能答應嗎?

不過我大漢皇帝也知,久戰受苦的乃是大漢、匈奴的百姓。

我大漢皇帝不忍再讓兩國百姓飽受戰爭之苦,因此決定網開一面,暫且不再追究你匈奴犯邊之錯了,答應大漢與匈奴交易,開互市,互通貿易。」

單于一听,和親公主沒有了,朝貢的烈酒、稷米、雜色繒帛都沒有了,當即道︰「若大漢不與我匈奴和親,不向我大漢送烈酒、稷米、雜色繒帛等物品,互市之事免談。」

東方賢一臉的譏諷︰「單于,你切要明白,互市並非我大漢要開,而是你匈奴為求物資,希望我大漢與你開。」

單于一陣憋屈,感情打了個大勝仗,反而什麼好處都沒撈著?

單于氣的再次一拍幾子,幾子上的東西盡皆散落,他陰狠的盯著東方賢,現在吃他的念頭都有了。

然而東方賢卻優哉游哉,毫不在意。

然而,單于知道,現在若不能盡快從大漢那里弄點糧食,未來恐怕還有更多的人死亡,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還兩說,他忍著屈辱道︰「開互市可以,但互市貿易之物資,互市所在之地必須由我匈奴確定。」

東方賢拱手向參與到︰「單于,我且再說一遍,互市並非我大漢要開,而是你匈奴為求物資,希望我大漢與你開。」

「為了我匈奴的子民,我要忍住。」單于心中默默的念叨著,壓制著心中的暴虐。

過了許久,單于才算是平靜下來說道︰「互市第一次交易,必須由足夠的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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