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次不同以往的幻境。
更古老，也更隱秘。
隨著林齊沿著戰場痕跡的深入，幻境的主人也終于對他揭開了面紗。
如此波瀾壯闊，卻也如此似曾相識-
桀驁的赤色龍馬深紅如血，一雙白女敕的雙腿搖晃著架在其上，四周戰場依舊飄蕩著腐爛的臭氣與破敗，再配合上那張上半面籠罩在黑紗中不見真容的臉龐，以及那微翹著的嘴角和梨花般甜甜的酒窩，這個荒謬的畫面看起來卻分外有些和諧。
熟悉第六將軍的人都知道，如果她一直面帶著一種宛如春花綻放般燦爛的微笑，那就說明此時她的心情非常非常惡劣。
以往第六將軍笑得這樣燦爛的時候，就說明那些敵人的死期將至了。
他們就是這樣一路上干翻了數支混沌惡魔滲入境內的觸角，以及那些形形色色殘忍至極的異族們。
如果有人將近期的戰報整理一番就會發現，震旦東部糜爛的戰線就像是一個從堆了50年雜物的垃圾堆里翻出來的篩子一樣。
四面漏風，處處糜爛。
但是這一切對這支來歷不明的軍隊來說。卻好像沒有帶來任何影響。
這支由一個個子不高的小姑娘帶著一群從各個行省抽調而來的老兵油子們組成的軍勢，從巍京出發一路直抵北齊，一路上未嘗一敗。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奇跡。
不過最近幾天老兵們過得並不好，原因不在于那些跟他們糾纏了七天的綠皮們。
而是因為他們征戰數年間未曾再見到過的燦爛春花，已經在第六將軍的臉上綻放了整整七日了。
春花燦爛，直讓人如墜寒冬。
無人知曉第六將軍的名字，只有那些資深到哪些能用自己身上的傷疤拼出一部史詩出來的老兵才能了解到一點點有關于這位將軍的秘密。
她，是由新生震旦帝國至高無上的領袖親自指派到東方邊境的指揮官。
領袖的尊名為龍帝，亦有人稱其為昊天。
于是所有知道內情的人都對此三緘其口，噤若寒蟬-
綠皮燒不盡，春風Waaagh又生。
有關于綠皮這個種族，即使是幾大帝國最有經驗的考古學家也不能夠根據過去的線索和文獻來對它們的起源做下一個定論。
但是所有人都能夠達成的一個共識就是，綠皮獸人的歷史與人類，矮人等等其他種族的歷史就是一團理不清的亂麻。
而自己面前的這群五花八門的綠皮，如果林齊沒有看錯的話，它們的統領是一只相當強大的軍閥。
相當相當強大。
有的時候單憑體型與肌肉來判斷一個敵人強大與否，可能確實是有失偏頗。
但是對于林齊所見的這只龐然大物來說，這些臃腫的肉塊卻正是力量的象征。
擁有著難以想象的龐大身軀的獸人軍閥在戰場上就像是一根粗壯的燈塔一般牽扯著所有人的注意力。
就像是沒人能夠忽視一座在戰場中橫沖直撞的山岳那樣。
江畔林間，一場不對稱的廝殺正一觸即發。
摩戈爾•石拳正在享受這場難得的熱身運動。
尤其是在自己面前這群老鼠一樣的人類時快時慢的調戲了自己近一周之後，這場戰斗終于在這溪谷林間打響了。
大大大大大軍閥摩戈爾•石拳是一個不太符合世人印象的異類，雖然大部分種族都認可綠皮的頭鐵程度，但是很顯然，即使是在那些頭鐵的同族中來對比，摩戈爾也是最頭鐵的那一位。
它不在乎自己的敵人是誰，它也不在乎自己為什麼會從啥玩應也沒有的大荒原 達到震旦國境之內。
對它而言，狡猾和野獸般的直覺已經被野蠻和肌肉所替代。
至于俺是誰？俺在哪？俺在這旮瘩到底要干哈來著？這種問題更是無足掛齒。
因為強大的摩戈爾，只認準一個道理。
那就是強者的前綴只需要最樸素的兩個字，強大，就夠了。
這群東躲XZ的人類馬上就會明白，什麼叫做強大的摩戈爾。
綠皮作為一個統稱，大部分時候所代表的都不是狹義上的獸人和哥布林，而是這群以綠皮為首的形形色色的異種和野獸們所組成的部落。
這支擁有著包括食人魔，野獸，乃至于蠻族等雇佣兵在內的綠皮部落，有著遠比自己對手要龐大五倍以上的數量，但是它們亂成一團臃腫不堪的陣型顯然難以在這種狹窄的多阻擋地形施展開來。
摩戈爾並不靈光的腦子已經有些意識到這群突然回頭的人類可能有些不對勁。
但是為什麼要思考那些復雜的事情呢，畢竟我只需要。
「Waaagh！！！」
就！夠！了！-
烏央烏央涌上前來的綠皮獸潮從空中來看，大地就像是被潑上了一桶黃綠雜陳的油漆一樣，被染成了一種不那麼讓人喜歡的色彩。
而這恰巧就是林齊的視角。
他想知道，這支從巍京出發，遠道而來的軍隊，就將想要做什麼。
第六將軍非常，非常不喜歡這個場景。
她討厭這趟差事。
帶領一群莫名其妙的老兵油子，出一趟莫名其妙的遠門，打一堆莫名其妙的戰斗。
她厭惡而抗拒這一切，就如同厭惡自己的父親那樣。
但是相比于前者，她更加討厭的是——
這些沒完沒了窺探著震旦，並削尖了腦袋往國境里鑽的異族雜種們。
抖擻著寒光的鎖鏈盡頭拖拽著的是一柄閃爍著不詳光澤的弧形彎刃，第六將軍歪著頭扎緊了自己的面紗。
領頭的龐大肌肉嘎達已經沖進了自己為它選好的墳地。
她閉上了眼，想起了至高無上的昊天對自己的臨別贈言。
「你必須為震旦而死。」
第六將軍無從知曉這句話的背後蘊藏著何等的高瞻遠矚與深意，但是這些並不妨礙她體會到其中的冷酷無情。
如墜深淵。
獸人的陣型混亂的就像是一團糾纏在一起的湖湖面。
但是其所帶來的力量，卻在動搖著整個溪谷，大地的震顫提醒著每一個人，那種由純粹的野蠻所催生的力量，擁有著何等的破壞力。
「殺光它們。」
第六將軍眉眼彎彎，口中的命令卻是如此的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