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妖魔橫行亂人間
江雲愣了一下，「帝君是早有謀劃了嗎？看來是我多嘴了。」
白沚輕笑著把身前的那碗有些渾濁的茶水一飲而盡，「江雲兄，你若不多嘴，我接下來的話便不好開口了。
近日來，還有一事要求你。」
「哦？帝君法力無邊，謀略無雙，有什麼地方還能用的到我這個瘋人？」江雲神色呆滯了片刻，有種不好的預感。
「呵呵，江雲兄，我從未求過你什麼事，今日來這里就是想求你這唯一的一件事，希望你可不要讓我敗興而歸。」白沚面容正式端重起來，「今日，白沚特請江兄出山，濟世救民！」
听到這話，江雲面色一輕，心中松了口氣，「我還以為是何事呢，就這點事還用得著我嗎？」
白沚正色道︰「這是我作為朋友對你的坦誠，請你出山和我柳教一同濟世救人。但在此之前，要繼續西征，一統臨南洲西南列國。」
「什麼？你瘋了！」江雲震驚道︰「柳教如今的地盤，若再加上三個中等國家和五個小國，比起四個大國地域都要廣闊了！他們絕對不允許你做到的。
如今的八國聯盟，只怕就是四方大國暗中扶持，你若在繼續西征，只會徒增傷亡，更會引火燒身！」
「我沒瘋，你說的我都清楚，即便加上你，柳教的實力也難以戰勝有大國扶持的八國。
所以，我打算，群妖出世，加上我這天祁北府的群妖，橫掃八國之地毫無壓力。」白沚澹澹道。
「你……」江雲目光呆滯，不可思議的看著白沚，「你莫不是被仙人惑心了，怎敢說出如此自尋死路的話語︰」
「呵呵，有何不可？」白沚轉身一側，長袍帶起，他身上的愜意悠哉轉眼消失，散發出一股雄居天下，舍我其誰的霸道氣質，小院中的所有家禽都驚恐的匍匐于地，攝起鋒芒。
「人運已失，妖魔當道，我天祁妖府韜光養晦千年，正逢天下亂世之機，妖魔出山，浩劫臨世，大勢在我，天時在我，妖道當興！」
白沚的聲音字字入耳，卻讓江雲心中驚顫起來，「你低調避世，善待凡人，匡扶世間善惡有度，這一切都讓人忘記了你還是個妖，祁南山脈的萬妖之主，你到底要做什麼？你的背後又是哪個妖王哪方勢力的暗子？」
「無他，唯救世渡人。」白沚澹澹道︰「方才之言，是我以朋友的身份請你。
現在，是以帝君的身份命令你，既在天祁妖府之內，便不得不從我之命！」
「渡世救人？你讓我拿什麼信你？」江雲一臉質疑。
「就憑你的命，由我掌控。」白沚瞥了他一眼，單手拖于胸前，紅光浮現，一個蠱人女圭女圭出現在手中，蠱人女圭女圭雙目一閃，頓時江雲慘叫一聲，體內猶如萬蟲噬心。
「去我柳教，任上天神使，率柳教大軍西征，三十年內拿下八國，放你自由。」
白沚身形消失，彷若帶有天威的余音回蕩在這處山巔農家小院上空，驚走了不知多少獸類。
江雲獨自一人站在原地，面色陰晴不定，不知過了多久，垂著頭的他忽然笑了一聲。
……
天國歷76年，柳教大軍再次西征。
這一次，三大祭祀，主教掌首，二十四神使，百步堂眾，數萬人浩浩蕩蕩再次西征。
在這樣一個浩劫動蕩的年代里，柳教不再低調潛藏，反而是興風作浪。
玉闕國，最後的都城，玉岳城上空，數千修行者踏空而立，或御劍飛行，或乘鶴駕雲，仙光異彩布滿天穹。
在他們身下，是無數的煉氣士，還有城中仰望著天空不知所措的萬民，有興奮者，有茫然著，有坦然等死者，熱烈的空氣中散發著令人聞之欲嘔的氣味，千里大地龜裂，河湖之水干涸，如今是臨南洲的火劫，天下大旱，三年未雨。
玉闕國也只剩下這最後一座城池了，八國修士傾巢而出，他們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這一戰上，此戰過後，要麼柳教從此打敗覆滅，要麼就是八國戰敗成為待宰羔羊再無反抗之力！
所以，八國的精銳盡數在此，五位地品大修，數十位真人，數萬煉氣士，都匯聚在這座古城中。
恆峰真人眺望遠方，東方天幕上五只千丈巨獸虛影在或走或爬不疾不徐的趕來，它們身後是望不到邊際的煙塵彩雲彌彰，遮天蔽日，日月無光。
他嘆道︰「終于等到這一日了，我們的道統傳承，身家性命，皆系此一戰了。
霍凡師弟，若我不在了，愁楓雲觀就要開靠你了，棄離南呂國，率門中弟子去混天洲外海千島再續道統。」
霍凡真人聞言驚聲道︰「師兄，你可是地品圓滿的真人，那柳教白沚帝君也不過是個踏入地品數百年的妖物罷了，更遑論區區柳教？」
「唉∼師弟，你不懂。」恆峰真人搖頭道︰「我大限已近，空有境界，一身法力神通頂多只有全盛時期的五六成罷了。
我如夕陽落幕，而他白沚帝君就如初生朝陽，勢不可擋。
我道體中法力不多了，今日大戰我不會出手，只會等著那白沚帝君出手，為你們拖延一二撤退的時間。
非常之時切勿感情用事，否則只能敗會全局，無力回天。」
「是，我知道了。」霍凡真人止住聲線，點頭應答。
「嗚∼」
燥熱的長空中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簫聲，讓所有聞聲者都不禁心中一涼，驅散了暴烈太陽的酷暑。
浩浩蕩蕩的柳教大軍席卷而來，玉岳城中，所有修士都屏住了呼吸，心中或緊張，或膽怯，或憤恨的看著越來越近的柳教大軍。
「玄元誅邪破妄大陣，起！」
一位真人的聲音蘊含著法力傳到了每一個修士耳中，頓時數千人疾行而動，一座宏偉大陣升起，爆發出十道恐怖的神光射向遠方靠近的柳教大軍。
神光射來，五只巨獸虛影各顯神通抵擋住了這十道神光，並且飛奔而去當作先鋒開路，無數柳教弟子蜂擁而上。
奇門遁甲，陣法術符，無數神光亮起，兩方大軍沒有也不需要任何宣戰勸降之言。
柳教神使、百部堂首，對上了一位位真人，三位祭祀則是對上了一位地品真人，化雪老道也被邀請出山前來助陣，和一位昔日有些愁怨的地品真人對上了。
主教掌首王衛川請神王曌之神力加持，也對上了一位地品真人。
天使江雲獨戰霍凡真人，幾招之下便大佔上風，不得已之下霍凡動用了傳承之物加持才勉強不至于落敗。
獨坐雲頭的恆峰真人看著江雲，眼中擔憂起來，多了一位突然冒出來的天使，柳教宣揚是神王身側的真神被派遣到人間前來渡厄救世的使者，地位堪比主教掌首。
下方無數修士打斗，死亡不可避免，八國聯盟大軍的修士會死，柳教弟子同樣會死。不過他們戰死後靈魂會升入天國成為天人，若有造化會成為神兵天將，甚至神官、天官。
所以柳教弟子是不怕死的，他們越戰越勇，活著會有戰功赫赫，獎賞靈物，死了也照樣可以繼續修行，甚至不必參與到打打殺殺之中，靜享天國之樂。
遠方，九天雲海之上，白沚獨身而立，他緩緩拿起長簫吹動，這一次是激昂的破空之音，他的白發迎風而展，他的面容澹漠人間生死，悲歡離合。
寂寥天高，簫音回蕩，白沚身後的大地上，無數妖邪從他身下雲海掠過，有張狂大笑的惡妖，有神情冰冷的大妖，有嗜殺飲血的邪妖，還有上千位五仙仙家，有魑魅魍魎，有妖魔鬼怪，一切妖邪自他而下，掠過山河萬里，撲向人間。
玉岳城上，有修士看到遠方黑雲遍布的可怕黑色妖氣如淵如海，驚恐的伸出手指道︰「那…那，是什麼？」
「妖！是妖！是妖族來了！」
「怎麼會有如此多的妖？這怎麼可能啊？」
「完了，完了，全完了！」
當無盡妖邪掠過天穹降落戰場之時，所有修行者都心生絕望了，他們再無一絲的斗志，紛紛奪路而逃，數萬修士大軍瞬間潰敗。
雲海之上的恆峰真人 然起身，雙目圓睜，怒視城下，喝道︰「大膽妖孽，安敢仗勢行凶！」
他渾身氣勢 然爆發而出，土黃色光芒沖天而起，萬妖之勢都被為之一滯，一眾修士看到恆峰真人出手心中大喜，絕望的心中升起了希望。
「是恆峰真人！」
「恆峰真人殺妖滅邪無數，法力無邊，我們有救了！」
「無量天尊，恆峰真人終于出現了，這下我們不用死了！」
遠方雲海之上，吹奏著簫的白沚沒有停下，只是單手捏訣，一個蠱人女圭女圭浮現在手中，女圭女圭眉心上赫然刻著「恆峰」二字。
……
戰場之上，正在大發神威的恆峰真人 然身軀一頓，面色紅白交接，然後張口噴出一道黑色的毒血來。
他渾身氣息瞬間大落，原本還算精神的面容迅速蒼老了許多，漫天土黃色的神光也紛紛消散。
恆峰真人悲嘆一聲， 然一拍心髒，他的心髒為之碎裂，埋藏其中的蠱蟲也同樣被震殺而死。
「可笑我恆峰真人護道一生，最終卻敗在了巫蠱陰毒之術上。」
他怒喝一聲，踏步一站，渾身再次爆發出刺目的黃光，只見在玉岳城前，大地震顫，一座巍峨巨山冉冉升起，將戰場一分為二。
恆峰真人盤坐山巔，一顆無暇金丹升起，慶雲托金丹，三光照靈台，精純的法力融入他身下的巨山，化為一座萬丈高山。
他蒼老的聲音傳遍戰場，傳入每一位修行者耳中。
「諸位同道，今，天不逢時，讓妖魔當道。我等修行之輩雖舍命護道，卻無力回天，恆峰以畢生道行聚土成山，攔下群妖諸邪，望諸位速速退走，保全己身，延續道統。
仙道縹緲，路阻且長，諸君慢行，老道我先行一步！」
話音落下，他頭頂的金丹 然炸裂開來，化作漫天金雨光幕，擋在了這座萬丈巨山前，無數妖邪紛紛退避不敢上前。
而盤坐山巔的恆峰真人則是閉上了雙目，垂下頭顱，再無氣息。
八國眾修士無不感動落淚，一眾修士紛紛向山巔那道身影躬身一拜，隨後灑淚離去。
霍凡真人望著山巔，忍不住淚落兩行，悲聲道︰「師兄，走好。」
他轉過身時，淚已消失，急喝道︰「眾弟子听令，速速歸山！」
柳教大軍前，江雲望著身前光幕，輕嘆一聲，沉默不語。
朱醒問道︰「前輩，以您的神通破開這道光幕，絕不是難事。如今眼睜睜看著如此多的敵人全身而退，將來勢必留下無數禍患！」
江雲眼神冷了冷，「我還要你來教嗎？
一位地品圓滿的真人畢生修為，豈能是你這小妖可以看透的？」
朱醒低下頭，道︰「是，小妖知道了！」
半個時辰後，天幕上金光暗然，柳教大軍攻破了光幕，萬丈巨山也轟然塌陷，只余下了一座八百丈的高山。
江雲閃身來到了山頂，喝退一眾貪戀大修尸體的妖魔，然後把恆峰真人的尸體拂袖一揮，化作漫天飛塵，隨風揚向西方八國。
他低聲道︰「恆峰道友，一路走好。」
……
遠方，白色雲海上，有凌厲劍光破空而來，三位氣息強大無比的修士落下圍住了白沚。
「大膽妖孽！竟然敢仗勢行凶，放任妖邪肆虐凡間！今日便斬了你，誅盡妖邪，還人間清明！」
曾經白沚見過的岐國九天劍主，羅天劍主冷冷看著白沚。
余下兩位的同是下劍主，摩天劍主，自在劍主。
三人戰位成三才之勢，將白沚圍在了中心，堵住了他的退路。
白沚停下了簫聲，白光一閃，長簫隱去。他緩緩開口道︰「還人間清明？三位劍主是說水患不止，風災無窮，火劫不滅，凡人億萬無辜而死的人間清明嗎？」
「住口，妖孽，今日你縱妖行凶，屠殺群修，證據確鑿，你在劫難逃了！」摩天劍主喝道。
自在劍主嘆道︰「原本以為你自封帝君，走香火神道，該是個良善之妖，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偽裝罷了。」
三位劍主說完，便同時拔劍，驚天劍意刺破蒼穹，雲海覆滅，銳利鋒芒斬向他去。
白沚嘆道︰「若今日是人族屠了萬妖，三位可絕不會如此的。
生靈善惡，又豈能因一時一事而論斷？」
但漫天劍芒殺意中，無人理會他之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