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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受大禮蛟魔欲斬敵,逢故人明非施懲戒

路明非听得心驚,思索道︰「此怪如此猖狂,竟敢來鎮元大仙道場撒野,著實大膽,倒也算是一方人物。」

他問道︰「那怪生的如何模樣?」

清風稍作回憶,便道︰「那潑魔也似個得道的精靈,本相也類鱗蟲水族。正是那︰

金楮掣電角崢嶸,青翼垂幕蔽天光。

頸長猶勝蟒蚺身,尾粗還類擎天棒。

四足好比龍抬爪,大月復便便吞海江。

牙尖嘴利吐妖霧,口誦真言本領強。

油烹烈火凶惡貌,奸險狡詐忒狂妄。

直言天下無敵手,四方洲海任張揚。

自夸龍神不滅體,太古年間也稱王。

一統三界眾神避,萬妖俯首尊帝皇。」

路明非听得大怒,啐道︰「我呸!哪里來的狂徒,何處來的孽種!無非是個混世的魔王,晚輩的龍孫,何來這般大膽?大言欺人,口吐狂言,敢把天下妖魔歸為臣屬!實在狂妄至極!若被本王撞見,必將其神魂貶在九幽之地,教他萬劫不得超生!」

那清風明月聞言,忙躬身施禮道︰「前輩如此言語,正應我兄弟二人之心。只盼前輩看在家師份上,為五莊觀靈根報仇,替我兄弟殘身血恨。縱使身墮幽冥,也感前輩大恩。」

這二人納頭便拜,即行大禮。

路明非也不客套,受了他二人之禮,便道︰「你二人不必多言。常言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況且尊師乃我七弟金蘭,自當責無旁貸。只是不知該往何處尋找此賊?」

那二人也不知仇家何處,搖頭道︰「我兄弟二人久居于此,不敢擅離。況已病入膏肓,不日便歸幽冥,難為前輩幫襯,實乃此生一憾。」

路明非早知他二人時日無多,藥石無用。若非存身于此,早已身死道消,歸幽冥而去矣。

他心中暗自悲嘆。

有道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路明非見他二人路終,不免念及自身,嘆道︰「世人都說神仙好,怎知修行逆天道。一朝不慎千載空,身歸幽冥道自消。」

那二人聞言,也自垂眸不語。

路明非又問了些家長里短,旁敲側擊探問觀中情形,言語之間皆是靈株丹藥之類。

那二人不知是否心明,即帶明非觀中游覽。只見屋舍樓台倒是窗明幾淨,卻不見靈藥仙丹,法寶珍奇。

路明非暗自嘆道︰「該是我無此福緣也。求不得,求不得。」

他自平心緒,又和二人敘言多時,方即起身告辭。

那二人還欲挽留,明非直言家事繁雜,不可久待,且等有暇再來叨擾,便即駕雲離去。

正所謂來時懵懵又懂懂,去時明明復白白。

明非得清風明月指點,出了萬壽山福地,已至東海之上。抬頭見冰輪東升,星光如屑,已是深夜子時。

他心中忖道︰「此行收獲頗豐,只嘆未得人參壽果,著實遺憾。且那二人病入膏肓,將不久于人世,也是可惜。」

回望福地洞天,記下路徑,即騰雲駕霧,自行歸家不提。

且說麗晶酒店之中,葉勝與酒德亞紀正觸膝並坐,翻檢履歷。

那葉勝道︰「那個小丫頭呢?一整天沒看見她,面試也不來,她也是面試官呢。」

酒德亞紀答言︰「不知道哪里玩兒去了,她跟著來根本就是來玩的吧?沒辦法,其實還是個小女孩啊。」

二人正交談間,忽听門扉響動,閃進一蒼顏老朽,未及站定,便道︰「面試結果怎麼樣?我買了紅眼航班的票,剛剛降落就直接過來了。」你道他怎生模樣︰

身魁體壯華發亂,碧眼勾鼻顴骨寬。

梁上金絲晶閃閃,衣裝風塵邋遢穿。

葉勝起身答言︰「古德里安教授,我們一共面試了17個學生……」

然未及言畢,便听古德里安道︰「不要浪費時間!我只是來問路明非!我只關心路明非!告訴我,路明非,他答得怎麼樣?」

那二人對視一眼,齊聲苦笑。

葉勝將其記錄頁拿在手中,蹙眉道︰「只用三分半鐘就離開了。」

古德里安喜道︰「最強的人交卷永遠是最快的。」

葉勝苦笑道︰「這……第一題……教授還是您自己看吧。」

說罷,便將手中紙張遞往古德里安。

古德里安接過觀瞧,只見其上密麻麻寫滿了文字。

他未及細看,只知字多,喜道︰「多棒的答桉啊!他能答出這麼多來已經超過歷年一半的學生了。不愧是路明非啊!」

那二人面面相覷,只听葉勝道︰「有這麼棒嗎?教授您仔細看一下他的答桉。」

古德里安點頭,扶下眼鏡,細致觀瞧。他雖是西洋來人,卻也通識中文,頗有造詣。

卻見那︰

滿紙蠅頭還識得,勾連成行卻懵懂。

前琢後磨不解意,上推下敲也難通。

古德里安將頭撓了又撓,突然吐出一口濁氣,卻是道︰「太強了!路明非,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那二人不解其意,忙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古德里安解釋道︰「你看他的答桉不僅語句不通,而且前言不搭後語,這恰恰表明了,他作為一個混血種,跨越兩族差異認知和對自己處境的迷茫懵懂,這正是‘血之哀’的體現啊!」

葉勝听得撫額,糾正道︰「古德里安教授,不是他說得前言不搭後語,而是他用的是中國的文言語體混雜了一些現代語癖,所以您應該……看不太懂。尤其是第三個問題,他引用了《道德經》中的闡述,那一段,就是一般的中國人也不太能懂。」

听得葉勝言語,古德里安呆了呆,撓頭道︰「被誤會是表達者的宿命啊!」

那二人听得目瞪口呆,幾近無語。

酒德亞紀道︰「古德里安教授,你這純粹是……包庇吧?」

古德里安教授愣了一下,攤了攤手道︰「好吧……是有點……不過我真覺得他答得挺好……雖然我沒怎麼看懂……」

葉勝搖頭道︰「我理解學院會給予血統優勢的學生很多方便,不過這樣包庇……是不是太明目張膽了?要是這樣,我們還面試什麼?」

古德里安正色道︰「你們不懂,幾十年了,才出現這麼一個‘S’級的候選人,如果我們給出的面試結果是不及格……校長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葉勝和酒德亞紀對視一眼,驚疑道︰「真的是……‘S’級?」

古德里安點頭道︰「是,經過再三確認,他在所有候選人中的評級是‘S’,唯一的‘S’!這場面試,事實上是為他一個人準備的!」

酒德亞紀忽面露難色,支吾道︰「教授你心儀的‘S’級學生……面試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似乎對學院並不感興趣。」

古德里安捶胸頓足道︰「要挽回!必須挽回!我來給學生家長打電話!」

葉勝無奈道︰「還是我來打吧……您這樣會嚇到學生家長的,覺得您居心叵測。」

卻說路明非深夜歸家,剛進的門,便見燈火通明,夫妻二人未歇,似久待他歸。

他稍怔片刻,即道︰「何事?」

嬸嬸暗氣暗憋,並不答言。

只听叔叔道︰「明非啊,剛剛那什麼卡塞爾學院來電話了,約我們全家明天上午去麗晶酒店復試。」

路明非聞言,心下思量道︰「許是那卡塞爾學院另有高人,識得我微言大義,復來請教?」

他如今乍得寶兵,法力又增,自琢有所依憑,故道︰「那便再去一見,也就是了。」

說罷,不及夫妻二人答言,徑往房間而去,緊閉門扉。

嬸嬸嫌道︰「你看看,這孩子現在就這種態度!我白養他這麼多年了!」

叔叔自陪笑應對不提。

一夜晚景無話,及至次日前晌,叔佷四人早至麗晶酒店之處,即上行政餐廳所在,落座客席,四下顧盼。

忽听叮一聲電梯響動,閃出一白發老人,正是古德里安。葉勝、酒德亞紀二人左右隨行,郎才女貌,引人矚目。

叔叔未及寒暄,便見古德里安徑奔明非而來,交手相握,熱情如火,喜道︰「你好!路明非。」

路明非微蹙雙眉,但見他蒼顏白發,便道︰「老人家風采斐然,有禮了。」

那古德里安自顧歡喜,只拉著明非雙手,目光灼灼。

叔叔不甘寂寞,插言道︰「你好,古教授,我是路明非的叔叔。」

古德里安也知怠慢,復轉與其握手,言道︰「賢叔佷長得還真不像啊。」

見叔叔微窘,葉勝扯其衣擺,三人便即落座。

有侍從早將餐點捧上,及見珍饈美味,銀具閃亮,叔叔方自歡喜。

眾人席間敘談。

那古德里安言辭雅然,對明非交口稱贊,叔叔也盛贊貴校氣派非常,絕非本國可比。正是︰

席上二人互敬,言語著實可夸。

一個說明非才高蒙栽培,一個道貴人慧眼見識佳。

那教授一心要把明非請,這叔叔樂得子佷登繁華。

路明非,仕蘭賢俊千里馬。

卡塞爾,西洋名校伯樂家。

這壁廂,二人情投又意合。那桌畔,明非蹙眉無應答。

言語多時,葉勝即亮出文書左證,憑票關文。又取一相簿,指點眾人觀瞧。正是︰

山中學院隱松濤,庭閣靜幽文曲廟。

官名諱作卡塞爾,俊杰精英才情高。

但得明非麒麟子,悉心栽培用機巧。

他日返鄉登殿堂,容歸故里人夸耀。

叔叔自歡自喜,嬸嬸也為傾倒,席上笑語歡聲,賓主盡歡。

只路明非一言未發,忽道︰「古德里安教授,我有一事不明,當面領教。卡塞爾學院如何看中了我?」

古德里安月兌口而出道︰「綜合素質!很大的潛力!我們太欣賞你了,不但要錄取你,還要給你獎學金,我決定從我的名下撥出每年36000美金的獎學金,足夠你念完四年大學!」

此話一出,夫妻二人心中劇震,倒吸一口冷氣。

叔叔心思滾動,問道︰「古教授……這……可別是有什麼附加條件啊?什麼事後得還錢之類的……我們可要先說清楚。」

古德里安教授義正詞嚴,言語誠懇︰「不需要!絕不需要!獎學金,就是獎勵你的佷兒,因為他很優秀!」

嬸嬸自顧懷疑,叔叔也面露猶豫之色。

古德里安教授忙道︰「當然,還有一些其他原因。路明非的父母呢,恰好是我們的名譽校友,對學院有過捐款。同等條件下,我們會優先錄取校友的子女。」

路明非早知此情,問道︰「他二人現在何處?」

古德里安嘆了一聲道︰「听說他們一直在忙很重要的課題,這些年全世界跑。我這里有一張他們的照片,哦,對了,還有你媽媽為了你的事寫給學院的信。」

說罷,從懷中模出一張照片,交于明非觀瞧。

路明非瞧了一眼,竟有幾分陌生,待回憶片刻,方對上了號。只見他們二人︰

郎才女貌共攜手,容光煥發鴛鴦貌。

多年不見情雖澹,卻仍心思父母挑。

古德里安又遞來一封信箋,其上寥寥數語,簡潔明了︰

親愛的昂熱校長︰

很久沒有聯系,希望你的身體和以前一樣好。

我們應該還有很長時間不會見面,最近的研究有了新進展,我們沒法離開。

有件事想拜托您,我的孩子路明非已經年滿十八歲,他是個聰明的孩子,也許成績不那麼好,但是我們都相信他會在學術上有所作為,所以如果可能,請卡塞爾學院在接收他入學的事情上提供幫助。

不能親口對他說,只好請您代我轉達,說爸爸和媽媽愛他。

您誠摯的,

喬薇尼。

路明非正自思索,忽聞古德里安情深言道︰「明非,爸爸媽媽愛你。」

旁人還自難繃,卻見路明非冷笑一聲,諷道︰「他二人自在逍遙,怎有暇惦記我也?受寵若驚,受寵若驚啊。」

眾人皆是一怔,即緘口不言。

還未待路明非續言,忽听腳步清脆,走來一紅發窈窕少女,落落大方,及至桌旁就座。

路明非自然識得,正是上次那被竊精血之女,只不知是何名諱。

卻見她俏顏仍燦,容光依舊,風姿綽約自不必說。

路明非心中暗笑道︰「此女性愚,被我竊其血精尚不自知,空有龍氣繞身,卻是個五漏之體。」

佛論中︰男身具七寶,女身有五漏。

一漏不能為身主。二漏不能為家主。三漏不能為人主。四漏不能為物主。五漏不能為聖主。

路明非仔細觀之,心道︰「先番未及細觀,今見她卻甚為古怪。此女分明是大富大貴的面相,卻有股無福無祿之氣,莫非除了我,還有旁人在她身上盜過天機?」

他上下打量,暗道︰「有趣!有趣!」

那紅發少女見路明非上下打量自己,目光灼灼,心下反感,便即瞪來一眼。

路明非暗自好笑,未運法力只抬眼一盼,目露凶光。那紅發少女登時如墜冰窟,悚然驚懼,汗淋淋已浸透背心。

她還未及呼喊,路明非即將目光收回。那少女如夢方醒,再看路明非面露微笑,目光輕柔,全不似方才之相。

只听古德里安道︰「誒?諾諾,我還以為你跑出去玩了。介紹一下,二年級學生陳墨童,華裔,這次是我們的學生考官。這位是你的新同學,路明非。」

路明非澹然一笑,一副溫和之相。

陳墨童狐疑看了幾眼,復答古德里安前言︰「昨晚吃了大排檔,肚子不太舒服,剛才一直在洗手間里。」

古德里安面露憾色道︰「為什麼不叫我一起?我也很想吃那種叫大排檔的東西啊。」

陳墨童不置可否,只揮舞銀叉,將葉勝、亞紀二人盤中魚卷叉走,眼眸閃動,復盯上路明非。

只听她道︰「你介不介意我也吃掉你那份?」

路明非心道︰「好個丫頭,忒不曉事。我放你一馬,還來試探。且待我弄個耍子于你。」

他端起餐盤,暗運法力,使了個「魔禱」之術。

那陳墨童當即中招,霎時間神思驚動,目光恍忽,再睜眼時只見眾人皆不復存,其身孤立于一座城前。

她驚悚之余,抬頭觀瞧,立時嚇得一跌,掙挫不起。你道那城如何︰

陰慘慘妖風呼嘯,霧戚戚鬼聲震天。

那金殿,千年老蛟高登聖。這城門,狼頭侍衛配刀環。

惡虎身披連環甲,狡兔手持玉笏言。

九尾白狐殿上舞,金眼狻猊杯盞全。

大鵬傳令斥候官,巨蟒繞城解民懸。

牛頭校場施武藝,馬面擂鼓神通現。

野豬挑擔作買賣,花豹竄身跟頭翻。

滿城盡是山精怪,殿堂好似惡鬼澗。

一擁而上手腳忙,口吞涎液把女難。

諾諾苦掙不得月兌,抬得城內灶門前。

油過三滾熱騰騰,欲將烹熟作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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