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想法很有創意,不過你這個擔憂毫無必要,總的來說,你這屬于杞人憂天。」
卞晚晴笑嘻嘻地回答,終于在嘴皮子上扳回一局,整個人興奮得很。
「難道這中間有什麼講究?」
葉從文慢慢套話,態度很誠懇,對卞晚晴的揶揄視若無睹。
「那是當然,你拿鍛體術士的蓋子去罩煉魄法師的鍋,那不是顛三倒四不驢唇不對馬嘴嗎?
別人煉魄法師的鼎缸上銘刻有神秘的高階魔獸骨紋———」
「骨紋是什麼?神秘在哪兒?」
葉從文急忙詢問道,頗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求知欲。
「骨紋只要兩百五十根金條,神秘在哪也只要兩百五十根金條,你要是把那五百根金條還給我,我就告訴你骨紋神秘在哪里?」
這小妞挺狡猾,我要是拿錢買你幾句話,我就是二百五!葉從文月復誹幾句,不過嘴上還是笑嘻嘻地回答︰
「卞大小姐說笑了,像你這種身份怎麼可能缺區區五百根金條呢?听說你們卞府的金湯客棧開遍了整個澧州府,大大小小三百多家,一年起碼掙幾萬根金條。
再加上學徒營的分紅,我要是跟別人說卞府年輕輩第一高手,澧州第一美女出爾反爾天天纏著我要那五百根金條,打死也不會有人相信呀!」
「你也認為我是澧州第一美女?如果跟學徒營第一美女俞悅悅對比,我們兩個誰更美?」
卞晚晴這次沒有見到俞悅悅,心里有點小遺憾,听聞葉從文痴戀俞悅悅,都願意給俞府做上門女婿———能讓文武雙全貌比潘安的葉從文如此委身屈從的女人,肯定是個絕色大美女。
「呃,你們兩個呀︰
長相身材都差不多,氣質性格各有所長,但你比她高一點,她比你年輕一點點,所以綜合下來,她就比你漂亮一點。」
「她多大?她多高?」
「雙十年華,身高一米七三。」
「年紀也比你大呀,憑什麼就比我漂亮一點點呢?你這是個什麼奇怪的算法?」
卞晚晴不服氣地反問道,我還以為她比你小呢,既然都比你大,大三歲還是大六歲有區別嗎?
「這很好計算嘛,你比她大三歲,她比你矮兩公分,三減二得一,所以她就比你漂亮一點。」
葉從文一本正經地胡說,听得卞晚晴直翻白眼,忽然腳下煙霧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葉從文不由自主地抓緊卞晚晴的手,驚詫地問道︰
「你有沒有感覺速度在加速變快?」
「抓緊我,迷蹤林要把我們傳送到指定地點去了!」
卞晚晴猛然醒悟,十指緊扣,指甲瞬間就掐進葉從文的手背的肉里,痛得葉從文齜牙咧嘴地嚷道︰
「你輕點行不行?肉都被你掐破了!」
誰知卞晚晴根本不听勸,為了抓緊葉從文,甚至雙手並用。
「大小姐你理智點,你快點松開手放我走,我實力低微,只有六級圓滿境,說不定會連累你,萬一把你投到外圍,獵魔神王的傳承就會被賈珍珠和甄英俊捷足先登了!」
「你放心,按你的葉氏算法︰
我實力比你強四級,但你的年紀比我小五歲,四舍五入你還比我強一點,說不定我還要沾你的光。」
此刻那燈塔的吸引力越來越強,一些實力低微的擴筋拓脈入門境術士早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被那股吸引力扔得老遠。
只傳回來一聲聲的淒慘叫聲,听那遠去的聲音,似乎人已經過去很久了。
葉從文讓卞晚晴把手背掐得鮮血淋灕,那鋒利的指甲已經快要扣到骨頭上去,偏偏這女人怕自己甩掉她,不停地用指甲在骨頭上刮。
「卞晚晴,趕緊松手!難道你沒听過刮骨錐心之痛嗎?」
「葉從文,你沒發現我們兩個手拉著手有好處嗎?那燈塔對我們的吸力不變,但咱們兩個加在一塊重量翻倍,它吸扯咱們的速度自然降低。
看樣子我們有希望直接落到燈塔區域里去!」
卞晚晴忽然發現了機密,欣喜若狂下,兩只手掌干脆抓住葉從文的右手,十個尖銳的指甲深深地扎進肉里,痛得葉從文撕心裂肺。
葉從文見這女人根本就不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只得伸出左手朝那兩只手掌抓去。
「啊!」
葉從文一聲慘叫,左手反被卞晚晴抓住,五個鋒利的指甲一點點地陷進肉里,不論自己怎麼說卞晚晴始終恍若未聞,氣得葉從文臉色發青,可惜誰也看不見誰,純屬無用功。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燈塔的吸力在成倍地增加,二人的飛行速度也在成倍增加。
兩人手拉手在空中旋轉,一會兒葉從文在前,一會兒卞晚晴在前,好幾次差點被巨大的吸力扯散。
葉從文一雙手已經被卞晚晴撓成漁網狀,鮮血淋灕,白骨森森。葉從文叫苦連天,知道這樣下去,再有幾個時辰自己手上的肉就被卞晚晴撓光了。
無奈之下,葉從文只得另想辦法,反正二人顛來倒去早已迷失了方向感,而且兩只手臂早已發酸發脹,要是還要飛上幾天幾夜,自己這兩只胳膊只怕要廢。
「卞晚晴,跟你商量個事行不行?」
「你說。」
「我們這樣手拉著手不是長久之計,時間一長全麻了,再這樣甩來甩去,兩只胳膊都要廢了。
不如我背你吧,拿繩子捆在一起,先休息一下雙手!」
「可以,就照你說的做!」
卞晚晴雙臂發麻,早就想休息一下雙手,可惜擔心葉從文嘲笑自己技不如人。既然葉從文開口,自己也就坡下驢,慢慢地捏住葉從文的手臂往上爬,葉從文則配合地摟住卞晚晴的腰,一步一步地把她往自己的後背上挪。
來來回回花了近半個小時,卞晚晴才爬到葉從文的背上,兩旁呼嘯而過的人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人就被吸扯到燈塔後方的迷霧處。
葉從文等手臂不再發麻,才從儲玉中掏出一條粗繩,將自己和卞晚晴五花大綁在一起,直到綁得像只粽子,卞晚晴才松開已經嵌進肉里的手指。
「等安全落地了,我第一件事要把你的長指甲全部拔掉!」
葉從文看不見自己的手掌,但用舌頭一舌忝,全是汩汩流動的鮮血,還不知道被這女人撓成什麼樣,忍不住恨恨地說道。
「那可不行,我這指甲可是每個月都要花一根金條才保養出來了的。這樣吧,等落地了我給一瓶卞府老祖宗特制的療傷魔藥,保證你藥到病除。」
卞晚晴趴在葉從文背上,懶洋洋地說道,雙手麻麻癢癢的,仿佛一點力氣都沒有。
葉從文听到療傷魔藥,忽然想起幽冥寒泉療傷有奇效,自己每次喝完幽冥寒泉,第二天起來手上都會掉一層痂。
效果比魔藥強多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一個晚上把肉長回來。一想到卞晚晴跟個冷血動物一樣不為所動,心里不禁生起一陣寒意,這女人為達目的,是從來不會在意他人的感受的。
比起知冷知熱的卞倩倩,差了不知多少倍。
一口幽冥寒泉下肚,整個人疲憊和酸楚感漸漸消失,就連被撓破的血肉也在緩緩愈合。
「你剛才喝了什麼好東西,怎麼你全身都在冒寒氣?」
卞晚晴忽然開口問道,伸手在葉從文脖子上一模,發現汗珠瞬間凝結成珠,一顆顆在手中滾來滾去。
這麼神奇的東西自己還是第一次見,什麼東西可以把體表的汗水凝結成珠,體內的血液卻絲毫不受影響。
「拿五百根金條,或者一顆荒階魔核出來,我就告訴你。」
「不說我也猜得到,不就是那個倩倩神仙水嗎?我也喝過一次,冰冰涼涼的確實有修復內傷的作用。不過能涼到體表結汗珠凝結———
如此說來,你已經背著卞倩倩找到神仙水了?」
卞晚晴聰慧機智,舉一反三,自說自話沒幾分鐘就把葉從文做得事猜得七七八八。
這讓葉從文很驚訝,難怪卞倩倩見了她跟個避貓鼠一樣。
「不要枉費心機了,沒有魔核和金條,休想從本副統領口中套出一個字來,我可是當著統領的面簽訂保密協議的。
就算你拿美色來誘惑我,我也守口如瓶。」
葉從文隨口敷衍,也不管卞晚晴信不信,自己則全心全力打量起那盞越來越近的燈塔。
前方白茫茫一片,唯有燈塔的紅光可見,還有耳朵邊不時傳來的呼嘯而過的聲音。
「卞大小姐,你們老祖宗有沒有跟你說過這迷蹤林到底坐落在何方?是不是還在百獸山脈範圍內?里面會遇到什麼階別的魔獸?」
葉從文望著那盞紅燈,看了半天卻看不出任何端倪,最後只好放棄。舍近求遠的傻事可不能再干,這背上還趴著一個真正的嫡系大小姐,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
誰知自己連問三聲都不見回答,還以為這女人睡著了,葉從文朝著枕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拍了幾下。
「我也跟老祖宗簽了保密協議,沒有五百根金條或者一顆荒階魔核,我絕不透露秘密。」
卞晚晴有樣學樣,懟得葉從文無語凝噎,干脆選擇不說話。
「要不然你用沒有動過手腳的神仙水來換,我也可以把迷蹤林的辛秘說給你听。」
卞晚晴又嘗試著誘惑道,神仙水如此神奇,要是弄到一份未被葉從文動過手腳的神仙水,將來吞服洪階魔核肯定事半功倍。
「好呀,你先把辛秘告訴我,等我們回去了,我再找那八十八個巨人給你要一份又臭又苦又咸的原味神仙水。」
「沒半點誠意,不給拉倒。」
二人談不攏又繼續沉默不語,葉從文覺得迷霧的速度又加快了一倍,快到自己的臉皮都被風給吹得變了形。
葉從文的臉被風吹得發疼,忽然想起要是背對著風吹,應該沒有感覺,猛地一轉身就把卞晚晴放在前面,整張臉瞬間變得舒坦起來。
只是還沒有舒服一分鐘,卞晚晴的頭發就被吹散,發梢在葉從文的脖子上,眼楮里,口鼻間肆意飛舞,就像有人在故意哈氣捉弄自己一樣。
被發梢撓得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葉從文二話不說,又連忙把身體轉了過來。
卞晚晴仿佛跟睡著了一樣,趴在葉從文的背上一動不動,任憑葉從文換來換去,反正不多說一句,搞到最後,整得葉從文都沒有脾氣了。
「卞大小姐,我听卞倩倩說你向來長袖善舞,能說會道,善解人意。怎麼今天這麼安靜?」
「別吵我,讓我先睡一會兒,等會兒咱倆還要換班。」
卞晚晴略帶睡覺氣地吩咐道,換了另一邊肩膀繼續睡覺。
「換班?咱們到底還要飛多久?」
「也許三天兩夜,也許三兩分鐘,誰知道呢?先讓我睡一會兒,等你累了咱們再換。」
卞晚晴跟巔峰境魔獸對峙了十幾天,說不累那是不可能的,雙手往葉從文衣兜里一插,死死箍住葉從文的腰,趴在後背上瞬間入睡。
三天兩夜?以這每隔一個時辰就加快一倍的速度,那得把自己拋到何方去?有沒有出大夏王朝不得而知,但出芙蓉郡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葉從文本想再問問卞晚晴具體時間,可這女人仿佛真的進入了夢鄉,呼吸均勻,略顯粗重,似乎極度疲憊勞累。
問了也不會說,何必擾人清夢?
葉從文只好作罷,強忍住那刀刮銼磨般的疼痛,跟著那些迷霧往燈塔快速飛去。
也不知飛了多久,忽然前方出現一個漩渦,未等二人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精準地把兩人吸了下去。
葉卞二人呈螺旋狀盤旋而下,一邊墜一邊旋,三兩下把捆綁的繩子扯得稀碎。
「醒醒,繩子要斷了!」
葉從文果斷提醒背上的卞晚晴,誰知喊了幾聲,搖了好幾次,這女兒一點反應都沒有。
葉從文本想把卞晚晴丟下來,可一想到自己對迷蹤林一無所知,不如跟在卞晚晴這個熟手身後,總比自己這個一無所知的新手好。
手拉手怕被撓,背著又怕掉,沒辦法,葉從文只得把卞晚晴抱在手中。
那燈塔依舊可見,橫向飛行的時候兩人連體可以佔盡優勢,但是突然變成下墜,那越重豈不是下墜越快?
「我暈,這迷蹤林果然是活得!你抱團,它就用漩渦把你扯下來,半點反悔的機會都不沒有!」
葉從文暗暗叫苦,自己抱著一個人,這下降的速度葉更快,只能閉著眼听天由命。
腳下迷霧遮天,只能感覺到像一顆流星一樣滑下,速度越來越快,力度越來越大,如果砸到堅硬的石頭,兩人就手牽手見閻王吧!
正在葉從文心生絕望時,突然腳下迷霧消散,一切景致皆可目視。
「卞晚晴,趕緊醒了,迷霧消散了,所有的景物又可以看見,你看看這到底是哪?」
迷霧一散,葉從文又可以看清楚卞晚晴的模樣,只見這女人依舊睡的正香,哪怕自己用力晃蕩,也無濟于事。
「再裝睡我就把你扔進魔獸嘴里去,趕緊給我醒了。」
葉從文頓時就怒了,生死關頭還有心情睡覺,干脆把這女人扔掉算了。
腳下雲層翻涌,綠油油一片,葉從文估模著應該是片森林,萬一是琉璃神樹那種小船大小密密麻麻的綠葉,二人砸在上面也許還有生還的機會!
吱嗚呃———
葉從文眼看著自己向著那團綠色的東西砸去,噗通一聲,竟然濺起幾百米高的水花!
「原來是個湖泊!」
葉從文冒出一個念頭,還未來得及開心,冰涼的湖水就往自己口鼻里鑽。
卞晚晴被冰涼的湖水嗆醒,本能反應就伸手死死箍住葉從文的脖子,就算是死也要拉葉從文一起。
從高空墜落的力道何其之大,葉從文感覺自己幾乎已經砸進湖水上百米深了。最讓人絕望的是根本沒有停止的苗頭,居然還在往水里鑽。
葉從文急中生智,忽然從儲玉中掏出一根麻繩扎住的棉被。
棉被遇水發脹,吸水後就往水面浮出,一下子就止住了下墜的趨勢,愈發膨脹的棉被迅速往水面浮出,順帶著把葉從文也拉了上去。
「自己還得多虧了俞悅悅這個潔癖整理狂,要不是她把被子折成方塊,又用麻繩給它捆綁得嚴嚴實實,自己還真沒法抓住繩索浮出水面。
有潔癖的人也不是一無所是,以後就不再笑話她了。」
葉從文暗嘆僥幸,要不是俞悅悅把被子用麻繩扎緊,自己如何抓得住迅速膨脹的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