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那麼多人干嘛？咱們是做生意，又不是打群架」
趙天華吸了一口煙，望著窗外，已經遠離視線的西崗批發市場，玩笑道︰「阿偉，咱們是國家公民，又不是黑社會，小時候你媽媽沒告訴過你，有問題找警察嗎？」
「啊？」
阿偉怔了一下，張大嘴巴。
這句話看似平平無奇，但在趙天華的口中說出來，總覺得異常滑稽︰「我們，不就是黑社會嗎？」
對于阿偉的反問，趙天華搖了搖頭，沒再搭話。
趙天華在飯店特意打包了一桌子的菜肴，來到醫院。
「天耀，看我可給你帶好吃的來了哦。」
趙天華推門進入病房，將雙手拎著的塑料袋提高，暴露在趙天耀的視線中，展示他的菜系。
趙天耀腿骨折，並不忌口，什麼都能吃。
平日里，顧得護工照顧，飯菜並不豐盛，趙天華偶爾過來一次，就會給趙天耀改善一下伙食。
「爸，你也在呢。」
進屋後，趙天華才看到趙老漢和趙天明，以及趙天明的馬文琪。
「大哥。」
「大哥。」
見趙天華推門而入，趙天耀與趙天明，異口同聲。
「華哥。」馬文琪坐在趙天明的身邊，靦腆的打了聲招呼。
「我過來看看你弟弟。」趙老漢半躺在另一張病床上，見趙天華過來，撐著床板坐了起來。
「今天不上班？」
趙天華將打包的飯菜，遞給護工，拉了一個板凳，坐到病床前，對馬文琪回以微笑後，看向趙天明隨口詢問。
「下午沒什麼事情，爸要過來看看老三，我們就一起來了。」
趙天明抬手制止了趙天華準備拿香煙的手︰「別在病房抽了。」
「怎麼過來的？」趙天華收起香煙。
趙天明不抽煙，也最討厭別人在他身邊抽煙，小的時候，每次趙老漢點旱煙，他都要躲到外面，直到煙味兒散去，再進屋。
「我們三個打車過來的，我說騎自行車，讓他倆坐公交，天明不讓，哎呀，打車怪浪費錢的，一點不會過日子。」
趙老漢一輩子的精打細算，讓他多花一分錢，他都能嘟囔半天。
老夫妻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攢的錢全部給趙天明買了房，趙母跟了趙老漢一輩子，沒享過什麼口福。
「爸，你都這把年紀了，這麼遠的路，還騎什麼自行車，打車也多花不了幾塊錢。」趙天明已經被嘟囔了一路，不厭其煩打斷道。
「那過日子不得精打細算一點，你可別學你大哥，賺點錢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幾個人吃呀，就打包這麼多菜，別看小錢不起眼，積少成多，別」
趙老漢平時是一個悶葫蘆，只有提起錢的時候，他才會滔滔不絕傳授他的經驗。
每個人的想法和生活方式不同，趙天華曾經認可趙老漢的觀點，精打細算。
自從趙母走後，趙天華也在短短幾個月內，賺到了他抻面幾年，甚至十幾年都賺不到的財富，趙天華才改變想法。
錢是賺出來的，不是攢出來的，有錢就要享受，尤其是趙天華這種江湖人，明天和意外，不一定哪個先來。
說不定今天趙天華站在醫院里跟老爸和弟弟聊天，晚上摟住媳婦兒睡覺，明天，就會命喪黃泉，像大彪和熊震那樣。
趙母跟趙老漢過了一輩子的苦日子，累了一輩子，臨死的那一天，都沒有享受過幾天的福，除了農村做大席，去飯店吃飯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但是趙天華也懶得去糾正趙老漢錯誤的價值觀，一輩子的習慣，改變不了。
「老爸，這錢給你當零花，你自己去攢著好不好。」
趙天華打斷趙老漢的嘟囔，從手提包里拿出一沓鈔票，放在趙老漢的手邊︰「就拜托你不要再說下去了，也沒人願意听。」
「臭小子，嫌我嘮叨。」
趙老漢嘴上抱怨，拿到趙天華給他的一萬塊錢時，臉上卻已經笑開了花。
「老二，忙完這幾天，我給你買台小車先開著，爸年紀也大了，別總讓他騎自行車了。」
護工已經將飯菜擺好，趙天華夾了一口菜，邊咀嚼邊說︰「到時候，拉著女朋友出去玩，也方便，是不是呀文琪？」
趙天華身為家里的大哥，一直以來，他的心，都在為這個家考慮。
自從趙天華進入江湖，趙天明跟趙天華一直不對付，對趙天華有偏見，但大哥不會跟弟弟計較那麼多。
趙天華覺得該給趙天明配一台車，無論是上下班，還是接送老爸，陪女朋友，都需要一台車，出行方便。
「是，到時候明哥陪我回娘家也方便。」
听到趙天華要給男朋友買車，馬文琪內心欣喜，人，都有虛榮心，在零零年，誰家能開上一台小車，是非常有面子的一件事。
馬文琪想讓趙天明有一台車，這樣，趙天明接她下班，送她回娘家，都能讓人刮目相看。
趙天華是趙天明的大哥，現在趙天華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幾萬塊錢的二手車，對趙天華可有可無的小錢。
「不用，我現在用不到車，需要的時候，我會自己買。」
趙天明注意到女朋友竊喜的表情，但還是開口拒絕了趙天華。
趙天華的錢，他覺得是通過黑道拿來的，不干淨。
自從趙母遇難，趙天明的性格也變了不少，如果是之前的趙天明，會直接說︰我用不著你的那沾滿鮮血的髒錢。
自從那件事後，官方冷漠的態度，以及被陳白抓走後的遭遇，讓趙天明認知到，這世界，沒什麼絕對的正義。
只是，他還想保持一顆，干淨的心。
他想要爬到一定的高度，用自己的方式，來匡扶他內心中，真正的正義。
「我家天明有志氣，這樣，車算是哥借給你，畢竟我弟弟是要做大官的人，到時候國家就給配車了，也不用買，哈哈哈哈。」
趙天華放下筷子，抽出一張紙，擦了擦嘴︰「咱爸年紀大了，我生意忙，咱爸都得你照顧，有台車方便，也不是給你用，當是我給爸盡的孝心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