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
劍聖和無名只是靜靜看著院中兩人的交手,都沒有制止的意思。
劍聖是對幽若信心十足,無名則是有意讓劍晨和同輩高手切磋一下,增長些戰斗經驗。
等到劍晨落敗,幽若和姜羿走入房中,劍聖才贊賞地看了眼幽若,悠然說道︰
「無名,沒想到老夫的弟子會更勝一籌吧。」
無名臉上不悲不喜,平淡如常的說道︰
「我看這位姑娘使的雖然是聖靈劍法,但是劍意和你迥然相異,恐怕不是你的親傳弟子吧。」
見無名看出了真相,劍聖也沒有反駁,只是說道︰「不管如何她受我劍法傳承,就是我的弟子。」
頓了頓,又提了一句︰「我看你門下的這位弟子劍心不堅,怕是配不上英雄劍。」
無名也明白劍晨的不足,溫和的說道︰
「晨兒他從小就跟著我學劍,沒經歷過什麼的波折,所以心性有些不足,等他日後經過磨練就好了。」
說著,他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對著劍聖示意道︰
「喝杯酒吧。」
「老夫一生滴酒不沾。」
劍聖毫不客氣地拒絕。
無名也不以為意,只是可惜地說道︰
「那你一生一定錯過了不少東西。」
說著,他看了眼姜羿,舉杯示意道︰
「這位小友要來一杯嗎?」
無名自然不會忽略姜羿。
姜羿雖然不曾表露實力,但是在無名的眼中,他身上隱隱透露出或凶狠暴戾、或張狂霸道、或悲天憫人、或憂愁沉郁的刀意來回流轉,極為惹眼。
在數種刀意的背後,更有一道巨大的、深沉的黑色陰影籠罩著,透露出恐怖的毀滅意境,讓他都暗自心驚。
相比起氣勢衰竭、後勁無力的劍聖,無名更加關注姜羿這位青年高手。
姜羿燦然一笑,欣然答應︰
「武林神話的酒,自然不能錯過。」
說著,他抬手一招,無名手中的酒杯就倏然飛起,好似被一條無形的絲線拉扯一般,平移到姜羿的手里。
在這個過程中,杯中的酒水一滴都不曾灑出。
姜羿舉著酒杯,一口飲盡。
無名淡笑道︰
「武林神話已經死了,我現在只是個普通人,每日粗茶淡飯、悠閑度日,就連英雄劍也傳給了劍晨。」
他一邊說,一邊舉起酒壺倒酒,就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客棧東家,居住在市井之中,享受著平凡而閑適的生活。
劍聖看著無名的樣子,眉頭緊皺,沒想到曾經鋒芒畢露、天下無敵的無名,竟然成了現在這般模樣,看破紅塵、淡泊名利。
和他記憶中那個挫敗八大門派、意氣風發的青年劍客判若兩人。
自從進入這個房間之後,劍聖就一直在觀察無名,想知道他現在的修為境界。
可是,看著無名說話的語氣,倒酒的動作姿態都宛如常人。
身上氣息卻又浩渺、深邃,讓人猜不透深淺。
最後,劍聖終于還是按耐不住,打算親自試探一二。
他抬手一點。
錚!
一道凜然劍氣似霹靂閃電,裂空而出,刺向無名。
無名毫無所覺一般,仍舊不緊不慢地倒著酒。
嗤!
隨著一聲細微的輕響,鋒銳無匹的劍氣,擊中從酒壺口倒出的酒液,隨後消散于無形。就像是微弱的燭火,被水澆滅了一般。
劍聖甚至沒有察覺到,無名身上有絲毫調動真氣的跡象。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通過這簡單的試探,劍聖就知道,無名的境界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
他心中對此雖早有預料,卻還是頗為悵然嘆息一聲︰
「果然,雖然我閉關多年,一直在精研劍法,卻仍是及不上你。」
他畢竟年歲已大,這些年日漸蒼老,體力、精力、乃至是真氣都有所消退,雖然劍法日益精深,對劍道有了更深刻的利箭,但是實力的提升卻極其有限。
無名卻是正當中年,愛妻死後退出江湖,經歷過二十年的沉澱,在修為不停提升的同時,對劍道的領悟更是跨入了全新的境界。
所以雙方的差距不但沒有被拉近,反而變得更大了。
看著劍聖難以釋懷的樣子,無名不由勸說道︰
「劍在我心中已死,勝負于我更無意義,你又何必看不開呢。」
劍聖冷哼一聲︰
「若是沒有爭勝之心,又如何能在劍道之路上走得更遠。」
無名知道,這是雙方理念的不同,他無法改變劍聖的想法,也就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說。,轉而說道︰
「其實,你不上門,我也想派劍晨去請你的。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應。」
「什麼事?」
無名鄭重地說道︰「我希望,你不要和雄霸決戰。」
劍聖皺眉︰「為什麼?」
無名緩緩道︰
「如今天下會一統江湖,江湖難得平靜下來,我不希望你打破這一份平靜。
雄霸若敗亡于你,江湖一定會再起紛爭,到時候勢必會掀起腥風血雨,致使生靈涂炭。」
劍聖嗤笑一聲︰
「生靈涂炭又與我何干。」
無名也知道劍聖心中只有劍道,用江湖道義勸他恐怕沒什麼效果,轉而說道︰
「而且,通過剛剛你的出手,我也看出你壽元將盡,此戰就算能夠獲勝,也難逃一死。你一生苦苦追尋劍道,為了劍放棄了所有。何不好好把握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享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呢。」
劍聖意志何等堅韌,又怎麼可能被無名三言兩語動搖,斷然拒絕道︰
「這是我生平最後一戰,勢在必行,你就不要再勸了。」
無名堅定地說道︰「若是如此,為了天下蒼生,我就只能將你留在這中華閣內了。」
劍聖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精芒,豁然起身,一股凜冽的劍意沖天而起,沉聲喝道︰
「好,我也正想見識一下,現在的你又到了何等高深莫測的境界。」
說著,他手捏劍指,凌空一刺。
數十道鋒銳無雙的劍氣頓時激射而出,如長江大河,奔涌咆哮,擊向無名。
每一道劍氣之上都凝聚著森然的劍意,絕情絕命、凌厲無匹。
面對著劍聖的全力出手,無名只是負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劍氣擊來。只是身上透露出一股高邈深遠、蒼茫浩瀚的劍意。
轟!
無名身上的劍意猛地擴散開來,席卷八方、充塞天地。
空中的劍氣接觸到這股劍意之後,就如臣民踫見了高高在上的君主一般,微微一顫,氣勢全無,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
嗡!嗡!
姜羿和幽若背後的無雙陰陽劍被劍意一激,劇烈震顫起來,好似在奮力掙扎一般。
劍聖感受著無名身上的劍意,面露驚駭之色,贊嘆道︰
「劍賦有雲︰形而上劍、曠古無人、萬劍敬仰,奉若天神。」
「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能夠一睹天劍神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