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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調轉回昨天晚上。

護龍山莊內。

用過晚飯之後,海棠約歸海一刀到池塘邊談話。

即使以歸海一刀的冷漠性情,听到暗戀多年的海棠邀約,還是忍不住一陣忐忑。

兩人到了池塘邊後,歸海一刀控制自己的語氣,盡量平和的問道︰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海棠將姜羿約見他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歸海一刀听完後心中那一絲旖旎頓時不翼而飛,追問道︰

「他真的是這麼說的?」

海棠點點頭︰「沒錯,我看讓神色頗為自信的樣子,可能真的知道當年的真相。」

歸海一刀立刻毫不猶豫的說道︰

「好,那我明天就去見他。」

海棠看著他振奮的樣子,忍不住提醒道︰

「之前義父通過山莊內的情報網調查過這個姜羿的身份,發現他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武功高強卻又不是各大派的弟子,來歷十分神秘,你要小心防備。」

歸海一刀明白她的顧慮,說道︰

「你放心吧,如果他想要借此利用我,無疑是找錯人了。」

這些年來,為了能報殺父之仇,歸海一刀付出了太多太多,加入護龍山莊,進入絕情山莊、殺死朋友、修煉絕情斬……

可以說之前的十幾年,他活著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報仇。

因為護龍山莊的情報無法查找到殺父真凶,這些年來歸海一刀一直在攢錢,想要請天下第一神探張進酒幫忙探查此事。

現在,姜羿既然有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他當然非見不可。

海棠看著他的樣子,心知報仇之事已經成了一刀的執念,這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可是她有心勸說,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

第二天中午,醉雲樓的一處雅間內。

姜羿安排成是非和雲羅安心修煉武功之後,就來到酒樓,點了一桌的招牌菜,一邊吃著,一邊靜待歸海一刀的到來。

沒讓他等多久,雅間的大門就緩緩打開,一個青年提著刀,在小二的引領下走了進來。

他面色冷酷,眼神凌厲地看著姜羿︰

「你就是姜羿?」

「沒錯,請坐。」

姜羿虛手一引,示意他在對面坐下。

歸海一刀無聲坐落之後,絲毫沒有寒暄的意思,銳利的眼楮直視著姜羿,冷聲問道︰

「你知道殺我父親的凶手是誰?」

「我知道。」姜羿道。

「告訴我。」

姜羿輕笑一聲,慢條斯理地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說道︰

「你我非親非故,我總不能平白告訴你這個秘密吧。」

歸海一刀微微皺眉,眸中閃過一道厲芒,房間內的氣氛陡然一沉,一股凶煞、肅殺之氣開始彌漫。

房間內的溫度陡然降低,變得森寒無比。

姜羿毫無所覺一般,身子向後悠然地靠在椅背上,眼神平靜看著歸海一刀。

歸海一刀眼中的厲芒緩緩收斂,終究還是沒有動手,只是冷漠地問道︰

「你有什麼條件?」

姜羿豎起一根手指︰

「我幫你找到真凶,你為我效力一年,如何?」

他自己終究會走到朱無視的對立面,所以干脆招攬歸海一刀為手下。免得到時候和朱無視交手,還要對付他手下的大內密探。

而且,他對于歸海一刀家里的雄霸天下和阿鼻道三刀,也極為好奇想要見識見識。

歸海一刀沒有說答應或是不答應,面無表情地沉默了良久後說道︰

「你能確定你的消息是真的,如果你只是想利用這個消息騙我的話,你肯定會後悔的。」

姜羿自若听出了他話語中隱含的威脅之意,神情自若地說道︰

「放心,我幫你指出的真凶,肯定證據確鑿,到時候你也可以去和真凶對峙。如果你覺得我騙了你,也可以不遵守我的條件。」

「而且我可以告訴你,這件事極其的隱秘,你就是找神探張進酒調查,也無法查出真相的。」

歸海一刀看著姜羿自信滿滿的神情,略微沉吟了片刻,就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只要你告訴我真凶,我就為你效命一年。」

他為了報仇,已經犧牲了太多,也不在乎多付出一年的時間。

姜羿見他答應,不由微微一笑︰

「其實,真凶的線索就藏在你父親的尸身上。你只要去看了,自然就知道凶手是誰了。」

見姜羿言之鑿鑿的樣子,歸海一刀當機立斷站起身,說道︰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義莊。」

歸海一刀做事雷厲風行,當下就帶著姜羿離開了酒樓,前往義莊。

兩人施展開輕功,速度極快,沒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所謂的義莊根本沒人看管,枯葉遍地,殘垣斷壁,遍布蛛網,破敗不堪,已經廢棄多時了。

在義莊正廳的中央位置,擺著一口棺材,棺材上滿是灰塵,恐怕有十余年沒有人來打理了。

姜羿環顧了一圈義莊破敗的景象,心里有些搞不懂,為什麼歸海百煉死了這麼久,歸海一刀和他母親還是沒有將棺材下葬,反而一直放在這個義莊里。

歸海一刀看著那口棺材,幽幽道︰

「一直以來,我都堅持要為父親報仇之後,再將他下葬,也好讓他能夠瞑目。」

他想來寡言少語,這一番話不只是為了給姜羿解釋,更是對自己所說。

說完之後,歸海一刀撲通一聲跪下,對著棺材連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才站起身,伸出手緩緩推開了棺材蓋。

吱呀。

在一陣牙酸的摩擦聲中,棺材內的情形緩緩映入姜羿兩人的眼中。

經過十幾年的侵蝕,歸海百煉的尸身已經化作了白骨,所穿的衣服也顯得破破爛爛的。

歸海一刀對著尸骨,細細查看了一陣後,才在尸身的背後發現了一把寒光閃閃的精致匕首。

一看到那把匕首,歸海一刀就如遭雷擊一般,驚得連退幾步,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不可能,不可能的……」

那把殺死他父親的匕首,他非常的熟悉,因為那是他的父親歸海百煉送給路華濃的禮物。

也就是說,他多年來苦苦追尋的殺父仇人,其實就是他自己的母親。

即使以歸海一刀冷酷決絕,明白了這個真相後也不由陷入了驚愕和憤怒。

良久之後,他才反應過來似的怒視著姜羿,質問道︰

「這是你布下的局,對不對?」

姜羿搖搖頭,沒有多做辯解,只是說道︰

「凶手到底是不是她,你親自去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歸海一刀一听也醒悟過來,就算姜羿想要陷害別人,也不可能把殺人凶手的身份栽贓到他母親頭上,那並沒有意義。

姜羿取出那把匕首後,將它放到歸海一刀手里。

然後他一揮手, 地一聲,棺材重新蓋上,說道︰

「走吧,接下來該去和凶手對峙了。」

歸海一刀拿著那把匕首,渾渾噩噩地和他出了義莊,來到了水月庵。

自從歸海百煉死了之後,路華濃就一直在庵內參禪禮佛,待發修行。

水月庵內,靜謐祥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

路華濃眼簾低垂,跪坐在蒲團上,低聲念誦著佛經,听到兩人的腳步聲後緩緩轉過身來,疑惑看了眼姜羿︰

「一刀,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歸海一刀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母親,跪在她的身前,將手里的匕首緩緩放到的地面上,聲音沙啞而干澀說道︰

「娘,孩兒已經找到殺爹的凶手了,就是這把匕首的主人。」

路華濃看著那把匕首,頓時就明白了。

沉默了良久之後,她才緩緩說道︰

「這把匕首只是殺了一個無法自控,不肯回頭的大魔頭。」

語氣像是在述說,又像是在解釋。

「為什麼?」

歸海一刀只是問了一句。

路華濃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悵然說道︰

「當時你爹修煉雄霸天下入魔,你爹的三個朋友想要解開他的心魔……」

她將當年發生的事情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為什麼?」

歸海一刀的眼神空洞,好似根本沒有听到路華濃所說的話,只是再次問了一句,他的右手緩緩握住了汗血寶刀的刀柄。

路華濃好似能感覺到自己兒子心里的痛苦和掙扎,她知道歸海一刀一直把報仇作為人生的目標。

她沒有再解釋,只是柔聲說道︰

「一刀,殺了我,為你父親報仇吧。」

歸海一刀握刀的手開始微微顫抖起來,這對于一個先天境界的刀客而言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他一直覺得自己已經足夠絕情、足夠果斷,今天才發現他錯了。

面對殺父仇人,他卻連拔刀的勇氣都沒有。

好似過了一瞬間,又好似過了好幾年,庵內靜默無聲。

爐上的檀香緩緩燒盡,青煙渺渺飄散在空中。

歸海一刀松開刀柄,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了水月庵。

「阿彌陀佛。」

看著歸海一刀的背影,路華濃蹲拿起了拿把丈夫贈送的精致匕首,將銳利的鋒刃對準了自己的心髒。

她心里暗自嘆息了一聲︰或許,用這把殺死丈夫的匕首結束自己的生命,才是她應有的歸宿吧。

如此想著,她手上猛地發力,就要自盡。

鐺!

一道指力破空激射而來,打在匕首上,匕首頓時月兌手飛出,猛地釘在了房梁上。

姜羿勸道︰

「夫人何苦自尋短見呢?」

路華濃黯然說道︰

「我死了,也能給一刀一個交代,讓他不至于這麼痛苦。」

姜羿只是說道︰

「你若是死了,一刀恐怕更加無法原諒自己了,你已經是他最後的親人了。」

路華濃聞言微微一怔,隨後才點點頭︰

「你說的對,就算是為了一刀,我也不能死。」

見她想通了,不再有自殺的心思,姜羿才轉身去找歸海一刀。

路華濃則繼續念誦佛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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