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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殺千人為將

除了隨苗千、朱剛走的那五百童兵,剩下六千五都到了金陵大營外。

看著里頭的廝殺聲,顯然戰況正酣,鄔遠、仇威等人都帶了雀躍。

「寶爺!」

鄔遠扶著長刀,眼楮發光。

這是將門子弟的通病,骨子里帶了戰意,想要上場殺敵。

「寶爺!」

仇威這邊也帶了懇求。

戰兵三位指揮中,他資歷最淺,也最迫切需要戰功。

要是立下起來,幾位千戶念著舊情,又能念多久?

霍寶頓了頓,道︰「咱們遲到一步,沒有搶功的道理,不計軍功,只當歷練……」說到這里,輕聲道︰「鄧爺吩咐,不留降兵!」

鄔遠神色不變,對霍寶共拱手,帶了兵卒進了金陵大營。

仇威怔了怔,隨之帶人跟上。

練兵也好啊,練順手了,等到大戰就不怵。

馬駒子看著眾人身影,面上帶了幾分不忍。

之前一萬多人進金陵大營,已經是佔了上風,如今加了這幾千號人,更是成了單方面屠殺。

鄧爺的風格還真是一向如此,當初清剿黑蟒山匪寨也是,只殺不撫。

所以兩個月剿匪下來,水進能擴兵三千人,鄧健部卻勉強只有一千人,還都是沿途主動投軍的百姓。

只是黑蟒山是黑蟒山,里頭的黑匪寨惡事做絕,人吃人都有了,全殺了也不冤枉;這金陵城,卻不一樣。

這般殺人?

就不怕犯忌諱?

人心換人心。

鄧健性子雖冷清,對嫌棄霍虎的不機靈,可教他 法也不留私。

就是馬駒子這邊,男女有別,話說的更少。

可是每逢臨戰,鄧健亦是指點一二,使得馬駒子受益匪淺。

霍寶沒注意馬駒子的擔心,心情很沉重。

他知曉自己卑劣。

可這里是金陵,之前的州府都不同。

自從滁州軍進永陽,兵力上就佔了絕對優勢,不怕地方異動。

等到打和州,也是第一輪擴兵後,到了廬州,又有巢湖水師為內應。

金陵,八萬戶,四十多萬人。

滁州軍主力都拉過來,也佔不了什麼優勢。

沒有時間慢慢經營,就要絕對的震懾。

守軍、官員,這些清掃干淨,才能留下個好規劃的金陵。

霍五這個滁州軍之主不能如此行事,壞了名聲,百姓難以歸心。

霍寶這個繼承人也不能表現的絕對狠辣的一面,否則容易讓諸將軍忌憚。

其他人分量不夠,真要壞了名聲,日後舉步維艱。

最適合的人選,只有鄧健。

滁州軍二號人物,戰功顯赫,固然行事有瑕疵,也是過不掩功。

屠殺持續了半個時辰,金陵大營的砍殺聲才漸熄。

「噠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響起。

霍寶與馬駒子對視一樣,都帶了凝重,望向南邊。

百十來騎轉眼而至。

「吁!」

為首那人看到霍寶、馬駒子等人,連忙勒住韁繩。

霍寶忙上前幾步,牽了馬韁︰「爹……」

來人正是霍五,他身後隨之下馬的就是馮和尚、牛清等人。

霍寶倒是並不意外。

正如他想的,霍五既安排兒子今日至金陵,怎麼放心明日再過來?

他們這一路兩萬人馬,分了三千在大勝關,分了五千往江寧縣去,剩下一萬多人往金陵來。

一路急行軍,總算是日暮趕到金陵。

史今的人往城南送信,正好與霍五一行對上。

霍五听聞兒子攻北城的金陵大營,哪里放心,疾馳而來。

霍五拍了怕兒子肩膀,松了一口氣。

馬駒子也上前來。

霍五皺眉道︰「秣陵關比大勝關還遠三十里,百里路程,即日而至,還不休整就進城,這實是太險了!」

這是疲憊之軍,就是勝了,傷亡也不會少。

馬駒子連忙道︰「五伯放心,昨天下午就出來了,昨晚宿在方山,並不是今早出來!」

方山,在秣陵關與金陵城之間,距離金陵城六十多里地。

霍五聞言,這才松了一口氣,好奇道︰「怎麼就你一人?你叔爺同伯揚呢?」

「水將軍去打溧水與句容去了!叔爺……應是去了布政使衙門……」

霍五聞言,轉頭往東南方向眺望,那邊是布政使衙門所在。

鄧健本就是憑借采石磯之戰得的先鋒,又是早進的金陵城,霍五並不會與之搶功。

這會兒功夫,金陵大營中圍剿金陵守軍的將領也過來復命。

鄧健留的頭目不是旁人,正是張千戶。

張千戶渾身是血,臉上也沾了血跡。

「五爺,馮將軍、小寶爺!」

張千戶鎧甲在身,抱拳為禮。

霍五倒吸一口冷氣︰「戰況這般激烈?」

張千戶這個頭目都殺成這樣了?

張千戶搖頭道︰「是屬下手癢,殺了個痛快!」

這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日帶了敞亮,顯然是殺的盡興。

霍五點頭贊道︰「勇武可嘉,有幾分你鄧爺的風采!」

張千戶臉上多了幾分光彩,卻是曉得自己分量,直言道︰「還需努力,不及鄧爺萬一!」

張千戶談笑如常,跟在他身後出來的鄔遠、仇威兩人就都神色有異。

鄔遠面色蒼白,其他還算鎮定。

仇威臉色青白,眼神發直,身體都在顫抖。

這兩人雖是都經過定遠之戰,可是那時候童兵是伏兵,且都是絕對優勢對戰。

就算晚上偷襲官兵,也是殺了一小半,招降了大半。

今日這樣屠殺,還是頭一回見。

兩人一個十五歲,一個十四歲,是真的嚇到了。

霍五看在眼中,並不相勸。

殺一人為罪,殺十人為凶,殺百人為惡,殺千人為將,殺萬人為雄。

戰爭,本就是一場一場的殺戮。

「慈不掌兵,義不養財」。

兩人霍寶是當未來的一軍將領培養,總要讓他們自己適應。

張千戶性格耿直,不屑掩人功勞,對霍五道︰「剿滅金陵大營,童軍亦參戰,還有兩位小將功勞!」

仇威忙擺手道︰「寶爺之前說了,我們來晚了,只當歷練,不算軍功!」

鄔遠亦磕磕絆絆道︰「寶爺……早有吩咐……不敢……居功……」

霍五看了兒子一眼,對張千戶道︰「既是小寶說在頭里,就按照小寶的意思辦!」

張千戶應了,不說話。

他骨子里是帶了傲氣,卻不是傻氣,自是曉得什麼是上下之別。

既是霍寶發話,霍五許可,就沒有他質疑的道理。

安長生站在霍寶身後,只覺得頭皮發麻。

四千守軍,都殺了?!

私下里被傳成「心善和氣」的寶爺,攔也沒攔,甚至……還故意提了布政使衙門與知府衙門……

這背後深意,讓人不敢深思。

他明顯是誤會了。

他不敢去看霍五,就偷看馮和尚。

這一位是居士,難道沒發現大營門口出來的都是滁州軍,沒有降兵?

霍五對張千戶道︰「將大營清理出來,稍後還有一萬多人進城!」

「尊令!」

張千戶躬身應了,下去清理大營不提。

霍五這才望向馬駒子︰「這是你叔爺下的令?」

馬駒子無奈的點點頭。

霍五嘆了口氣,招呼馮和尚、霍寶道︰「咱們往布政使衙門那邊看看!」

馮和尚、霍寶自是無異意,馬駒子不耐煩留守大營,也厚著面皮跟上。

果然是來遲一步。

布政使衙門這邊,從布政使開始到下頭的屬官,只要堵住的,就一個沒跑了,全部授首。

就連家眷兒女,奴僕雜役,無人幸免。

五百滁州軍,守著一地尸骸。

霍五變了臉色。

鄧健這是怎麼了?

鄧健平素里再是桀驁不馴,可實際上是個心中有成算之人。

霍五不相信鄧健會這般不智。

攻城殺人不是錯,可屠殺婦孺,最是為人詬病。

就是朝廷問罪,闔族盡滅,也只是斬殺成丁,幼丁都要長成再殺。

鄧健此舉,總不會是平白無故就發瘋,那是為了什麼?

是為自污?

何以至此?

有馮和尚、馬駒子在旁,霍寶不好解釋什麼,只道︰「這里是金陵……表叔或許是怕爹為難……」

滁州軍初來乍到,兵卒數目又不佔優勢,要是留著這些官員攪風攪雨,變化就大了。

霍五看了兒子一眼,見他臉色發硬,就曉得這其中有他的緣故。

霍五心中頗為古怪。

這翁婿兩人,還真是一個敢想,一個敢干。

鄧健這東西,果然是不肯吃虧的。

他為霍家父子做到這一步,背負污名,霍家父子若是有負,怕是麾下諸將就要物傷其類。

恩重成仇。

就算他們父子是明白人,不會做那忘恩負義之事,可這沉甸甸的人情也不好相欠。

……

知府衙門門口。

鄧健傲然而立,看著對面與自己年歲相仿的兄弟兩人。

賈演、賈源兄弟兩人回來了。

賈家兄弟已經拿下南郊千戶所。

之前兄弟兩個帶了兩千多人馬往南郊千戶所去了。

南郊千戶所,那個千戶其實早在三個千戶兵卒堵上門時,就想要先降。

管他是白衣賊,還是什麼,先保住性命再說。

可賈源心中念著戰功,怎麼肯讓他降?

還是三方圍剿,直接拿下了南郊千戶所。

這個時候,城里的眼線送信,滁州軍來了船隊,從東門進城。

兄弟兩個匆匆返回,沒等打听到滁州軍主力所在,就听到知府衙門這邊的動靜。

等過來,這兩人正好與鄧健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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