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沒必要。」莊煜也忍不住道︰「歡歡,你何必為了置氣,把錢抬高呢?你根本不了解H.J,也不喜歡她的畫,就只是為了跟我鬧脾氣這麼做,不合適。」
他振振有詞︰「想必坐在這里的,還有跟我一樣喜歡《飛鳥》的朋友,你把拍賣價抬這麼高,不就相當于變相阻止真心喜歡它的人去珍藏它嗎?」
他的語氣里滿滿都是不贊同,看著容琛的眼神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小女孩。
容琛都要氣笑了︰「你的意思是這幅畫不值這個價錢咯?」
莊煜矢口否認︰「我不是那個意思,藝術品的價值並不是金錢能夠體現的。」
這不還是暗示這幅畫不值這個錢?
季歡在旁邊听得皺眉。
「藝術品的價值確實不是金錢能體現的。」她嗓音微冷︰「但購買者出價的高低,也能體現出對于畫的喜愛程度。畢竟喜歡才願意花錢,不是嗎?」
莊煜羞惱,用帶著輕蔑的眼神看她。
語氣雖然客氣,但怎麼都透著輕視︰「莊總不懂畫,還是不要隨便亂評價的好。藝術品是高雅的追求,跟金錢掛鉤是對它們的玷污。」
季歡一怔,繼而有些想笑。
她想,這些年容琛在上流圈子,面對的就是這樣禮貌但輕視的態度嗎?
那難怪他面對其他人的時候,總是帶著股暴躁勁兒。
就連莊煜這種靠著家里才能活下去,沒什麼本事的富二代都敢用這樣輕鄙的態度跟他說話,以她的修養都有些動怒。
她甚至覺得,容琛的脾氣其實還不錯了。
「莊少到底是覺得,跟金錢掛鉤是對它們的玷污,還是拿不出這麼多的金錢所以只能說這種話?」越是生氣,她臉上的笑容越是優雅。
平淡的聲調,一陣見血。
莊煜的臉色青青白白。
來參加慈善晚宴之前,莊總給他轉了一筆錢,讓他在季歡面前好好表現。
但這筆錢,總共也才五百萬啊。
他不肯承認自己不舍得把所有的錢用來買畫,干脆盯著季歡質問︰「容總說這話,又是為了什麼?你如果覺得這幅畫值五百萬的話,為什麼不肯出價?」
莊煜冷笑︰「還不是因為花的不是你的錢,你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還真覺得值。」季歡淡淡道︰「我不但覺得它值,在我的心里,它還是無價之寶。」
說著,她直接舉牌參與競拍︰「一千萬。」
直接又翻了一番。
莊煜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楮。
怎麼可能?!
容琛這個大學都沒畢業的土暴發戶,他懂什麼藝術?他能看懂《飛鳥》運用了什麼樣的畫技,寄托著畫家本人什麼樣的感情嗎?
他什麼都不明白,來湊什麼熱鬧?!
莊煜憤憤,怒道︰「容總真是大方,為了意氣之爭一口氣花這麼多錢。」
「我有錢,但我從不亂花一分錢。」季歡脊背挺直。
容琛的身形本就高大,配上她淡漠的神情,有種目空一切的高貴疏冷︰「意氣之爭也要有人跟我爭。你,配嗎?」
這話簡直是她說過最刻薄的話了,效果也是顯而易見。
莊煜整個臉色慘敗,又怒又惱,偏偏敢怒不敢言。
臉色別提多精彩了。
眼見莊煜啞口無言,蘇落羽抿了抿唇。
她想,莊煜說得對,容琛和季歡就是滿身銅臭味的商人,根本不懂什麼藝術。
他們裝得再像,不懂也是不懂。
有錢難道就了不起嗎?
「季大小姐,我知道您覺得阿煜虧欠了您。」她滿臉愧疚,說︰「愛情是不講道理的,您要怪我們我也能理解。但——」
「這幅畫是阿煜偶像的作品,您可不可以不要奪人所愛?」她楚楚可憐道︰「我知道您和容總有錢,但您根本不了解H.J,也不懂這幅畫代表著什麼……就為了一口氣,花這麼多錢值得嗎?自己的作品被買回去落灰,恐怕H.J本人知道了,也會傷心吧?」
容琛成功再次被她茶到了。
淦啊。
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有人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他那麼想打人呢?
要不是他不打女人……
容琛咬著牙,竭力壓抑自己的脾氣︰「放心,她不會傷心,還會覺得慶幸。」
要是這幅畫落到這兩個惡心玩意兒的手上,還不如直接燒了。
莊煜不由嗤笑︰「歡歡,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不懂裝懂了?我就說近墨者黑,你還是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走太近才好。」
他們去約會的時候,每次去畫展,都是他在旁邊給她講解介紹。
她懂不懂,他還不知道嗎?
容琛面無表情︰「我不懂裝懂?我記得你說,H.J是你的偶像,是你努力的目標。對吧?」
莊煜沒覺得不對,點點頭︰「是的。我相信H.J會開啟新的繪畫時代,她的成就必然不低于許多歷史上成名的畫家。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跟她在現實中見面,互相交流切磋畫技。」
「很好。」容琛點頭。
長流蘇耳環伴隨著她的動作,落在精致的鎖骨上,襯得那兩扇突起的骨節艷光瀲灩。
他用極致平靜的語氣,說出了最囂張的畫︰「不好意思,你的偶像和夢想,H.J,就是季……就是我。」
他說︰「現在,你還覺得我不懂嗎?」
他木著一張臉,在心里牛逼哄哄地叉腰。
他媽的,可憋死他了。
小兔崽子不是喜歡裝逼嗎?再裝裝看呢?
到底是誰他媽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