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外一科，主任辦公室內，王海眉頭緊皺。
今天普外一科的闌尾炎也是極少的，唯二兩台都屬于急性闌尾炎，都不是小切口闌尾手術的適應癥。
病人都是老大爺、老大媽，都拒絕ERAT術。
以他們的角度看，人老了留不留疤的都無所謂，主要開刀能省很多的手術費用。
腔鏡和ERAT術和開刀手術費用的差距，足夠他們省下來買許多腦白金了。
造化就是這麼弄人，你偏要什麼，它就不給你什麼。
怎麼辦？硬著頭皮做？
不能夠，醫學應該以病人的安全第一，為了手術表演罔顧患者安全這樣的事情，王海是不會做出的。
再像普外三科借病人？
以賈從陽和急診科對立的態度來上，非但不會借，很有可能借此機會，讓急診科淪為話柄。
一邊是理城市外科協會的主任委員鄧興德，一邊是沒有小切口手術指征的患者。
擺在眼前的似乎只有放棄這次寶貴的機會。
賀映紅看出王海的難處，便道︰
「我看小寧那天演講的時候已經對術式做出改良，能做也說不定，要不你問問他？」
王海一听，也只得出此下策，當即撥通寧謙的電話︰
「小寧，這面這有化膿性闌尾炎的病人，你能做小切口嗎？
不能也不用勉強，病人的安全……」
王海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邊寧謙就直接道︰
「不影響，我能做！」
掛斷電話，王海有些發愣。
這臭小子又偷偷背著我改良術式了？
賀映紅一听，也是一笑︰
「我就說沒準他真能做。
還等什麼，馬上安排手術吧。」
王海急忙點頭，賀映紅倒也爽快，一聲令下，送手術！
……
……
理城市醫院的14號手術室屬于百級手術間。
無菌條件很高，平時不開放，專供請專家時觀摩手術，或者手術演示的時候用。
在賀映紅的要求下，塵封已久的14號間得以開放。
14號手術間的頂上，用透明的玻璃封閉，上附有看台。
王海、賀映紅、鄧興德在看台上有說有笑，後面跟著一眾實習生。
還有幾個幸運兒得以進入手術室近距離觀摩。
第一位患者是王阿姨，叫王愛珍。
七十多歲年紀，突發闌尾炎，堅決要求保守治療。
保守幾天之後反而由單純性闌尾炎轉變為慢性闌尾炎，听說化膿性闌尾炎有穿孔、壞疽、感染中毒性休克的分險才下定決心做手術。
王阿姨一听，腔鏡手術要貴上大幾千，遂決定開膛破肚切闌尾！
王阿姨在護士的引領下，昂首挺胸進入手術室，頗有些劉胡蘭英勇就義的氣勢。
「喲呵，你們這手術室還帶露天的，要是鏤空一下能看到天空就更好了。」
王阿姨大量一番手術室，仿佛是室內設計師，煞有介事的道。
器械護士唐婭咯咯笑起來︰
「大媽，我們這是手術室，要是向您那麼設計，無菌條件可達不到呵。」
拋開無菌觀念不談，大媽這建議還真不錯。
露天手術室可能還有助于緩解病人緊張情緒，甚至可以提醒某些瘋狂加台的醫生，天黑了！該下班了。
大媽帶著初入手術室卻無所畏懼的氣概勇敢躺上手術床。
麻醉師呂健很快打好椎管內麻醉。
消毒、鋪巾一切準備完畢，大媽突然喊道︰「醫生啊，醫生……」
呂健听到此話，也是一驚，不禁產生自我懷疑︰難道麻藥推多了？
要知道椎管內麻醉分為蛛網膜下腔阻滯（俗稱腰麻）、硬脊膜外隙阻滯。
其中蛛網膜下腔與腦脊液相通，需要嚴格控制藥物劑量。
如果藥物劑量過多可能造成全脊髓麻醉。
可能會在短時間內造成呼吸停止，血壓下降，甚至死亡。
通俗的理解就是，蛛網膜下腔通過腦脊液直接與大腦互通。
大腦相當于是司令部，脊髓是下級的軍官。
麻藥過量就像是下級軍官喝酒，尥蹶子，罷工，不听上級命令。
導致司令的各項任務無法執行，也就是醫學術語稱的全脊髓麻醉。
這可不得了啊！
唐婭急忙問道︰「大媽，您是哪里不舒服嗎？」
大媽抬頭看了看頭頂的無影燈，想動手指指，突然發現手腳被綁住，只得慢慢道︰
「嗯……其實也沒啥事。
就是……我想告訴你們，我不冷，把這兩盞浴霸燈關掉吧。」
正準備穿手術衣上手術的實習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就連看台上的一眾實習生都笑得前仰後翻。
呂健也忍不住笑起來，在手術室待了幾十年頭一次見人有人把無影燈當浴霸的。
唐婭忍笑，急忙解釋道︰「大媽，這是無影燈，給醫生手術照明用的。
別看現在手術里敞亮得很，剖開肚子一片漆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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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媽一听，臉色一變，知道這次自己糗大了，索性開始裝睡。
看著嬰兒般睡眠的大媽，寧謙也是笑笑，接過手術刀，手術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