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紫宸眨了幾下眼楮,驚訝漸漸從臉上褪去,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這卻能解釋心里一直以來的困惑。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跟陛下……」她繼續盯著霍雲,問︰「看你的年紀,應該是陛下的皇弟吧。」
霍雲翻了翻白眼,道︰「那還用說麼?你又不是沒有見過他,難道我比他老?」
岳紫宸趕緊搖頭,然後又問︰「那這件事……」
「他們都知道。」霍雲知道岳紫宸想問什麼,便打斷道︰「陛下很早就知道,因為是我告訴他的。霍家也正是因為我的這個身份,所以才苦心隱瞞了這麼多年,換了別人,他們就是再心善,也沒必要做這麼多事。」
岳紫宸想了想覺得也是,道︰「那其他人呢?比如你的朋友們,還有太傅、太尉大人他們,都知道麼?」
霍雲輕輕搖頭,呵呵笑道︰「他們為什麼要知道?這是什麼非知道不可的事情麼?就連我自己,也不再用李謙那個名字了。從我出生以來,只有我娘叫過我那個名字,而對其他人來說,我一直都是霍雲。況且,我又沒有重新回歸皇族的意思。」
「為什麼?」岳紫宸顯得不解。
「為什麼?」霍雲笑著道︰「你覺得做皇族很好麼?做一個王爺就比做一個上將軍好麼?當年我娘不就是因為被牽扯入皇家爭斗,讓她臨死都在受苦,那座皇宮從來就不是什麼好地方,在那里生活的都是隨時可能吞噬別人生命的怪物,我為什麼要攪到他們中間去?」
岳紫宸雖然理解霍雲的態度,但深受儒家思想影響的她還是遲疑道︰「可是,你畢竟姓李……」
「姓李又怎麼樣?!」霍雲朝岳紫宸瞪大了眼楮,因為片刻的憤怒讓神情看起來可怕了些,低沉道︰「姓李的從未盡過一天做父親的義務,我娘對他而言不過就是一件可有可無的東西。那個男人,無論是作為一個人,還是作為一個皇帝,他從來都是讓人失望的。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是霍雲,未來也會是。」
岳紫宸有些害怕的低下了頭,霍雲這才意識到自己過激了,立刻整理了情緒後,輕聲道︰「對不起,嚇到你了。」
「你不用道歉。」岳紫宸搖了搖頭,又抬眼看著霍雲,道︰「其實應該道歉的是我,是我要讓你說的,讓你想起這些不好的回憶,實在對不起。」說完,她把身體轉向了火堆,看到自己碗里已經空了,便站起來去鍋里再舀些雞湯。
霍雲對岳紫宸的背影道︰「道歉的話你就更不需要了,其實這根本沒什麼,也是我想要說的。這是我的身世,一直隱瞞著你我也覺得不太好,現在說出來了終于輕松了一些。」
端著碗重新坐回來的岳紫宸,喝了一口湯後,細細的想了一想,轉頭望向霍雲,道︰「那你想听我說一說我的事情麼?就當是交換了。」
「你?」霍雲呵了聲,道︰「你的事情我差不多都知道了,還有什麼可說的麼?」
「當然有。」岳紫宸正色道︰「當然還有我沒有告訴過你的。」
「哦?」霍雲托著下巴,猜測道︰「難道是你跟楊浩涵的事?」
聞言,岳紫宸頓時目瞪口呆,「你、你、你怎麼會知道?」
看她一副活見鬼的樣子,霍雲忍不住笑道︰「這太明顯了,從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看出你們兩個之間有點什麼,後來你有幾次遇險,我也從他的反應里確定下來了。你們……以前有過一段吧?」
面對霍雲的壞笑,岳紫宸低下頭喝了一小口雞湯,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說了。」
「哎別啊!」霍雲笑道︰「我不都說了我的麼?可是你自己說的,要做交換。雖然我這個人沒有听別人愛情故事的喜好,可你要是願意講的話,我還是願意听的。」
看著霍雲臉上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岳紫宸真不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要說這種事情其實算是她一時興起,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還暗罵自己蠢笨,就是真的沒有什麼可以說也不用說這個吧?腦子是壞掉了嗎?!
「怎麼不說啊?」霍雲卻是一臉的期待,岳紫宸又喝了一小口湯,才勉強道︰「好、好吧。」
「咳……」岳紫宸輕咳了一聲,開始了講述︰「我爹娘告訴我,我剛出生不久就被人盜走了,一直在外面流浪了七年的時間才得以回家。」
「嗯,這個我知道。」霍雲點點頭,問︰「接下來呢?」
岳紫宸沒有發現霍雲有任何的不適,就放下了心,繼續講道︰「我在外面流浪了很久,所以剛回到家那會兒怎麼樣都不習慣,爹娘和姐姐也都在盡力幫助我。楊家跟我家是世交,兩個兒子比我姐姐都大,因為父母私交甚好的關系,我們經常玩兒在一起。不過,浩宇大哥是楊家的長子,他要承擔的責任更大,隨著年齡增長,跟我們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說著,她的神情變得有些遲疑,「只有……楊浩涵,他那個時候很關心我,我姐姐又喜好安靜,經常是我們兩個在一起。是他教會了我騎馬、射箭,很多時候又在一起讀書寫字,漸漸的……就……」她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霍雲也沒有催促她,而是道︰「這個我知道,那後來呢?你們……沒有向父母表露過自己的感情?還是你們自己沒有……」
「我們有。」岳紫宸忽然鼓足了勇氣,抬起頭,清澈的目光閃爍著,道︰「我們有。我們曾經互許過……可是,天不遂人願,我爹去世的時候,留下遺言,要讓他娶姐姐。也是直到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姐姐也喜歡他。」說到這里,她輕輕的咬住了嘴唇。
「哦,我明白了。」霍雲微笑道︰「有父親的遺命,姐姐也喜歡他,所以你就退出了?」
「不。」岳紫宸又垂下頭搖了搖,道︰「其實我私下里去找過娘,哀求過她。可這畢竟是爹的臨終遺言,無論是娘作為妻子,還是我作為女兒,我們都沒有辦法推翻。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