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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8章 勝利與失敗(下)

不是沒有冷靜的人,因為他們這樣跑,實際上死亡的可能性更大。他們後方追來的是夏軍騎兵,騎在馬上的士兵還好,可要是沒有馬的士兵該怎麼辦呢?兩條腿難道還能跑過四條蹄子麼?就是有馬,也早在之前的戰斗中身心俱疲了,又怎麼能跑得過剛到的夏軍騎兵呢?

由于心中充滿了恐懼,誰都不願意停下來,他們完全就是潰散,這種情況下,他們幾乎沒有抵抗能力,夏軍騎兵只要追上他們手起刀落,能夠沒有任何阻礙的收割下大量首級,這可比面對面廝殺要容易太多了。

更何況,夏軍現在滿腔憤懣,殺人對他們來說只是泄憤,這更加令他們對吐蕃軍窮追不舍。

比起吐蕃軍,僕從軍就好了許多,他們本就在一旁觀戰,本以為吐蕃軍勝券在握,也想幫忙賺些功勞,不滿歸不滿,要是吐蕃軍取得了勝利,難保不會找他們算賬,所以如果能幫他們一把的話,或許吐蕃人一高興就不在乎了。

可是,他們剛想出手,右神威軍的出現了,戰況急轉直下,吐蕃軍一下子就被殺得潰不成軍,徹底敗退了。

眼見事情不妙,僕從軍們就腳底抹油開溜,他們撤離的時機比吐蕃軍早了一些,而且經過修整之後體力也恢復得很好,所以他們能夠不受任何損失的安全撤離。噶祿多曾下令,要調僕從軍去抵擋夏軍,這樣吐蕃軍也能喘口氣。

不過,現在他的軍令已經不管用了,僕從軍的將領一致置若罔聞,開玩笑!他們憑什麼要為吐蕃軍去招惹夏軍,夏軍氣勢洶洶的,阻擋他們不是以卵擊石麼?當他們是傻瓜啊!

僕從軍不听命令,噶祿多已經無能為力了,他只能盡力的發揮自己的才能,其實這一戰,戰敗是因為他的判斷失誤,但在軍隊潰敗的時候,他也竭力避免了出現更大的傷亡,在這當中所發揮出來的作用也不失為一個優秀的將領。

以噶祿多自己的旗幟為中心,他不斷召喚流散的吐蕃士兵,並鼓勵他們冷靜下來,在這些士兵中,他本就有著非同一般的位置,此刻他的個人魅力也發揮到了最大。其實,在夏軍發起追擊的時候,豎起自己的統帥旗幟是非常危險的,因為這比人更加顯眼,又是大旗,夏軍士兵不會不知道這是大將的戰旗,這會將他們吸引過來。

事實上,噶祿多的行為也確實吸引了夏軍的注意,他們向著他包圍了過去,他則下令一邊召集敗兵一邊後撤。

右神威軍並沒有合圍陣勢,他們只能依靠分散追擊來消滅吐蕃軍,當噶祿多身邊聚集起大量的士兵之後,這些士兵又在他的指示之下結成了統一的迎戰陣勢,分散開來夏軍士兵也就無法輕易嘗試進攻了。

就這樣,在噶祿多的努力之下,仍有相當一部分吐蕃軍以相對完整的陣勢從夏軍的追擊中逃月兌了。只是,這一戰,夏軍的斬獲也是很多的,可以說是一場對吐蕃軍決定性的勝利……

當吐蕃軍來到安全地方,就地修整並進行清點的時候,噶祿多身邊只剩下不到一萬士兵了,與一眾將領之間的聯系也中斷了,原本的四十萬大軍只有他身邊的一支孤軍殘兵,這就像是老天跟他開的一個大玩笑。

之後的幾天時間里,陸續有散兵前來與他們會合,兵力也慢慢增加到了三萬以上,可是,人數一多,各種問題也就暴露了出來,首要的就是食物。

夏軍的追擊太緊了,沒有一個吐蕃軍還有心思回大營,噶祿多倒是想派人回大營去把糧食都帶上,可當時他身邊根本沒有足夠的人手,他只能看著大營落在了夏軍的手里,那里存放的糧草和武器現在應該都成為夏軍的戰利品了。

噶祿多意識到,他們不能再在這里逗留了,否則用不著夏軍追來,士兵們都會餓死,必須趁著這個時候士兵們還有些體力甚至有點干糧,盡快離開。本來想要等更多士兵前來會合,可現在看起來他們只能依靠自己了。

至于下一站,噶祿多思考過了,只能暫且退入到被吐蕃軍佔據的西域國家,同時向國內求援。不過,支援能不能來他自己都沒有把握,畢竟這場仗敗得太慘了,四十萬大軍幾乎所剩無幾,傾盡全力的一場大仗就這樣輸掉,即便是最支持他的贊普這回也要面對極大的壓力。

還有那些西域國家,若是他們知道戰敗的消息,那依照他們那種牆頭草的作風,倒向夏朝是必定的。如果可能,噶祿多是不想退往那里的,那些僕從軍定會比他們早一步回去,那些國家不可能不知道這個消息,噶祿多嚴重懷疑,他們可能會將剩余的吐蕃軍當作禮物送給夏朝。

可即便有著這種危險,噶祿多的選擇也還是只有這一個,原因無他,夏朝與吐蕃並不接壤,想要回吐蕃,西域是必經之路。

在與夏朝開戰之前,噶祿多曾率軍橫掃了西域諸國,不過那之後為了集中力量進攻夏朝,在西域諸國並沒有多少吐蕃軍留守。即便戰敗了,噶祿多也依然堅持,要將西域掌握在吐蕃手中,這里是戰略要地,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都會成為與夏朝爭奪的焦點。他要向吐蕃求援,也是為了控制住西域。

噶祿多退往的西域國家名叫于闐,這里是夏朝絲綢之路上的重要樞紐,與疏勒、碎葉和龜茲並列。選擇這里,是因為于闐王是一個傾向于吐蕃的人,但現在已經說不好了,所謂的傾向誰也就是利益問題。

前些年,為了佔得絲綢之路上的更多利益,于闐王曾派出軍隊假扮盜匪劫掠過往商旅,夏皇指示安西軍反擊,兩國也因此結了仇,于闐這才倒向了吐蕃。

噶祿多覺得,以吐蕃跟于闐這種並無深交的「友邦」關系,還不能讓于闐王拿整個國家來冒險,這可不再只是利益的問題了。

但這幾乎已經是噶祿多唯一能想到的去處了,為了將這些軍隊帶回去,他只能一試……

與吐蕃軍面臨的困境成鮮明對比的,是夏軍身為勝利者的狂喜。對經歷過那番苦戰的夏軍士兵來說,那確實是一段他們不會再想嘗試的經歷,更不想想起它,但他們必須得承認,正是那時候的困難那麼刻骨銘心,勝利之後的快感才會這麼強烈。

追擊交給右神威軍去進行了,安西軍與西路軍的將士們丟下了手里的武器,一身輕松的坐到了桌邊,開始慶祝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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