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鬼很滿意蘇離的反應,笑了笑,正欲再瑟些什麼,眼神微動。
他看著火上將熟的烤肉,略帶遺憾道︰「便宜你了,我要離開下。」
他將酒葫蘆蓋好,手掌微翻,酒葫蘆變為指甲大小,然後將酒葫蘆系在頭發上,然後撓了撓雞窩頭,用頭發將酒葫蘆遮住。
「這個你拿著,里面有香料五斤。」蘇離遞出裝了半截青蛟肉的儲物袋,笑道。
「哈哈哈………小子,你終于當回人了。」老酒鬼立馬喜笑顏開,將儲物袋急忙接過,然後鄭重地塞入衣襟,似乎覺得不大妥當,拿出後塞入褲襠。
蘇離眉頭微皺,或許那里有個暗兜。
順流而下的竹筏速度極快,此時所在江段名「漢江」。距景州中心江城不足三十里,約莫今晚便能抵達。屆時,上岸好好睡一覺,逛吃一天,當地有很多特色美食,比如熱干面,糯米雞。且景州有很多美女美景,蘇離沒花花心思,純碎看看而已,養養眼,長點見識。
「咦………」蘇離忽有所感,正前方右邊一處極高山巔有個黑點,雖隔半里多遠,卻能分明感到冷冽肅殺意。
蘇離元神微動,那修士眸光微轉,一股殺念若血海濤天般涌至。
即便蘇離元神修為不錯,依然生出高山仰止,無能為力之感,似乎下一刻識海就要蹦碎,就要被吞噬。
嗖………………
就在蘇離元神將湮時,一道劍光閃過,那滔天血海如紅雲般被光切開,繼而光越來越亮,然後蘇離開始感知到風,開始听到嘩嘩水流聲,繼而聞到從兩岸山林間飄來的微微草木香。
蘇離趔趄後退,後背與額頭冷汗涔涔,心髒砰砰劇跳,似乎要跳出喉嚨。
他急忙默運《玄真紫陽功》翻涌奔流的氣息隨即平復。
老酒鬼站到空中,逆風而立,朝那來者不善的修士,眯眼斥問道︰「他一個先天境的小家伙,我也是剛認識不久,你好歹是一代宗師,朝一個孩子下手,還有沒有修士的廉恥心了?」
「跟血刀老祖講廉恥,你是蠢貨嗎?」那修士聲音沙啞,仿佛破布在風里晃動。
「知道跟你講禮義廉恥是浪費口水,我也就跟你客套一下而已,你還當真了?在我柳白豚面前殺人族,我不要面子嗎?」
「說得你面子很大一樣。」
「老雜毛,不在北境呆著,跑來南方興風作浪,不怕客死他鄉嗎?」
「桀桀桀………青山處處埋英骨,這大唐地域遲早有我血族一份,本座倒是想埋在此地,就怕你們唐人本事不夠啊。」
「喲呵………偷偷看書了吧,說話這麼秀,好好當你的嗜血殘暴老魔頭不好嗎?裝什麼斯文……」
老酒鬼故意搶斷血刀老祖的話︰「知道你想弄死我,很不巧,我也想弄死你……」
「死來。」血刀老祖大怒。
老酒鬼身化劍光,一劍斬去。
倉倉倉…………
轟轟轟…………
劍碎聲,真元崩碎聲……此起彼伏。
周遭虛空直接崩碎湮滅,余波讓距離近的山峰不斷炸碎,碎石紛落,江面再遭殃及。
老酒鬼不想蘇離被波及,一上去便是近身纏斗,從這峰斗到那峰,兩者速度極快,普通人的肉眼根本難以捕捉,即便眼力強過常人十倍的蘇離,也只是看到兩團模糊的影子在急速移動,只能通過周遭炸碎的物體來判斷他們的大致位置。
兩者斗入江中,江面翻涌如潮,隨後飄起無數水類動物和低階水妖的尸體。
蘇離真元外放,控住竹筏,趕緊離開。
這個級別的戰斗,便是看熱鬧都有危險,不添亂便是幫忙了。
蘇離看著江面嘟囔了一句「不知擋不擋得住」。
但轉而想到老酒鬼的「油滑」,要是打不贏,跑掉應該不是問題。
想到這,蘇離似乎有些低落的情緒好了不少,隨將注意力集中到修行上。
傍晚時分,晚霞將漢江染成了胭脂色,在柔波的撫弄下,竹筏慢慢靠近江城。漢江從江城月復地流過。大江兩岸的千里沃土都是生靈繁衍之地。
畢竟是人族地界,城中還是以人族居多。
由于此州是貫通南北要沖位置之一,所以此地魚龍混雜,那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街邊婦女搞不好就是一頭山中猛虎所化,那青樓里的妖冶美女也可能是一只枉死女鬼披著人皮而已…………這里幫派林立,各種勢力駁雜滲透,這里是冒險家的天堂,也是賭徒的樂園,只要你夠手段,沒什麼不能擁有。
景州在唐人心中有特殊的地位,雖其權勢不如神都,富裕程度也不及沿海幾大州,卻常出名將碩儒或大梟大寇。
有人問為何此地將軍多,有調皮的就說了,這是因為景州之前太窮了,故而易出刁民,刁民被朝廷招安,不就成將軍了嗎?當然了,這些話不能全當真,特定歷史條件下,一些在和平歲月里看起來很不合時宜的事其實也是無奈之舉。
不管如何,以變化的思維去看問題,永遠是利大于弊的,畢竟天地間一切都是變的。
神駿的雪夜,俊俏的少年郎,即便想低調,依然會引得一些人側目。
蘇離已經習慣被關注了,他神色如常,朝城門守衛給了十兩銀子後,順利進城了。
「道友留步……道友留步……」一個身影竄了過來,攔住了蘇離。
是個跟蘇離年紀相若的小哥,梳個馬尾 ,面容英俊,只是目光有些冷沉,破壞了他那故作善意的微笑。
來者是真武宗內門弟子韓越,宗門大小姐駱冰月看上了雪夜,便叫他過來問蘇離,能否割愛。
「它叫雪夜,是我的伙伴,無論你出多少錢,我都不賣,抱歉。」蘇離率先開口道。
「韓越回來……」真武宗隊伍中,那乘由六匹四牙青象拉動的六輪輦中,傳出一道女聲,聲音有點冷傲。
韓越冷冷瞥了眼蘇離,隨即讓道。
蘇離看了眼雪夜,心想「是不是找點染料,把這家伙弄丑一點」想了想,還是算了,畢竟雪夜還是挺臭美的。
他朝一名路人打听了靈寶齋。
按錢罐給他的消息來看,景州靈寶齋規模不小。
他在旁邊書攤上買了份《摘星閱》和《摘星記》。前者是月刊,後者是日報,蘇離想看看最近南域局勢如何了。
蘇離取出錢罐給的貴賓銘牌,很順利地定了間獨棟小院,他決定,休整三天再上路。
圓月初升,蘇離正要打坐修行,兩修士聊著天從院外路過。
听到他們說的內容,蘇離再也無法靜心修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