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總總的各色兵源交雜在一起,使得殖民司可以投入內戰的總兵力接近四千!
在規劃兵源之時,鄭克殷也特地考慮到不同族群的思想與士氣,如此一來,圭谷、合儒兩地除開司兵和開天坊以外便基本沒有漢家子弟須受征入伍。
這些明人最好是在兩城維持營生,從而確保戰爭中殖民司的補給能力。
以番民為主要兵源,除了考慮士氣問題,鄭克殷知道也會是政治上有利之舉——殖民司治下明人因番人參軍而避過兵役,多少會有點感激;而流傳著「南風勁、漢蠻兵」這樣讖言的金門,則多少會有點害怕南方的番人。
當然這也是一把雙刃劍,尤其是若要考慮金門明人的想法的話。
畢竟屆時攻破金門、清洗奸黨的主力竟是番人,一直受馮、劉影響的多數金門明人可能會因而覺得自己是被番人侵襲,加重對番人的歧視,鄭克殷入主金門之後,恐將面臨棘手難題。
但這些都是後話了,能夠打贏戰爭,才是最重要的事。
除了近四千大軍,由于鄭克殷還有一項戰略思路,因而還將預備兩千士卒。
這一部分將不會投入真正的戰場,基本只是走個過場、撐撐場面,所以可以充分放開兵源範圍,甚至不怎麼操練也無所謂。
這樣一來,內戰當中的南軍將達到總計六千的「兵力」,再來點中國古代傳統藝能,號稱八千至一萬,恐能造成金門強烈震動!
至于金門方面的可能兵力,五鎮老兵雖長期屯墾,但兵籍尚在,兵官馮錫圭和五軍戎政劉國軒有權直接調動,那麼便至少是五千打底。
這些人乃是與偽清作戰過的老兵,即使年紀漸長、「髀肉復生」,但他們的經驗仍然是需要鄭克殷警惕的。
除開這些老兵,金門剩下約有一萬丁壯,馮、劉一派會否強制征召,不好判斷。但強征的問題是戰意和士氣必然有限;而且若是內戰爆發之際才開始征召,便基本相當于從未操練過的炮灰,戰斗能力也同樣有限。
更不必說金門城內的「內鬼」很多︰洪門、商人、鄭克塽,這三條渠道將會從內部牽制馮、劉一派。
甚至按鄭秉詩提供的情報,洪門兄弟有可能齊聚紅花亭,干脆趁五鎮老兵出征之際在城內搞事——無論是給南軍開門,還是干脆直接殺到宮廷,奪了馮、劉鳥位,都會帶來內戰局勢的重大變數。
如此一番分析下來,殖民司屆時的兵力甚至超過金門,鄭克殷與三位心月復都忍俊不禁。
「確實我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們手中的兵,會比馮、劉奸黨還多。」沈誠對此最有感慨。
張萬祺點頭道︰「畢竟先司長南避圭谷之時,追隨者不過萬余,而金門戶口始終多于圭谷,若非楊、陳兩家在金門城里先後與馮、劉相斗,耗掉他們的時間,我們只恐早被夷誅……」
講到這里,陳夢球略略低頭。
鄭克殷猜得到陳夢球的心思,陳大人必是擔憂陳繩武、陳夢緯等親族的安全。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陳夢球堅定地抬起頭來,拱手向他說道︰「司長,這場仗,請你堅決地打,不鏟除奸黨,絕不罷休!」
鄭克殷干脆問道︰「但是你在金門的親族,你不擔心在戰事爆發以後,受馮、劉捉拿甚至除掉嗎?」
陳夢球嘆了口氣,「畢竟我無法決定他們的命運……
「我也想過了,繩武阿兄到那個時陣,若還能與我相見,必會囑咐我把為父報仇一事視為重任,他們必會寧願付出性命,也要滅除奸黨!」
如此氣概,也令鄭克殷深受感動。
畢竟陳家對馮家有著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陳永華之後也必不會為了保全小命、苟且偷生而阻攔對他們仇家的作戰。
兵源與各方決心已經定下,那麼仍須探討的,便是後面兩項問題——點將與練兵。
在點將上,鄭克殷基本已經心中有數。他將親自擔任統帥負責戰略指揮,再指派幾位將軍負責具體的領兵作戰。
他當場指定沈誠為這場戰爭中的一位將軍,沈誠則當即離席下跪,向鄭克殷宣誓。
「除了沈兄以外,我還需要多一位將軍,」指示沈誠回席之後,鄭克殷說道,「目前我的想法乃是周公仁周大人或者其子周鳴歧。
「周大人長期領導司兵,有號召力,但是他擔當司州,主管行政,未必適合離開圭谷。
「據我這一年的觀察,本身即是治安吏領袖的周鳴歧勇敢而有膽識,必會是一員猛將,此年輕人也穩當有建功立業之心,命他領一軍並受我指揮、配合沈兄,應當合適。」
沈誠點了點頭,「我在圭谷的時陣也與鳴歧公子有過不少交流,我看此子有名將潛質,必成大器。
「扶桑承平日久,用武之地稀缺,如此機會,不應錯過。」
鄭克殷知道啟用那樣一名年輕人是很容易受到質疑的,但誠如沈誠所言,這是重大的機會。
一旦斬獲功績,周鳴歧甚至有可能如霍去病那樣成為少年英雄!
陳、張二人不置可否,只是見鄭司長與沈誠都這麼說,便也表示贊同。
而之所以要點將,鄭克殷很清楚並非是因為馬上到了出征之時。相反,實際情況乃是他需要有將領來率領征召兵們趁冬季農閑加緊練兵。
學會在軍營與行軍途中吃喝拉撒,學會听從號令指揮,學會排兵列陣,那就足以形成高過敵人的戰斗力!
畢竟若是馮、劉臨時征召五陣老兵以外的金門明人,很可能那些滿心不情願的老農光是在軍營里吃個飯、上個茅廁都能亂作一團,領兵經驗豐富的劉國軒必是明白的。
此時南軍齊齊整整地列陣踏步而來,甚至無需交手,那些老農可能就直接嚇跑了。
但是,殖民司的備戰乃是秘密備戰,鄭克殷絕不希望馮、劉一派發現殖民司正在加緊操練治下農民,從而引起警惕,那就需要他們提出相當具有智慧的安排。
所幸,鄭克殷早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