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祝融仙人果然因海珠火石法寶失竊而暴怒不已,但他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回來,也無法找出竊賊,脾氣暴躁的他干脆認為,這世界毀滅了算了。
古狼神烈帝正是知道祝融的這種火爆的反社會人格,才會決定釣魚執法利用他來實現自己的目的,同時也能有合法的理由對付祂——當然鄭克殷沒有把這一部分公開講出,唯有有心人方可品味得到。
祝融仙人跳起了滅世咒舞,並且吟唱道︰
有人必欲見我;
有人必不懼我;
有人必懷神力!
通過余光,鄭克殷可以看到離自己並不遠的蔡卓谷頗為驚訝。能完全听懂澳龍話的漢人,恐怕也會是差不多的表情,畢竟乍一听,漢人听聞過的火神祝融竟然也有這樣的故事,必會意想不到。
鄭克殷繼續講道,通過強大的法術以及衛魊的暗中協助,祝融擁有了火眼金楮,終于在共工的地界發現了被竊的法寶,雙方便爆發了一場史詩級的大戰。
在你來我往之中,雙方使用災難級的水火法術互相攻擊,已經引發了仙界的強烈動蕩;而最終共工落入下風,深感不屈的共工竟欲與敵人同歸于盡,一頭撞向支撐天空的巨柱,將其撞爛成了不周山,天地徹底崩潰!
暴雨傾盤而下,從不停歇,這又引發了一場滅世洪水,只有少數的高山在洪水期間仍然露出水面,所有的仙人上山避災,但水位仍然在迅速高漲。
最早察覺到滅世之災的玄狐仙人悲歌起來,連忙向伏羲、烈帝、女媧等大神懇求拯救眾生。
烈帝正是希望通過這樣的災害改變世界,祂以強大的法力將所有仙人貶為動物,包括祝融也因而成為了始祖火鼬,此乃所有鼬也即是黃鼠狼的先祖。
唯有玄狐仙人在災難來臨之時良心發現,因而後裔銀狐能夠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其他的動物,皆要陷入到無休無止的互相吞噬之中。
這種神話,有助于幫助番民理解食物鏈的概念。當然,番民們也是對食物鏈存在樸素的認識的。
既然仙人時代已經因滅世洪水而結束,心懷慈悲的大神女媧認為到此為止便可以了,于是祂親自采石補天,使洪水得以消停,世界也由此進入重建期;
女媧與烈帝分別在滄海兩側各自造陸,其中女媧派出精衛叼石填海,烈帝則指派龜仙人從海地取出泥土,加上草籽與水融合創造出新的陸地。
由于有這樣的功績,龜也得以成為最長壽的動物。
而在這新的時代,烈帝認為,不能再由毫無道德廉恥的仙人來主導,而被貶謫的仙人們化成了百獸始祖,它們的後裔永遠只能是畜牲,那麼神靈便希望有一種新的生靈來生活在世間,這種生靈須心懷道德與仁慈,能夠建立起和平穩定的新秩序。
女媧與烈帝合作,為這種新的生靈塑造形體,在靈活與力量兩方面優勢取得平衡的猿猴乃是新生靈的基本參照,但神靈做了大幅度的完善,使人類與猿猴大為不同。而烈帝更是賦予了人類追求真、善、美的心靈,徹底避免了仙人時代的諸多悲劇。
「以猿猴為參照」這一點,自然是鄭克殷要給未來引入進化論留出空間。
因後來女媧隨伏羲統管滄海西側的神州,而烈帝統管滄海東側的瀛洲,後世的人們已經忘記了人類乃是神靈合作的造物,唯有東方之神句芒遠渡滄海,來到瀛洲扶桑指引太陽東升。但句芒默默無聞,在後世不再有影響而無人知曉。
鄭克殷知道,深入研究神話的漢番有識之士必會發現這套全新的神話真是一個大縫合怪,無論哪方都會覺得不倫不類。但是扶桑這兒人口有限,學富五車的鴻儒更精于四書五經而非傳統神話,反而沒有什麼人能夠跳起來說鄭克殷這一套新發明有違祖宗之記載。
其實這也是中國民間神話版本眾多、細節不一、不成體系的一大原因。
當然,創世造人神話只是這夜宣講的上半場,後面的內容才包藏著鄭克殷的真正目的。
「人類誕生在滄海兩側的大陸,各自繁衍生息,伏羲和烈帝也各自指引人類生存和繁衍。
「烈帝以古狼神的身份,在古時來到我們瀛洲,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大陸。
「祂擁有無窮的智慧,指導我們采集橡子與娑羅子,又指導我們獵殺野獸,我們使用的網、弓箭、籃子,均為古狼神教導的產物,我們須時時感謝祂。
「但是祂知道,人類只會做到這些是遠遠不夠的,在祂休息期間,神州的人類創造了更光明、更偉大的社會,古狼神便是因此指引我的祖先離開神州,來到瀛洲,便是要率領你們學習更多的知識與技能,以達成祂真正的心願。
「畢竟祂與女媧創造出人類,是為了我們能夠擁有高尚的品德,建立和平、穩定的秩序,而瀛洲人仍然與野獸互相搏殺,無法繁衍壯大,非祂所願。
「最豐富、最好控制的食物,不是在野外的動物,而是一些美味、多產的植物,這些植物是從地里長上來的水稻、小米、小麥、玉米、番薯和土豆,你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已品嘗過;
「次一級的植物,則是橡子、熊果、糠百合、娑羅子和聖草,這些植物乃是句芒神給扶桑大地的饋贈,但相比于前面的那些植物則遠不夠好。
「古狼神要通過我來告訴你們,你們要盡早學會新的生活方式,學習來自神州的明人的知識、技能與道德,如此才能成為祂所想要見到的人類。
「除此之外,祂還給我傳達了一則災難預言——
「神州大陸的另一側有一族人皮膚蒼白,自絕于漢家教化,崇信他們自己造出來的木頭十字架,他們中的英吉利人與西班牙人皆凶險殘暴之人,一如野獸那般。
「他們在過去的兩百年間已經從另一個方向來到瀛洲,從我們扶桑東行八千里,便可遇到英吉利人;在我們扶桑南方七千里的墨西哥,便有西班牙人已經在兩百年前摧毀了當地瀛洲人的社會,使那里的人死去了九成之多……
「扶桑與周邊之地乃是最後的淨土,每一族人都須簇擁至明人處,方可避免滅亡的厄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