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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蓋勒特•格林德沃

奧地利,阿爾卑斯山。

冷風呼嘯,一道道鋸齒狀的山巒交錯穿行,山 西側是平行的一片幽深的山谷,濃密的層雲在高空涌動,遮擋了一片片山峰。

現在本應是炎炎的夏日,但山頂的雪仍舊冰冷刺骨,沿著山 鋪成了一縷縷光潔的脈絡。

靠近雪線的位置,有一座孤獨的黑色高塔屹立在懸崖邊,破敗不堪、風塵僕僕,仿佛沉寂了幾個世紀那麼久。

恍然間,一道鑽石般銀亮的光束從層雲中穿透,一束月光照亮了整片山頂,把山頂的雪光照得通明,也給這座孤寂的塔樓添上了一抹難得的色彩。

塔樓上最高處、最黑暗的房間里,有一個消瘦、滿臉皺紋的老人,在又冷又硬的木板床上抬起頭,看向房間里那唯一的一扇比人頭還要窄的窗。

通明的月光灑進窗子里,照在了老人渾濁的藍色眼楮中。

老人借著這道月光,枯寂的眼神閃過一絲詫異。

他看到,一只優雅的蝙蝠在光芒中輕盈地飛翔,與月光一同飛進了這個昏暗的房間。

蝙蝠落在房間里唯一的一條破爛的毯子上,搖身變作了一位銀發的高挑男性。

「蓋勒特•格林德沃?」他輕聲問道。

房間太矮了,德古拉甚至沒辦法把腰完全站直,只能低著頭看向那位雙眼凹陷、滿臉皺紋、像個骷髏一樣躺在硬板床上的老人。

「呵,如果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自己叫做這個名字了。」老人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擠出一個頗具嘲諷意味的笑,沙啞地說道。

「說實話,我本以為我會看到一個老當益壯、歷久彌堅的大巫師,」德古拉沉默了片刻,隨後語氣平澹地說道,「沒想到卻看到了一個窮途落魄的老頭子。」

他嫌棄地打量了周圍一眼,擺了擺手,在破爛的毯子上變出一把椅子坐了下來,這才終于直起了自己的腰背。

「如果你是在拿那個卑劣的、滿嘴謊言的混蛋跟我作對比,那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格林德沃動都懶得動一下,輕蔑地朝床邊吐了一口唾沫,「我在這個垃圾堆里度過了五十年,而他則逍遙快活了五十年。」

「據我所知,鄧布利多這幾十年完全沒有什麼逍遙快活的機會。」德古拉糾正道,「在處理好你這個初代黑魔頭以後,沒過幾年就又出現了另一個黑魔頭,他的邪惡比你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個鄧布利多從孤兒院里找來的小寶寶而已,」格林德沃嗤笑道,「我還得多謝那個小東西,要不是因為要詢問我對付他的方法,恐怕鄧布利多連信都懶得給我寫一封。」

「你們兩個居然還在通信?」德古拉詫異地問道。

「用來打發時間的毫無意義舉動罷了。」格林德沃自嘲地說道,「又或者,是他可憐我這個戰敗者而施舍給我的些許優待。」

「所以說……這樣糟糕的生活,你就沒想過要逃開嗎?」德古拉眼中閃過一絲紅芒,語氣也帶上了幾分誘惑,「你就甘心在這里待一輩子,一直到老死在高塔上昏暗的房間里?」

格林德沃看著德古拉的眼楮,眼神迷茫了一瞬間。

然而下一刻,他卻沙啞地笑出了聲,就好像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這就是吸血鬼一族的魅惑魔法嗎?」格林德沃嘶啞地笑道,「德古拉伯爵也真是看得起我這個垂垂老矣的老東西啊。」

德古拉盯著格林德沃渾濁的藍眼楮,微微蹙起了眉頭。

「你認識我?」德古拉問道。

「當然,太明顯了。」

格林德沃終于動了動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靠在了床邊粗糙的牆面上。

「鄧布利多這幾年寫給我的那寥寥幾封信,除了伏地魔以外,提及最多的就是你了。」他臉上閃過不知是憎惡還是羨慕的神色,「把你拉到同一陣營,似乎讓他很開心呢……」

「我可從來都沒有跟他一個陣營過。」德古拉隨口反駁道,「一個為了別人活下去,願意把自己的生命當做棋子來拋棄的好人,我完全不感興趣。」

「呵,好人……」格林德沃臉上嘲諷的神色越發濃厚,嗤笑道,「就因為他是個好人,所以就要和我這個壞人決裂嗎?」

「他五十年前能棄我們的承諾于不顧,五十年後自然也能隨意拋棄自己的生命……一切都是為了所謂的守護,為了所謂的大義!」

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格林德沃的情緒變得不再平靜,許多年未曾被陽光照射的面頰變得病態般通紅。

「哈!十五年前看到那封信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終有一天會為了他口中的‘贖罪’而丟掉性命!」格林德沃從牆上直起後背,情緒激動地說道。

「他可真是個偉大的、至高無上的人呢,什麼事情都能攬到自己身上!」

「你在說些什麼?」德古拉沒有太听懂格林德沃在說些什麼,皺著眉頭問道。

「你知道嗎?我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更了解鄧布利多。」格林德沃的聲音卻忽地平靜了下來,「他把和伏地魔的戰爭中犧牲的那些小角色全都歸咎在自己身上……」

「他覺得伏地魔還是個學生的時候他可以做得更好,他覺得發生戰爭時他可以本保護住更多人。」

「就那個被稱作救世主的小子,阿不思認為自己沒保護好他的父母,于是虧欠了他……所以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換那小子活命,可笑至極!」

德古拉這次听懂了。

格林德沃的意思是,鄧布利多之所以會願意用一命換一命的方式拯救哈利,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心中的責任,還有對沒有保護好哈利父母,讓哈利失去了幸福的童年的虧欠。

但是德古拉有些費解,格林德沃怎麼會對這些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楚?他不是一直關在紐蒙加德這個狹小昏暗的房間里嗎?

還是說……鄧布利多事無巨細,把這些近期發生的事情盡數寫信告知了格林德沃?

他對這位上一任黑魔王信任到這種程度嗎?

似乎是看出了德古拉的詫異,格林德沃有些愉悅地笑了起來。

「放心,我只是一個沒什麼用的糟老頭子而已,鄧布利多不可能什麼事都告訴我。」他說道,「只不過我這雙眼楮偶爾能看到一些還未發生的事情罷了。」

格林德沃作為一個幾十年前就以預知能力聞名的大巫師,自然不是西比爾•特里勞妮那種半吊子預言家可以比較的。

即便是被封印了魔力,無法使用任何魔咒,但是自身的預知天賦仍舊使他的眼中時常浮現出很多零碎的未來畫面。

格林德沃曾躺在老舊的硬板床上,親眼看到鄧布利多從霍格沃茨的天文塔上高高地墜落……

「預知未來嗎?」德古拉的輕笑聲打斷了格林德沃的回想,「真是不錯的能力。」

德古拉對這種能力是有些嗤之以鼻的。

這其實和哈利從神秘事務司拿回來的預言球是一個性質,伏地魔在得知預言以後刻意想要去避免,然而卻恰恰是他做出的避險舉動使他在一個嬰兒身上鎩羽。

事實上,格林德沃也是如此。

在全球巫師戰爭時期,他就是因為過于依賴自己的預知能力,所以受到了鄧布利多的反視法蒙蔽。

「閑話少說,我只問你一句話——」德古拉打斷了格林德沃感懷的思緒,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是願意在這個骯髒的垃圾堆里度過你的後半生,直到老死也無人問津……」

「……還是說,你願意再重新獲得幾年的高光,為這個亂象頻仍的魔法界,再添上一把火呢?」

德古拉輕輕打了個響指。

仿佛在一瞬間,阿爾卑斯山積年的冰雪盡數消融,格林德沃體內凍結的魔力化作奔流不息的江河,剎那間涌進干涸的血液!

格林德沃抬起頭,天生的易容馬格斯天賦即刻啟動,臉上的皺紋迅速褪去,蒼白的、盤結在一起頭發和胡須也變得柔順、整潔。

他從破舊的床板上站起身,默默舒活著長期未曾活動的僵硬身體。

「看來你的選擇已經不言自明了,不是嗎?」

德古拉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嘴角勾起愉快的笑意。

……

一個震驚了整個魔法界的消息登上了《預言家日報》的頭版頭條——

「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回來了!」

魔法部部長康奈利•福吉在星期五晚上的一個簡短聲明中,證實了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又回到了魔法界,並且再一次展開了活動。

「我不得不十分遺憾地宣布那個自詡為魔王的巫師——噢,大家知道我指的是誰——還活著,而且又在我們當中活躍起來。」

福吉在向記者們致辭時這樣說道,他看上去既疲倦又狼狽不堪,經過這件事以後,他在英國魔法界的名譽和聲望徹底降到了冰點。

再加上福吉被德古拉變成了一個最低級的吸血鬼,一舉一動很難徹底隱藏住所有的痕跡……比如說他很長時間沒有在陽光下演講了,也很長時間沒有參加魔法部員工的聚餐了。

為此,有一些魔法部內部的高級官員對他發起了質疑,福吉忙的焦頭爛額,只好一切听從鄧布利多的建議。

「同樣遺憾的是……我們要報道阿茲卡班的攝魂怪發生了大規模的叛亂,它們已經表示反對繼續為魔法部工作。我們相信這些攝魂怪目前正在為那個魔頭效力。」

「我們強烈呼吁魔法界的民眾們保持警惕。魔法部正在出版家庭及個人初步防御指南,並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內免費分發到所有的巫師家庭。」

這些注意事項和應對措施是鄧布利多提出的,福吉原封不動地安排了下去。

說完這些以後,他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

「另外,我們要爭取一切可以爭取的力量。」福吉站在演講席上,艱難地說道,「如妖精、馬人、部分善良的狼人和巨人,還有……吸血鬼,都是我們可以團結的勢力。」

「我已經向各個被定義為‘人’的族群送去了合作意向,希望大家摒棄前嫌,不要再有種群之見……」

這番話說出以後,福吉整個人都像是虛月兌了一樣。

他努力爭取了四年的純血家族基本盤,基本上在這些舉措說出口以後就徹底宣告破產——大多數純血家族從來都不願意接受與其他族群進行合作。

當然,福吉現在已經變成了吸血鬼,這種做法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況且,更多的純血家族都投靠了伏地魔,是否獲得純血的支持對福吉來說其實已經無關緊要了……

魔法部的此次聲明引起了整個魔法社會的警惕與不安,盡管他們剛于上周三才接到魔法部的保證︰「無論當前盛傳什麼謠言,神秘人正又一次在我們中間活動的說法純屬一派胡言。」

究竟是什麼促使魔法部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詳細情況很少有巫師清楚。

但是可以確定一點,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神秘人帶領一幫追隨者,也就是大家都清楚的食死徒,于星期二晚上進入了魔法部。

「已恢復霍格沃茨魔法學校校長、國際巫師聯合會成員以及威森加摩首席巫師等職位的阿不思•鄧布利多,目前為止還沒有抽出時間接受我們的采訪……」

「他在過去一年中始終堅持認為,神秘人不像大家所希望和深信的那樣,他還沒有死,他再一次召集了他的擁護者,準備重新奪權。同時,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

赫敏躍過手中的報紙上方,看向哈利。

他們此時都在校醫務室的病房里,哈利坐在羅恩的床頭和他在一起在听赫敏讀《預言家日報》的頭版。

事實上,金妮、納威和盧娜的傷基本上一眨眼的工夫就被龐弗雷夫人治好了,但他們都被強制留下來住院觀察,因為擔心食死徒的黑魔法會造成什麼額外的後遺癥。

羅夫也來到了校醫務室,給盧娜帶來了她父親主編的最新版《唱唱反調》。

「哈利現在又是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了,對嗎?」羅夫坐到了盧娜旁邊,笑著打趣道,「我記得前幾天報紙上還說哈利是一個蠱惑人心、喜歡賣弄炫耀的小巫師。」

「不錯,他們現在正在高度贊揚你呢,哈利。」赫敏說著,繼續往下看這篇文章,「嗯……他堅守著自己的立場從未動搖過,被迫忍受奚落和誹謗……」

就在這時,哈利的小迷弟,科林•克里維風一樣沖了進來。

「哈利,《預言家日報》緊急加印了一版報紙,你看到了嗎?」他氣喘吁吁地喊道。

「發生了什麼,伏地魔又帶著他的僕從開始搞事了嗎?」羅恩好奇地問道。

科林•克里維搖了搖頭,遞過來了一張墨印還沒徹底干結的報紙——

「緊急通知!紐蒙迦德的防護魔法于昨夜已遭到破壞,蓋勒特•格林德沃不知所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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