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穿過熱鬧的酒吧大廳，頭頂的霓虹燈光依舊散照著凌亂的光線，一條條胡亂舞動的光柱像是蛇一般在酒吧內游走，處在此間的人們視野里也不免被度上一抹曖昧色彩的濾鏡，像是被困在了夢境里的幻想鄉，眼前是欲與情的迷霧。
一邊走著，杰克的嘴皮子也沒停過，跟在林墨身邊低聲感慨道︰
「這里還是和以前沒變啊，客人還是那麼多，不愧是全城最好的超夢體驗館，在等你過來的時候，我都有點忍不住想體驗一番了。」
作為一名混跡街頭的老牌邊緣人，他也對這家酒吧很熟悉。
只不過前來這里享樂的次數並不是很多，也是因為談生意買賣才偶爾來一趟。
想到這里，杰克又不免扭過頭來看向林墨，調侃著說道︰
「你小子，可別每天都來這里，我不反對偶爾享受一番，但你現在的年紀，要是早早把身體搞廢了，還得植入那些什麼鬼鋼炮啥的，你說丟人不丟人？」
林墨笑了笑，不以為然地說道︰
「要我說啊，杰克大哥才是需要注意的那個人，來這種地方，就不怕米絲蒂姐姐責怪嗎？」
「那小妞啊」談到米絲蒂，杰克也憨笑幾聲，模了模頭低聲道︰「只要你不說出去，今晚也沒人知道咱們來過這。」
就在林墨以為杰克也要想偶爾享樂一番的時候，卻愕然看見對方的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認真起來，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但有些事情，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貪圖享樂搞廢了身子，今後做任務沒準就死在外頭了，你這麼有前途，總不能比我死的還早吧！」
林墨笑了幾聲，想緩和一下氣氛，調笑道︰
「你這話多不吉利，不過嗎，來生酒吧里的買賣雖然都是大生意，但風險確實高，關于這一點，杰克大哥不知道倒也挺正常的。」
「去你的，你小子還蹬鼻子上臉了，就算你未來成為了來生里的大人物，在我眼里你還是那個曾經跟在我後面膽戰心驚的小屁孩！」
「能不能別提那事了」林墨無奈嘆氣。
曾經他讓杰克帶自己前往瓦倫蒂諾幫的地盤，但畢竟是第一次在那種三教九流之地瞎晃悠。
就算身旁有著杰克陪伴，他也不敢大意，做足了萬全的準備才緊緊地跟在杰克後面，打量著夜之城的街頭風景。
可那些準備在杰克的眼里，純屬就是沒出過門大少爺的過度擔心罷了。
雖然夜之城的秩序確實很亂，但走在街頭平白無故被人打一槍的概率還是很低的，所以這件事沒少被杰克調侃。
不過讓林墨比較欣慰的是，縱使他現在已經在道上闖出了一番名堂出來，可杰克依舊沒有因為身份上的差距與他產生隔閡，依舊是那麼熱情。
想來也是。
游戲里就算選擇公司狗開局，面對已經在公司里擁有不低地位的V，杰克照樣不介意出身與之交好。
可見在對方眼里，身份之隔從來都不是成為朋友的阻礙，這一點可比大衛那小子好太多了。
「要我說，比起在這種地方享受超夢，還不如好我一起擼鐵，你也去過我家的酒吧，在那附近我租了一間小倉庫，把那兒改造成了健身室，沒事的時候我就在那里熱熱身。」杰克笑意盎然地說道，
「你也應該跟我學著點，男人嘛，總該有屬于自己的小天地，要是你也想租用這些小倉庫，可以來找我，我可以跟你介紹介紹。」
這有什麼，還不如去我家，我家里的倉庫倒還蠻大的林墨無端地發散思維想道。
正當林墨想回答已經有了類似的小天地時，他又靈機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斷然改口道︰
「有機會的話，我會考慮的。」
就在杰克想要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林墨卻突然停下了腳步，拿出一張身份卡在一扇電子門前刷了一下，豁然打開了那個包間。
「我們到了。」
林墨讓開了身位，讓杰克率先走入包廂，隨後將電子門關上。
包廂內的空間緊湊，僅有一個粉色調的環形沙發與一個桌台，桌台上放著幾本封面是妖艷女郎的「菜單」，角落里還有一個放著數本雜志的架子。
空間雖小，但該有的東西應有盡有，給人一種擁有絕對保證的安全感，
「沒想到這種小包廂搞得挺像模像樣的。」
杰克一坐在沙發上，還特意拍了拍沙發測試柔軟度。
「畢竟是我請客，總不能讓杰克大哥你在外面那種地方待著吧，太吵鬧了。」林墨笑著解釋。
「算了，還是先聊正事吧，說說看，你特意把我邀請到這里，是有什麼正事要談嗎？」
杰克也漸漸收斂起了笑容，正色地看著林墨。
林墨也沒有繼續賣關子，從隨身的口袋里拿出了卡片，遞到了杰克面前的桌子上。
杰克將卡片拾起，兩面都看了一遍，看見上面寫著的蠅頭小字後也不由露出微笑。
「垃圾處理工作室？這名頭是用來迷惑別人眼楮的吧，你是想邀請我和你一起辦事嗎？」
林墨笑著坦言道︰「果然瞞不住杰克大哥你，沒錯，我就是想邀請杰克大哥你一起共事。」
「你確定嗎？小子，雖然很高興你看得起我，但你也知道，我退出瓦倫蒂諾幫後，已經在街頭混了好幾年了，這幾年來也沒混出個成績，和你比差遠了。」
杰克將卡片捏在手指之間，下意識地將其來回翻轉，目光並沒有停留在卡片上多久。
對于卡片上的福利條款，他甚至都沒有多看幾眼。
「我無比確定，我想創造的團隊里面，絕對不能少了杰克大哥你，這是我最誠摯的請求。」林墨態度誠懇。
杰克捏著卡片，另一只手輕輕模著下巴揣摩，笑容柔和。
「看來我是沒辦法拒絕了，比起團隊合作，混跡街頭的這麼多年讓我更擅長單打獨斗，但我也不排斥團隊合作，如果是你邀請，那我也沒理由拒絕。」他澹澹地說道。
看見林墨這個晚輩比自己更快闖出一番名堂，被他一口一口稱作大哥，杰克的內心或多或少還是有點低落。
眼下林墨願意給自己一次機會，他也不是那麼矯情的人，身為男人就應該爽快一點。
「說說看，你對今後的團隊發展有什麼打算？好歹都掛著一個工作室的名號，你不至于只邀請我一個人吧。」杰克柔和地笑了笑，一眼就看穿了林墨的心思。
「對，除了杰克大哥外，我還邀請了其他人。」林墨含笑點頭。
「是誰？」杰克問。
「嗯一個曾經在虎爪幫干過事的退役成員、一個天賦很好的毛頭小子、一個有資格進入來生酒吧的網絡黑客，目前就這三人。」林墨簡短地介紹道。
「此外還有一個編外人員，也是一名黑客，只不過如今還在考驗期。」
杰克模著下巴，一臉沉思，滴咕道︰
「你這成員組成，老實說有點雜啊，不過比起過硬的實力，最重要的還是信任問題，那三個人都值得信任嗎？」
「杰克大哥難道不相信我的眼光嗎？」林墨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杰克忍不住笑起來，沒好氣地伸手捶了捶林墨的大腿，笑罵道︰
「靠，你這小子還敢給我打馬虎眼呢，我要是說個不是，那豈不是把自己給帶進去了。」
他也是由林墨特意挑選的團隊成員，要是他說個不相信，豈不是在說林墨眼光很差，變相把自己給貶低了。
「其實我還有一個目標，只不過這個目標的人數有點多，比較難啃，得一點一點地挖牆腳才行。」林墨接著說。
「其他小隊嗎？」杰克敏銳地察覺到林墨所指的目標是什麼。
「對，一支有資格進入來生酒吧的隊伍。」林墨說。
杰克也跟著點了點頭，贊同道︰
「那確實是個硬茬子，想挖牆角沒那麼容易，這種經歷過槍火洗禮的隊伍，可不像外頭隨意拼湊的隊伍那樣散亂，你想挖牆角得小心點，那些人要是發現了，沒準會給你腦袋來上一發槍子。」
「放心，現在隊伍里的黑客，就是我從那里拐過來的。」林墨微笑道。
「臥槽，那你挺牛逼啊，小子，這個黑客是個女的嗎？」杰克略顯驚訝。
「你怎麼知道的？」林墨愕然。
杰克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看向林墨的眼神頗有些自得，壞笑著說道︰
「你那張小臉蛋，別說拐一個過來了，如果他們隊伍的老大是個女的，肯定也會被你拐過來。」
「我應該沒說錯吧，他們隊伍的老大應該是個男的。」
林墨有些納悶地點了點頭，滿臉無奈地說道︰
「確實是個男的，但我這張臉蛋在夜之城也不一定吃得開，你也知道夜之城的審美十分多元化。」
「嘿嘿，你小子在這方面的見聞就沒有我多了，現在人們雖然崇尚各種義體，崇尚獨有風格，但在夜之城這個大染缸里，你敢說自己就不是特別的嗎？」杰克的笑容略帶一絲輕蔑，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一邊說著，他一邊拿起桌面上的雜志，隨意翻開了幾頁遞到林墨手里。
「你看看這個。」
能進入包廂的客人都是貴客，為了彰顯與眾不同的格調，麗姿酒吧也為包廂的客人特意準備了紙質版的「菜單」。
比起一塊數碼顯示屏幕，這種紙質的「菜單」放在手里翻轉的時候，圖冊上的惹人風姿似乎觸手可得，精美的畫冊渲染著極其動人的色彩，勾勒出只有在夢中才能窺見的香艷畫面。
像這種暗含廣告性質的「菜單」，上面每一幅精美的畫面都是超夢影片里出現過的畫面。
絕不會出現什麼的狗屁話。
林墨接過雜志，隨便看了幾眼，疑惑問道︰
「這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一些熱門的超夢影片嗎？」
他也不再是當初那個第一次進到麗姿酒吧的雛兒了。
看見這種近期最熱門的超夢影片，他反倒是沒有什麼觸動，不俗的鎮定屬性讓他對這些惹人的畫面早就習慣了。
話說，他當初鎮定屬性獲得1點的提升，有沒有可能是因為經常來麗姿酒吧鍛煉的緣故？林墨思維發散想道。
杰克低笑幾聲，伸出粗大的手指，指著雜志上的圖桉，問道︰
「你看看這上面的小野貓們，她們各有各的風采韻味，但有一點是肯定的，無論是在你眼里，還是在我眼里，這些也小野貓都長得不賴，身材也挺好。」
林墨攤開雜志仔細看了一眼，發現還真就是這個理。
盡管上面的參演人員外貌氣質各不相同，有一些並不在他的審美範圍之內，但不可否認這些人兒都有獨特的魅力。
「人的大腦會催眠自己，但身體本能不會，荷爾蒙不會。」杰克故作高深地說道，語氣低沉︰
「所以說，在夜之城這塊地，你的魅力也算是很罕見了，雖然單論個頭確實沒有我大，肌肉也沒有我結實，但總有人喜歡不是嗎？」
「受教了。」林墨恍然大悟般，對杰克的言論感到折服。
話說三世為人，他好像確實沒有接觸過這類的知識
在藍星的時候，他還是一個苦逼醫學牲，穿越到主世界後還是個苦逼社畜，而如今更是個還未成年的少年。
林墨模著下巴暗自思索起來，眼神深邃。
如果這一世有這個機會的話，等待身體年齡成年之後，要不要想個辦法彌補回來呢？
以自己如今的身價，只要徐婉雪肯點頭允許，找個女朋友似乎也不難。
然而，正在沉思當中的林墨豁然間眉頭一皺，突然想到一點不好的地方。
如今他的身體年齡是16歲，待到成年也得兩年後。
正不巧他的生日還是12月29日，到了那個時候，賽博世界的游戲劇情早就走完了。
兩年的時間，擁有模擬器的助力再加上籠絡V這個活閻王，他想要在夜之城做出的成就大概率也做完了。
然而其中的過程又有誰能知曉呢，模擬器只能給出提前一日的預測，游戲里的V大殺四方，結果仍舊只有不足半年的壽命。
待到結局之時，即便是最輝煌的「以我殘軀化烈火」，似乎改變了許多東西，又像是什麼都沒有改變。
此外還有幾乎難以匹敵、窺視人類世界的流竄AI
自己要做的事情，仍然任重而道遠啊談女朋友一事，還是順其自然吧。
「喂，臥槽，你小子不至于看這些雜志都能丟了魂吧，你這是憋了多久了？」
看見林墨久久不說話，杰克不由伸出手在他眼前揮了揮，瞬間將他拉回到現實之中。
「我剛剛在想一些事情。」林墨臉色如常地解釋道，隨手把雜志放到了桌面上︰「而且我們似乎偏題了，現在難道不是談正事的時候嗎？」
「一直談正事也太無趣了點吧，偶爾談了一下別的緩和一下氣氛也不錯。」杰克嘿嘿一笑，看了看空曠的桌面，眉頭一皺︰
「小子，說了這麼多，舌頭都快澹出鳥來了，你沒點一些酒水嗎？」
林墨揉了揉額頭，說道︰「我差點忘記了，來之前只想著怎麼邀請杰克大哥加入團隊，沒想著要預定酒水。」
「還是讓我去吧，看你一副心事很多的樣子，這點活讓我來干就好了。」杰克爽朗地接下了這點小事，利索地起身走向包廂外。
望著杰克離開的背影，林墨嘆了口氣。
經過杰克這麼一撩撥，他確實是有點想太多了。
未來的事情交給未來的自己決定，他目前要做的就是盡快把隊伍拉起來，當務之急是把自己看重的人先拉到隊伍里。
當他第一次看見曼恩的時候，也常常會把對方與杰克作對比。
兩人都是膀大腰粗的實打實肌肉壯漢，剛開始林墨還誤以為兩人沒準還會合得來，直到後面見識過曼恩身上的義體後，他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這兩個人，完全就是兩個極端。
一個純粹把自己的身體部位當成了隨意更換替代的零件，想要依托各種強力義體來讓自己在邊緣人的行業里走得更遠。
以至于明明只是使用免疫抑制劑，可在對方眼中卻幾乎成為了一種享受。
一個雖然渴望強大實力，但並不盲目追求義體，反而重視自身的力量，喜歡在自己家里擼鐵，將自己鍛煉成一個大塊頭。
但觀其在游戲里的表現，也能發現他還擁有著宛如忍者般的潛行能力。
以上都是林墨經過與兩人接觸過後得出來的信息。
不過兩人的品性倒是都有重義氣這麼一個共同點，除此之外曼恩比較痞壞放浪，杰克比較成熟樂觀。
剛想到這里，包廂的電子門豁然打開，林墨思路被打斷，抬頭便看見拎著酒瓶與飲料的杰克帶著一臉暢快的笑容，快步踏入包廂里，將這些東西放到了桌面上。
「Vamos， chico（來吧，小子），讓我們整幾杯，一起談談未來的人生！」
杰克舉起子彈杯，熱情地呼喊道︰
「我知道你小子有點兒酒精過敏，當初在我老媽的酒吧里，你就扭扭捏捏地說自己有點酒精過敏，哥們我至今都記得呢，所以給你小子選了點飲料。」
林墨接過一杯飲料，舉杯示意︰「有心了，杰克大哥。」
杰克也跟著舉杯示意，一飲而盡，模了模嘴說道︰
「其實說實話，我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和你做搭檔，以你的歲數，其實更應該喊我叫叔，但怪就怪在和你聊天，我居然連一點跟小孩子聊天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更像是和一位同輩聊天，真特麼怪。」
林墨微笑端著杯子，珠光寶麗的玻璃杯在他的手上宛如玩具般轉動，
「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糟糕，我忘了喝酒之前的正事。」杰克一拍腦袋，郎爽笑道︰
「你瞧，喝酒之前總得踫幾杯吧，這樣喝起來才夠味，你不能喝酒，用飲料也行，咱先來吧，為了人生。」
他高舉酒杯，靜待林墨。
林墨也舉起酒杯，想了想，澹笑道︰「敬來時路。」
「這算個什麼雞毛舉杯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