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大禮堂後，橘枳在路上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招呼，「橘少爺！」
定楮一看，是許秘書，在父親席染手下工作了好些年的熟人。
「有事？」
被這像是敵意的語氣針對，許秘書也沒有不適感，在她的記憶力，這位少爺從來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存在，畢竟天才都是和普通人有差別的。
「嗯！董事長想見您，少爺！」
听到這話，橘枳不自然地怔住，然後點頭，就跟著許秘書走了。
到了辦公室門口，許秘書敲門，「董事長，橘少爺到了！」
里面跟著傳出熟悉的嗓音，「進來。」
許秘書隨即開門，和橘枳一起進去。
房間不算太大，也沒有多余的東西，席染的身影坐在辦工桌前，正在筆記本上看資料。
徑直走到席染邊上，許秘書將文件放在桌上，就在席染的示意下離開這里。
席染手上順勢把筆記本合上，抬頭凝視橘枳，和他對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橘枳則是站在原地，同樣面無表情地看著席染，好像面前這個人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
大概有個幾分鐘，眉頭挑動的席染開口，聲音有些冷漠的味道，「坐吧。」
橘枳馬上說話︰「不用了，站著就好。」
「是嗎？」
似乎並不意外，席染露出笑容的臉並不好看，不悅與怒意並存，「那你就站著好了。」
說完這句話，席染就真把橘枳晾著，伸手把許秘書拿過來的文件打開看看。
這是華大這學期對華盛集團的推薦名單和推薦人簡歷，如果席染發現有滿意的，華大就可以馬上安排面試……
席染干其他事情去了，橘枳也沒在意，視線從席染邊上看到窗外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有個七八分鐘，在好幾份推薦人簡歷上留下記號的席染合上文件，視線回到橘枳身上，「想了這麼久，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回神，橘枳看著席染，眉頭已經擠到一處，「沒有。」
砰！
橘枳話剛出口，席染那邊就很突然地用手在桌面上狠狠一拍，發出巨大的響聲，反常的動作顯示出他心里的怒火，只可惜這種做法嚇不到橘枳。
「你知道你現在是在干嘛嗎？」
語氣異常嚴厲，來自席染的詰難讓橘枳露出笑容，只可惜這笑容太冷。
嘲諷語氣，橘枳回答︰「我不知道？你知道？」
臉色鐵青，情緒暴躁起來的席染一只手已經握成拳頭，如果他這時候是站在橘枳面前的，真是讓人毫不懷疑他會將這一拳打在橘枳臉上。
「混蛋，誰讓你敢這麼跟你老子說話的！」
這話倒是讓橘枳沉默了一瞬，緩緩低下頭，他沒再說話。
心里感覺自己是不是說話太重了，席染也稍微收斂怒意，站起來，「我問你，蘇以樂是怎麼回事？」
這個名字被說出來，橘枳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頭往下低得更深，如果說有其他東西讓他可以毫不畏懼地站在父親面前，那蘇以樂就是最大的破綻。
「怎麼不說話了？啞巴啦！我問你，蘇以樂是怎麼回事？」
橘枳的消極沉默讓席染方才降下去的怒氣再度升騰，雙目死死盯著橘枳，他快步走到橘枳面前，對這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兒子，席染真是怒其不爭。
橘枳︰……
伸手，席染讓橘枳把頭抬起來，讓他看著自己的眼楮。
然後，一個巴掌重重甩在橘枳臉上，打得他往一邊踉蹌好幾步。
這是橘枳長這麼大，席染第一次打他，而這第一次，勢必要讓橘枳永生難忘！
等橘枳站住身體，他過去伸手拎住橘枳的領口，將他拉起來，「你不是很有能耐嗎！啊！你不是總感覺自己什麼都能掌握嗎？那，蘇以樂是怎麼回事！」
表情極度木然，視線都不敢和席染對上，橘枳眼瞼微闔，視線看著下方。
他這副樣子讓席染更加生氣，抓著領口的手用力搖晃著他的身體，席染吼叫著︰「你說話啊！說呀！」
橘枳還是沉默以對。
一只手甩起來，正要第二巴掌打到橘枳臉上，席染看到了之前留下的紅色印子，終究還是沒忍心！
大吸一口氣，席染緩緩松手，讓橘枳站好後，然後將他往後推開。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總是覺得自己應該按照自己想要的生存方式，隨心所欲的活著，這樣就能很開心嗎？」
「結果呢，你真的隨心所欲了嗎？」
「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這就是你想要的……」
「別說啦！」
在席染不斷說出指責的話時，原先還沉默的橘枳爆發了，沖著他大吼起來︰「別說了」
「你覺得我想讓事情發展成這樣嗎？」
「你以為我不想保護她嗎？」
「你以為……」
「我以為什麼！啊？」
父子局，一貫優雅的父子倆這時候都完全打破了往常的形象，發了瘋似的對彼此大喊大叫！
「我以為你不喜歡她？我以為你不想保護她？我以為你都是故意的？」
「到底是誰給你的底氣覺得自己能夠解決好這件事的！啊！說啊！是我？還是你媽？還是校長？」
「我……」
話到這一步，橘枳徹底敗下陣來，這一切的起因都是他的自大，他自大能解決艾德蒙這件事，他自大可以輕易取勝，他自大能保護好蘇以樂……
如果，他當初沒有盲目接下這件事。
如果，他當初沒有盲目去和艾德蒙接觸。
如果，他當初能更多的置身事外。
如果……
那事情肯定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很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何，也不能讀檔重來。
所以說，都是他的錯！
「我真……」
「真的後悔啊！！！」
原本就不穩固的內心被席染的話語徹底擊碎封鎖，橘枳跪在地上，捂著臉嚎啕大哭，原本還以為淚水已經流干了，只是他心中最痛苦的哀鳴還沒有爆發出來。
看到這一幕，席染此前的強勢、憤怒完全消失，換成沒有情緒的樣子，只是目光中還是有溫和流露出來。
他伸手在橘枳頭上模了一下，而橘枳就像是發脾氣的孩子，馬上就把他的手趕到一邊去，這讓他很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從小就不喜歡受到拘束，喜歡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動，所以你很反感我將你人生的道路鋪好，只是你都不知道自己走出一條新路有多難，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羨慕你面前有一條已經鋪好的路……」
「我說我是為了你好，你都這麼大了，多半也知道，只是心里總是接受不了！算了，我也不願意再強求你，你現在在華大讀書，就好好地按照自己希望的軌跡走下去吧！」
「如果哪一天你感覺自己想要的路走不下了，就來公司吧，我會為你準備好一切的！」
「等你接了我的班，我就可以好好休息啦……」
「席橘！傻小子！現在知道失去的痛苦了嗎？為了不再失去，為了不再後悔自己的無能為力，你要讓自己強大起來，不管是知識、財富、地位……只有當自己手中掌握的東西達到可以決定性的層次，你才能讓自己更少後悔，讓更多的東西按照自己希望的秩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