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菲尼克斯死了?」
喬治像是沒有听清似的,又重問了一遍。
「是啊,因為昨晚的那場賭馬他輸掉了所有身家,听說他老婆帶著孩子離家出走,這家伙大概是一時想不通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哎要我說天下怎麼可能會有一直贏下去的賽馬?這背後一定有一雙黑手在操縱著一切,對了,你不會也買了那匹馬贏吧?」
喬治愣了一下,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否認道︰「我我只買了一點點。」
「哦,那就好,還是我比較明智,點到為止,也算賺了十幾鎊,今晚請你喝酒怎麼樣?來不來?」
「不不了,我今晚有事。」
喬治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他跟菲尼克斯的唯一區別大概就是他沒有老婆孩子可以跑吧。
忽然就在這時,華工營外傳來了異常的嘈雜聲。
喬治和那位絡腮胡注意到了這聲音,起身走了出去。
他們遠遠看到,在數輛卡車的轟鳴聲中,前些日被拉去幫忙修築地鐵的華工們竟然一個不少的全部回來了。
喬治看到被華工們簇擁在中間的周予,心里沒來由顫抖了一下。
「布魯斯周?他怎麼活著回來了?克雷兄弟會是怎麼辦事的?該死」
「周先生!你們終于回來了!」
呂秀才和一眾C13的骨干們看到周予回來,臉上都洋溢出難以抑制的喜悅。
「秀才,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沒出什麼事吧?」
呂秀才眼神有意無意的朝監工休息室的方向瞥了一眼,隨即微笑道︰「沒什麼大事,我們回去再慢慢說。諸位,周先生他們已經很累了,大家就此散去,讓他們先行休息。」
「對對對,讓周先生和兄弟們先休息,話我們可以回頭再說~!」
算命的也跟著附和道。
「布布魯斯,呵呵,歡迎回來。」
喬治擠出笑容和周予打了聲招呼,但後者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並為理會,就那麼離開了。
「見鬼明明只是一個勞工而已不要以為我就怕了你們!」
喬治在心里惡狠狠的想著,但接下來他卻灰溜溜離開華工營,給克雷兄弟會報信去了。
入夜後,華工營04號倉庫宿舍內。
周予等C13的兄弟們將之前埋藏的槍支全部取了出來,並分散埋伏在華工營的各個角落。
湯米和他的剃刀黨成員則提前來到了外圍,隨時注意著華工營中的動靜。
周予知道,這次采石場的事一定會激怒克雷兄弟,他們一定會趁著自己一行人剛剛回到華工營的當晚采取行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C13的兄弟們神情專注不敢有絲毫松懈。
當時間來到凌晨一點時,五感敏銳的周予耳朵微微一動,終于听到了一些動靜。
那是許多人快步踩踏在地面上的腳步聲,听聲音最少來了兩百多人。
「周鎮,跛子,告訴大家打起精神,準備接客。」
「好 !」
行動最快的周鎮和跛子迅速隱匿于黑暗,將周予的命令傳達給其他人。
腳步聲逐漸臨近,華工營門口的廣場上,表情有些猙獰的羅納德•克雷手持左輪,帶著一幫人如烏雲壓頂般圍了過來。
華工營雖然有著五萬多華工,但C13卻只有一百零八人,所以羅納德此行還是非常有把握的。
「該死的華工他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還有那個該死的記者」
羅納德口中低聲念叨著幾個名字,雙眼里盡是癲狂與嗜血。
「羅納德先生,我們今晚的行動雷金納德先生知道嗎?」
這時,克雷兄弟會的一名手下擔心的問道。
「什麼?」
羅納德梗著脖子半轉過身,看向問話那人,嚇得後者忙擺手道︰「不不不沒我只是覺得還是告訴雷金納德先生一聲比較好,畢竟他說過要先查清楚這件事」
「嗯查清楚,你說得對,我大哥做事謹慎又穩重,更能帶著幫派走的長遠」
羅納德說著走向說話那位成員,用左臂環在後者肩上,一副很親密的樣子。
「那你說我今晚已經帶了這麼多人出來,難道就這樣灰溜溜的再回去?」
「不羅納德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唔!?」
那名幫派成員還想解釋,卻忽然身子一顫,雙眼不可思議的睜大,因為有一把匕首正插在他的脖子上。
「別忘了我們是克雷兄弟會雷金納德是克雷,我羅納德也是克雷」
被刺穿脖頸的男子顫抖著癱軟了下去,而羅納德卻抽出匕首,放在舌端舌忝舐了一下。
「今晚都給我賣點力,找出並殺了那幫華工的首領」
「是,羅納德先生!」
其他幫派成員生怕這位嗜殺的克雷弟弟又發瘋,忙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好了現在,干活。」
羅納德一聲令下,他身後兩百多名克雷兄弟會的成員大踏步朝著華工營里闖去。
然而今晚,華工營本該關閉的大門沒有上鎖,本該站有監工的崗哨空無一人,本該夜巡的人員也不知去向,仿佛變成了一座人人可以穿行的街心公園。
如果說今晚克雷兄弟的行動沒有經過華工營高層默許,打死周予都不會相信,不過這正和他意,畢竟這同樣能讓C13放開手腳跟對方干。
「踏踏踏」
皮靴踩踏地面的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
這時,一道月光穿透倫敦上空渾濁厚重的霧霾,灑落在華工營入口。
那里黑壓壓的站著一群頭戴禮帽的克雷兄弟會成員,他們大部分拿著刀斧,少數人則配備有左輪、步槍、來復等熱武器。
反觀C13這邊,幾乎每個人手里都拿著槍械,只不過型號和樣式五花八門,既有英制的韋伯利斯科特MK轉輪手槍,也有德制的曼利夏M1903手槍,當然還少不了經典的毛瑟步槍,穆德柱那家伙甚至還端著挺劉易斯輕機槍。
剛剛跨入華工營大門,羅納德•克雷卻停了下來,看著毫不設防的建築群,心底深處忽然升起一絲不詳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