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剛剛探出頭,秋季溫暖和煦的陽光灑在大地上。
稻田中長滿了水稻,在初生的日光下,發出金燦燦的光芒,人們從房前屋後出現,準備開始一天的勞作,一切都是那麼寧靜而美好。
「爸爸,老師說我可以去城里上學,英國人開設的學校允許我們去學校。」桑賈依畏畏縮縮的向正在吃早飯的父親說道。
「不行,桑賈依,你知道的,家里還有四個弟弟,如果你去上學,我們就養不活他們了。
你已經是個大人了,鎮上的鐵匠鋪需要學徒,你那麼聰明,我覺得你可以去試試,以後可以在鐵匠鋪吃飯,每個月還有三安娜工錢。」桑賈依的母親出聲打斷。
安娜是印度的貨幣,一盧比等于十六安娜,一安娜等于四派士,愛德華七世頭像的一盧比銀幣含有白銀11克。
一盧比含銀量比半塊大洋少一克左右,算下來一安娜大概32文錢,三安娜相當于96個方孔錢,23個新制銅板(銅元)。
「對不起桑賈依,法蒂瑪已經14歲了,嫁妝還沒有湊齊,家里實在是沒有多余的錢讓你去大城市讀書。」父親愣了一下,還是說道。
「沒有關系媽媽,爸爸,送我去鐵匠鋪吧,我試著能不能當學徒,未來當一個鐵匠也不錯。」桑賈依有些遺憾,但是這是他早就料到的結局。
他們家不是很窮,有十幾英畝土地,至少吃飯沒問題,所以他才能去學校讀書。
但是家里有七個孩子,五個兒子兩個女兒,養活一家人,再繳納了稅金,剩下的錢不足以支持他去城市讀書。
他不過是心存僥幸,他很羨慕,羨慕那些能夠學習的貴族子弟,畢業後能成為英殖民地官員,權利和財富就都有了。
不像他們這些三等人,付出了可以付出的一切,才勉強有可能走到人家起步的地方。
「爸爸,我可以不用急著嫁人,讓桑賈依去上學吧!他很有天賦,未來也許可以在大城市生活,求你了。」听到這些話的妹妹法蒂瑪跑了出來,戰戰兢兢卻又堅定的說道。
父親又愣住了。
咚咚咚咚……
一陣奇怪而陌生的聲音響起,父親卻還在糾結,到底是如何做。
「啊…」
「我的手!」
「怪物!怪物!」
「滅世降臨了嗎?祈願來生做一個剎帝利……」
愈演愈烈的慘叫聲和議論聲驚醒了桑賈依一家。
「怎麼了?」法蒂瑪疑惑的看著外面,不斷有人驚慌失措的從他們家門口路過。
「你們都進屋去,桑賈依,你跟我來。」父親反應過來,直接對妻子說道。
妻子帶著幾個孩子躲回了屋子,桑賈依拿著一把父親遞過來的柴刀,跟著拿著一把大刀的父親,跑到門口觀察。
咚咚咚的聲音不再連續,而是時有時無,時斷時續,從人群後方傳來,但是驚慌失措的人阻礙了桑賈依的視線,看不懂後面有什麼。
「父親,那個聲音,很可能是槍聲。」桑賈依緊張的說道。
「我听過槍聲,槍聲不是這樣的。」父親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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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村長那種火繩槍,英國人有很多種強大的武器,我的學長在孟買當官,說起過一種發出咚咚聲的武器,叫機槍,听說這種武器無比強大。」桑賈依緊張的說到。
「那就更沒理由了,整個鎮都有按時繳稅,我們又不是北方那群瘋子,沒有人鬧事,英國人沒道理來這里。」父親盯著人群,看到個熟人,一下拉了過來。
「伊姆蘭,發生了什麼。」父親抓過來一個瘦小的男人,問道。
「魔鬼,魔鬼來了,快跑,薩爾曼,再不跑就來不及了。」瘦小的男人掙扎了一下,掙不月兌,才說道。
「什麼魔鬼?」
「那麼大,那麼高,還會發出咆哮,身上有槍,前所未見的槍,跑的很快,快跑,再不跑來不及了。」
「槍?難道桑賈依說對了?真的是英國人?」父親薩爾曼听到槍,有一剎那失神。
瘦小的伊姆蘭趁薩爾曼分神的一剎那,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掙月兌了薩爾曼,向遠處跑去。
「魔鬼?桑賈依,去叫你母親和弟弟妹妹們,咱們也跑。」桑賈依撂下一句話,向柴房走去。
他們家的錢放在柴房下的地下室的暗格之中,憑著這嚴密的保護措施,英國人或者貴族爪哇們幾次搜查,都沒有將他們家的真正財產拿走。
「媽媽,快,伊姆蘭說魔鬼來了,爸爸叫我來叫你們。」桑賈依跑進屋子。
「魔鬼?」母親驚呼。
「我猜測可能是土匪或者其他什麼,但是這更可怕不是嗎?快跑吧,不管是誰,不會再這兒久留,我們隨時可以回來。」桑賈依催促著。
桑賈依的母親點了點頭,收拾著東西,又是一陣耽擱,直到桑賈依的父親前來催促,他們一家人才踏上旅途。
…………
「夠了麥克,里面的人已經死了,真是沒想到,印度教居然還有勇敢的人。」洛哈特略有些感慨。
咚咚咚咚……
「夠了麥克,里面已經沒有活人了,不要浪費子彈!」吉姆尼眉頭一皺,看著麥克。
咚咚咚咚……
「夠了!」洛哈特一把推開吉姆尼,機槍這才停下。
「你怎麼了?麥克,哪里早就沒活人了。」洛哈特見吉姆尼臉色發黑,趕緊問道。
「洛哈特?洛哈特!」麥克好像才反應過來,抱住了洛哈特。
「滾!」洛哈特給了他一巴掌。
「洛哈特,停下,麥克可能被剛才那一槍嚇到了。」吉姆尼臉色更黑了了,不過看洛哈特打過了,僅僅只是輕輕嘲諷了一句。
「剛剛,那發子彈,從我眼前飛過去了,我發誓,那個呼嘯聲是我這輩听過最恐怖的聲音。」麥克一身冷汗,虛弱的說道。
他們開著裝甲車沖進了小鎮,小鎮的道路還不錯,裝甲車能跑到十幾公里的時速,人根本跑不過裝甲車。
一陣橫沖直撞後,裝甲車接近了人群,吉姆尼冷漠的給機槍上了膛,扣動了扳機。
伴隨著馬克沁重機槍特有的槍聲,好奇的人們如同麥子一樣被割倒。
好景不長,僅僅幾分鐘,一個胡子發白裹著頭巾的老頭,拿出一把火繩槍,向著他們扣動扳機。
火繩槍是前裝滑膛槍,因為使用的土制子彈,氣密性很差,加上彈頭不規則,以布朗運動沖向裝甲車。
最後從麥克眼前略過,麥克隱約看到一個影子飛過,耳邊傳來急促尖銳的呼嘯聲,意識到自己差點兒死了,讓他一下子失去了理智。
「這是個錫克教徒,沒人說過這里有錫克教徒。」吉姆尼沒在意麥克說了什麼,看著躺在地上,裹著頭巾的老頭。
裹著巨大的頭巾,留著胡子,這是印度中少數派錫克教的標志。
「繼續,嘗試追敵。」吉姆尼看了想要解釋的洛哈特一眼,什麼也沒說。
翁!
發動機發出怒吼,裝甲車繼續前進。
「向兩邊的房子掃射。」吉姆尼看了一眼麥克,命令道。
咚咚咚咚……
槍聲又響起,許多躲在家里的人被擊中,不少人被命中,傷者發出慘叫,剩下的人也被驚嚇嚇出尖叫。
十幾分鐘後,裝甲車追上了人群,吉姆尼操作著車頭的機槍,向人群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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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賈依一家也得意看清楚「魔鬼」是什麼。
「啊!」
「不!母親!」一發流彈擊穿了桑賈依母親鞋帶的包裹,從背部射入,右胸射出。
「桑賈依,帶著弟弟妹妹們先走。」薩爾曼一把拉過正在痛苦的大口呼氣的妻子,扶著她逃跑。
薩爾曼看著不願意逃跑的桑賈依,猶豫了一下,從衣服中掏出一個袋子,塞到桑賈依懷里。
「這是我們家所以積蓄還有家里的鑰匙,帶著弟弟妹妹們逃出去,暫時不要回來,我會帶著媽媽趕上來的,如果我們走失了,以後在家里集合。」
「桑賈依,帶好弟弟妹妹,你已經是個大人了。」
「好的父親。」桑賈依顫抖的看了一眼母親。
「照顧好弟弟妹妹,桑賈依已經是大孩子了。」母親嘴唇顫抖,最終只吐出這句話。
這些事一共也才花去幾十秒,但是裝甲車已經將他們後面的人殺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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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離開的孩子們,桑賈依的母親才松了口氣。
並不是停下來說的!這種情節太愚蠢,薩爾曼拖著妻子走著。
「噗!」
「薩爾曼,照顧好孩子們,答應我,不要讓人欺負他們。」桑賈依的母親害怕丈夫娶新老婆後,新老婆對孩子們不好。
她感覺到力量正在流失,呼吸越來越困難,她已經不行了。
薩爾曼悲傷的看了一眼妻子。
「我答……」薩爾曼還沒說完,一發子彈穿過他的胸膛,也許擊中了某根動脈,血噴灑近一米高。
薩爾曼倒在地上,抽搐了一會兒,在妻子閉眼之前,失去了呼吸。
…………
吉姆尼的屠殺一直持續到下午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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