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死一般的寂靜。
龍族所有人，都是不可思議的看著遠處的應小川和雷贏，沒想到戰斗會結束得如此之快。
剛才，他們雖然沒看到雷贏是怎麼倒下的，但是他們感受到了一種玄妙而危險的波動，不敢靠近，生怕被波及了。
甚至，一些站的近的龍族們受到了一點波及，兩眼呆滯，全身迅速老化，直到那種波動消失，才恢復正常。
不少不知道應小川身份的龍族，皆是朝他投去了敬畏的目光，而知道應小川身份的，也是一陣心悸。
「服麼？」
應小川淡淡的話語傳入雷贏耳中，讓雷贏臉色劇變。
他並沒有對雷贏收起輪回之力，他的身體，依舊在慢慢老化，但是，老化的速度相當的緩慢。
望著應小川那淡漠的眼神，雷贏臉色抽搐的厲害，咬著牙問道︰「這就是你的真正實力嗎？」
應小川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雷贏眼神掙扎了一下，而後很快歸于平靜，也不掙扎，仿佛任命一般，說道︰「我不是你對手，但是你為什麼一開始不用。」
應小川眼神平淡，收起了輪回之力，說道︰「那是不到萬不得已之下才用的手段，第一次和你對戰，我覺得你本性不壞，想勸你向善，才和你收著打。」
「原來如此……」雷贏輕輕點頭，陷入了沉思。
「不過，收著和你打也讓我意識到了不足的地方。」應小川對雷贏笑笑，說道︰「過去，我只注重法術，忽略了身體，而肉身，是建立在一切基礎上的。」
雷贏一怔，旋即額頭的黑色紋路，也是緩緩褪去，苦笑道︰「你這算不算強上變強？」
「算是吧，主要看有沒有一顆變強的心。」應小川微笑，他額頭上的是祖紋，他把紋路褪下去了，也應該放棄了。
但是應小川並沒有收起輪回之力，散去了祖紋的雷贏，身體衰老的更快了︰「還想殺了敖瀧前輩和帶走敖翎嗎？」
雷贏點了點頭，如實的說道︰「想。」
「……」
應小川臉一黑，看著雷贏。
他聳了聳肩，說道︰「說實話，我還是想殺他的，但是我打不過你，只能就這麼算了。」
「以後呢？」
「以後——以後再說。」雷贏笑了笑，說道︰「你不可能什麼時候都在龍宮，別讓我找到機會。」
「你這是在尋死。」
「我不尋死，我還能活嗎？」雷贏反問︰「我的父母都死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天兵天將已經有一千年沒有追殺我了，但是他們絕不會放過我，就算不尋死，我也活不了。」
應小川嘆了口氣，雷贏身為半人半神，一直遭到天兵天將的追殺，但是也算因禍得福，人間靈源消失，三界通道關閉，天兵天將是下不了凡的。
應小川保證道︰「你放心吧，再也不會有天兵天將來追殺你了，因為他們根本下不來。」
「何意？」雷贏愣了愣。
「具體的我不能跟你說，反正我就告訴你，再也不會有天兵天將來追殺你，你明白就好了。」應小川說道。
雷贏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此話當真？」
「當真。」
雷贏又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我能娶敖翎嗎？」
「不行！」
應小川臉又是一黑，斬釘截鐵的拒絕道。
「為什麼？」雷贏追問。
「……沒為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當雷贏問他能不能娶敖翎時，應小川心里極不舒服，總感覺自己的東西被奪走了似的。
于是，應小川給雷贏發了好人卡。
「你是個好人，但是敖翎不喜歡你，她爺爺、她的族人，都不喜歡你——」
「那好吧。」
雷贏失望的說道，回頭朝敖翎的方向看去︰「那我能看著她，就好了。」
「這個可以。」應小川點點頭，解開了輪回之力，雷贏衰老的身軀立刻恢復正常。
雷贏眼里的失望立刻一掃而空，先前對敖瀧的怨氣，也散去了不少。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應小川對雷贏說道︰「你為了一己私欲，大鬧龍宮，甚至擅自引來天罰，是要受到懲罰的。」
雷贏臉色微變，眼里條件反射的掠過一道殺意，但是看著應小川嚴肅的臉龐，以及敖翎擔憂的眼神，殺意隨之散去，點了點頭，說道︰「我接受，但是，沒人可以阻止我遠遠的看著她。」
應小川點點頭，說道︰「跟我來。」
雷贏跟在應小川的身後，來到敖廣面前。
應小川道︰「敖廣大人，他已經改邪歸正了，願意接受懲罰。」
敖廣面色不善的看著雷贏，說道︰「沒什麼好說的，應該交給天兵天將。」
「不要——」
敖翎立刻阻止，對敖廣說道︰「一切因我而起，如果我一千年和師傅走的時候，和小雷說一聲就好了，他其實很善良。」
「如果真要懲罰的話，連我也一起懲罰吧。」
敖翎認真的說道，眼神有些固執的看著敖廣。
「這——」
敖廣一陣為難，又回頭看向敖欽、敖潤等龍王。
「敖翎……」
雷贏眼神復雜的看著雷贏，不知道該說什麼。
應小川也說道︰「敖翎說的不錯，雷贏雖然這件事上大錯特錯了，但是會變成這樣，也不全是他的原因，要我說，不合理的天規，也有很大部分的原因。」
此話一出，敖廣頓時臉色大變︰「轉輪王大人，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
應小川正色道︰「天庭的存在雖然是正義的，但是也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
「現在都21世紀了，為什麼天庭還要這麼注重身份？為什麼神仙就不能凡人談戀愛？懲罰電母天君和凡人也就算了，為什麼要禍及下一代？」
「這……」敖廣臉色難看，一陣語塞。
天規自古而存，像敖廣這種老神仙，從來不會質疑其合不合理，現在冷不丁被應小川質疑了一下，他竟然覺得還真有道理。
龍宮，龍女和凡人相愛的事情也有，但是，都沒一個好下場。
「但是，這種事情不是我能決定的，所以，天規改革，還遠著呢。」應小川回頭看向雷贏，說道︰「雷贏，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沒有了。」
雷贏搖頭，忽然，他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剛才敖廣稱呼你的名稱我都听到了，既然你是地府的轉輪王，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應小川說道。
猶豫了一會兒，雷贏抬頭，眼神多了一種哀傷︰「我想，再見我母親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