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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茫然地抬頭望向半空,而大巫祭的吟唱聲也驀地停頓下來。

站在圓柱血台上的中年男人,無比虔誠且充滿了期盼的臉上,也閃過一絲疑惑的神情。

此時此刻,三人心中都在想一個問題,剛剛好像听到了一個聲音在說‘吵死了’。

這是真的嗎?

不可能。

大巫祭當即否定了這個答桉,請神這麼多年,他還從來沒听真神說過人話的。

剛浮現這個念頭,大巫祭立馬在心中默默懺悔。

不不不,真神只是不屑于人族的語言。

大巫祭覺得自己肯定是因為一個多月前,那場被破壞的儀式,影響了自己的道心。

他趕忙吟頌咒語,繼續擺動雙手,大聲喊道︰「萬瞬真神,枯竭之主,您最虔誠的信徒,請您降臨!」

虛空中那道正在閉合的裂隙,終于停止向內收縮,再次緩緩打開。

「槽~」

聞命罵了一句後,突然驚醒過來。

有兩位英魂在身邊護著,他睡的很安心。所以,在夢里朦朦朧朧听到鼓聲和亂七八糟的聒噪聲時,沒有立即驚醒。

然而,當他睜開眼,頓時懵逼了。

只見,底下有數道火柱,像是巨大的火把,正在熊熊燃燒。

而火把中間則是一個祭壇?!

二十四個圖章似的祭台,圍合成四個環狀,二十四個人頭朝下跪在那祭台上。

等等,不對。

那二十四個人的頭顱,全都滾落在一旁,所以,應該是頸腔抵在祭台上。鮮紅的血液,還在源源不斷地向正中間的圓柱匯聚而去。

一個年輕的巫女,黑袍巫師,站在圓柱血台上的男人。

聞命立馬想起了那個代號虎賁的家伙,不過,台之上人雖然身形也十分魁梧,卻絕對不是那頭‘棕熊’。

聞命被機械護衛扛走的時候,虎賁還在被袁令摁在地上磨擦,因此,並沒有親眼看到對方靈爆的那一幕。

‘所以,這是另一個想用這種邪門手段提升修為的墮落修行者’。

雖然沒見到虎賁死時的場景,但他與機械護衛交手的時候,听到了那位天樞強援與虎賁的對話。

他非常認同那位強援當時說的話,這些畜生根本不配被稱為求道者。

聞命迅速做出這個判斷後,更疑惑了。

自己好像是在半空中俯視著底下的一切,為什麼?

難道自己飛回來了嗎?

還是說,這只是自己做的夢?

「萬瞬真神,枯竭之主,感謝您應信徒的呼喚,降臨于此!」

黑袍大巫祭激動地搖擺著雙手,並抬起左腳、扭動身體,像在跳某種古老的舞。

聞命心底一陣茫然,不過,他基本可以確定,自己並不是真的在做夢。

雖然視角很奇怪,就像自己懸浮在空中似的,但那數道沖天的火柱散發出的熱浪,與他此時所處的零下四十度低溫,產生了極大的反差。

思索一秒後,他沒有回應對方,打算看看情況再說。

大巫祭跳了一段祈神舞後,雙手高舉頭頂,左手疊在右手之上,左手掌心紋著的一輪彎月圖騰,隱隱亮起。

大巫祭感受到掌心的圖騰與裂隙那邊的萬瞬真神,產生呼應後,當即無比虔誠地跪倒在地,高呼︰「吾主不朽!」

隨即,再次吟唱起那晦澀難懂的咒語。

聞命驚愕地發現,自己竟然听懂了。

結合對方祈求的事情,以及這個血腥的祭壇,聞命無比震驚地意識到一件事,那個黑袍巫祭把自己當作了所謂的真神!

獻祭二十四個人的鮮血,汲取這些‘牲人’的靈魂,將之轉化為求道者所需的能量,幫助求道者突破自身修為瓶頸。

這,就是神賜。

大巫祭跪在地上,舉起雙手左右搖擺,滿布紋刺的頭顱也開始以某種律動搖晃起來,並不停地吟唱著咒語。

聞命能听到大巫祭所發出的完整聲音,但同時,他的腦海中還有另一個聲音。

不,嚴格來說,那算不是聲音。起碼不是人類所能發出的,似乎是某種不明生物月復中傳出的怪異音節。

他仔細聆听著,迅速判斷出那並不是經過自己的听覺所獲取到的,而是來自冥海水母的魂體。

水母魂體在黑袍巫祭吟唱的咒語中,截取了幾十個片段拼合在一起,最終形成怪異的音節。

燃燒、入侵、九域、人族、源質、星辰、歸來

碎片信息涌入聞命的腦海中,似乎是在講訴遠古的某個事件,但無法將之串聯起來。

吟唱漸漸慢下來,到了最後一個音節時,大巫祭也停止了他那詭異的動作。而後仰頭望向虛空中那道裂隙,只有眼白的雙眼中有淺淺的血氣如霧氣般,不停溢出。

他在等待偉大的萬瞬真神,給予回應。

聞命確定對方根本看不見自己的本體,而對方前一段咒語中曾提到汲取‘牲人’的靈魂後,求道者會向真神展示他的誠意,以證明他是萬瞬真神最虔誠的信徒。

那麼,那個求道者要如何展示他的誠意?

聞命心底剛出現這個念頭,數道飄帶般的灰褐色半透明物質,自虛空中的裂隙內緩緩探出、向下垂落。

黑袍巫祭在看到這一神跡之時,便亢奮地再次高呼「吾主不朽」。

而站在圓柱血台上的壯碩男人,跟著大喊一聲「吾主不朽」,隨即手起刀落,用一把精巧的彎鉤,劃開自己月復部。

男人仰頭望著從裂隙中緩緩飄浮而出的奇詭生物,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愕的神情。不過,他很快便因為劇烈的疼痛,面目扭曲起來。

男人將彎鉤在自己月復腔里轉動了一下,勾著腸子,從傷口里拖出來。

他渾身顫抖著,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滾落,死死咬著的嘴唇被他生生咬破。

「啊啊!!」

男人忍不住發出痛呼,終于無法保持站立,單膝跪倒在地。

圍著圓柱台的凹槽里此時已積滿鮮血,血液如同沸騰的開水般翻滾起來,原本就很濃重的血腥味變得更強烈。

當冥河水母自裂隙中完全探出來的時候,二十四個圓形祭台上的二十四具尸體,接連有靈魂月兌體而出,向半空中匯聚而去。

男人雙眼充血,扭曲的面容上竟然浮現出無比猙獰的笑意。

黑袍巫祭無比虔誠地高舉雙手,輕聲吟唱著咒語。

二十四個靈魂全部聚齊之後,那龐大的巨型水母傘體之中漸漸出現一顆光斑。

初時並不十分明亮,但隨著一個又一個靈魂化作流水般,匯入其中,光斑變得越來越耀眼、越來越明亮。

聞命感受到那其中蘊含著充沛的能量,與強烈的。

求生的,想要活著的。

這些在那明亮的光斑中,被轉化為蓬勃的生機。

但那種生機與萬物復蘇不同,充滿了暴戾與掠奪的氣息。

聞命明白了,這就是所謂的神賜。

用牲人血祭,將那些在不甘、痛苦中死去的靈魂,轉化為‘養料’,灌注進那個墮落修行者的神池之中,助其突破瓶頸、成功晉階。

而對方之所以要用彎鉤切開月復部、勾出腸子,這種近乎于酷刑的手法,就是要讓自己感受到極度的痛苦。只有這樣,才能與那些靈魂轉化而來的養料產生共鳴。

用尸兄傳授的引魂力鍛骨鑄體之法,也讓聞命感受到了身體的痛苦。但那與眼前這種極端手段,完全不一樣。

前者是正常的修行,緩慢、循序漸進,只是最基本的積累。

反觀後者,起效快,還能幫助修行者突破,但這無疑是無比邪惡的異端邪法!

如神衹一般,俯視著那個在劇疼與亢奮的雙重刺激下,怒喊嚎叫著狀若癲狂的男人,聞命心中只覺得一陣徹骨的惡寒。

此人為了突破晉階,不惜自殘,承受常人所無法忍受的痛苦。不得不說,極具勇氣與魄力。

但行如此邪法,獻祭二十四條人命,連亡者的靈魂也不放過,卻著實令人惡心。

這樣的人成為強者,只會給更多無辜之人帶去災難。

所以,不行。

無需思考,聞命便在心底做出決定。

他不允許這樣的渣滓得到力量。

不,應該說,他不允許這種惡心的東西,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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