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郡城西邊,有一座冀州最大的隔離區。
通往隔離區的大路上,來了一群人。
都是坐著馬拉板車,人人帶著大口罩。
華佗師徒三人,也在其中。
隨著進入冀州,華佗十分吃驚的發現,一路上看不到一個流民、災民。
要知道華佗他們從青州過來,在青州,一路上都是流民、災民。道路兩旁,倒地的病人、倒斃的尸體,比比皆是,而在冀州,完全看不到這些。
單從這方面看,若說冀州也是瘟疫的重災區,都沒有人信。
「遠處就是你們要去的地方了。諸位鄉親父老不必擔心什麼,主公已經安排了專門的人員看護你們。一日三餐,還有熱水供給。還有專門的醫療團隊,保證你們的安全。」
工作人員安慰著每一批進入隔離區的病人。
「你們听說了嗎?青州傳來的消息,那些人把生病的人全部扔出城外,自生自滅……。」
病人們都是驚慌的神情听著,但很快,緊張的情緒就放松了下來。
因為在冀州,冀州牧秦野,沒有拋棄任何一個人。
華佗嘆了口氣,便感到傳聞不虛,自己來對了地方。
少頃。
華佗遙望不遠處的龐大營寨,「這里面,怕是能夠安置數萬人了。」
「這麼多病人集中在一起,隔離區里面,肯定很艱難吧。」徒弟樊阿道。
數萬人集中在一起,吃喝拉撒,又是固定模式,困難可想而知。
但當華佗他們進了隔離區的一刻,充滿了震驚。
隔離區里,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亂糟糟,反而十分干淨整潔。
地面鋪著石灰。
帳篷可以用干淨漂亮來形容。
若非不時傳來咳嗽哭喊,還以為來到了一處安寧的世外桃源。
工作人員都是穿著白布制作的隔離服,頭罩都有,只是露出一雙眼楮。
日常供應有專人負責,垃圾集中銷毀。
在這里的病人,也很平靜。
華佗驚訝的發現,竟然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做思想工作。
「醫護人員馬上就會過來為大家診斷,請大家不要擔心……。」一位年輕的思想工作者,說著話。
華佗對于秦野的隔離區,給與了高度的評價。
少頃,果然進來了一組醫護人員,為這座帳篷中的所有人依次診斷。
又一會,輪到華佗被檢查了。
「你沒病,你進來做什麼,你瘋了?」
傳來驚呼聲。
醫護人員看傻子一樣看著華佗。
其中一人,臉色一變,「這位老人家,難道你是被強制抓進來的?你告訴我誰抓你進來的,我立刻匯報上去,為你伸冤!」
正有些尷尬的華佗,聞言心里一震,看起來,果然傳聞不虛。在這亂世之中,秦使君的地方,是清明的世界。
華佗也就鄭重起來,「沒有人亂抓我進來,其實我是一個醫者,想要進來幫助病人。」
醫護人員听到後,差點抽過去。
這不是進來找死嗎?
你有多大能耐,敢進來救人?你自己不死在這里,就是燒高香了!
但醫護人員們,很快態度大變。
他們來到這里,絕非強制,而是醫者父母心。
看起來,面前這個老頭子,也是一個仁心無懼的醫生。
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醫者。
于是,就將華佗帶去了醫療中心。
「你是京城的周顯?」華佗看向醫療中心的醫政。
對于面前這個老頭認識自己,作為京城第一名醫的周顯並不感到意外,「老人家尊姓大名?」
「我叫華生,從醫幾十年,可以幫助尋找治病的藥方。」華佗道。他並不想喧賓奪主,並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他只想在這隔離區里,好好研究這一次的瘟疫癥狀,找到對癥下藥的辦法。
周顯微微點頭,對于面前這個老頭,神情看起來並不太重視,「何為五運六氣?」
華佗點頭道︰「五運為金木水火土,指一年中春、夏、長夏、秋、冬的循環。六氣則是一年四季中風、寒、暑、濕、燥、火六種氣候因子。疾病皆因五運六氣而起……。」
「何為通則不痛,痛則不痛?」
華佗呵呵一笑,「這個看起來十分簡單,卻是最能考究醫者的能力。痛是經絡不暢,疏通經絡解痛,卻只是表象。非解其氣血由來,風、寒、暑、濕、燥、火六因,不能證……。」
周顯考核華佗,便感到華佗是一個有能力老醫生。此時此刻,這樣的人是需要的,于是批準華佗加入到了自己的醫療團隊。
這個時候。
陸陸續續到來了十幾個醫生。
這些醫生個個神情疲憊,對周顯行禮。
眾人坐了下來。
每天上午的這個時候,周顯都會召集麾下的醫生,開會研究藥方。
但看眾人神情,看起來累死累活,依舊沒有取得決定性的突破。
「周大人,咱們三日前改了的藥方,只能在初期起效,一日後就無法壓制癥狀了。不過看起來,方向上是對的,應該還是缺少某種藥草。」一位年長的醫生說道。
周顯給與了肯定。
這幾日,他們每日里都一起辯證,辯論該加進什麼樣的藥草。
但是,藥草成百上千,他們能夠組合出一套能夠有些效果的藥方,已經很不容易。在向里面加入新的藥草,更加艱難。
畢竟中藥材,彼此有相生相克相輔的關系,雖然可能只加入一種新的,卻要考慮之前十余種藥草的特性。若是產生了相沖相克,那就是殺人藥方了。
因此研究了幾天後,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
華佗看眾人愁眉不展,他一心想要開始工作,于是道︰「我能不能看看藥方?」
周顯隨手就模出一個藥方,讓人交給了華佗。
周顯他們繼續研討著。
而華佗看起了藥方。
這一次瘟疫的癥狀,是上吐下瀉,還有高燒。上吐下瀉,會引發月兌水,不進食物,會引發身體機能持續性衰弱。加上高燒,會產生極強的組合連擊。進一步引發昏迷、休克,產生強致命性。
若得不到醫療救護,撐不過七天就死了。就算得到醫療救護,恐怕也撐不過月余時間。
華佗看了藥方後,便很肯定周顯團隊的能力。
他還是很吃驚的,這個藥方,比他心里初步規劃的藥方,要好上許多。
他原本就是神醫級別的,通過這個現成的藥方,得到了進一步的啟發。此刻激動起來,打斷了周顯他們的研討,大聲道︰「這藥方好,再加進去兩味藥,就成了!」
眾人听到華佗說藥方好,也沒有被夸贊的喜悅。
但听到後面的話,頓時瞪大了眼楮。
目光都看了過去,多數都是不信任的目光。
畢竟他們在這里研究好長時間了,而說話的這個老頭子,真正加入進來不過幾分鐘。
藥方也就看了幾分鐘,就找到了突破的辦法?
這可能嗎?
這麼短的時間,審題還沒審完吧,就有結果了?
你以為你是誰?
神醫華佗嗎?
並且,華佗這樣的情況,周顯他們也見到了太多。許多人都有過這種情況,都以為找到了突破口,都很激動,但最終都是失敗的結果。
這個老頭子,恐怕也不會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