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昊個人工作室的隔壁東獅文化,今天迎來了一個特別的客人。
身材不高,略微臃腫,還帶著一副黑框眼鏡,身上有一股窮酸氣息。
開口更像是從哪個犄角旮旯出來的鄉下人,還帶著濃厚的方言味道兒,「那個,哪位是寧昊導演?」
此時公司里只有董悅一個人看家。
從雜亂的文件堆里抬頭,嘴里還掛著一根面條,吸 進嘴里,「你誰呀?」
「延相昊。」
延相昊…誰呀?
馬禹東此刻在片場拍戲呢,忽然接到了董悅打來的電話,也是一臉茫然。
他有認識這個人麼?
董悅倒是果斷,換成左手拿電話,「那我把這個棒子趕走。」
馬禹東連忙制止她,哭笑不得道︰「你倒是果斷,可人家不是找寧昊的麼,你給他趕走做什麼?」
「對了,寧昊人去哪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讓的。
董悅干脆繼續模魚,打著哈欠,「不知道,听說回家哄孩子去了。」
馬禹東也對這個富二代沒什麼看法了,開心就好。
說不定哪天人家就想通了,回家繼承億萬家產去了。
「你先讓他在公司待著,好生伺候,我讓寧昊過去一趟。」
伺候?
嘿!
董悅這小暴脾氣。
讓她伺候一個棒子?純粹腦子被驢踢了,不過她也知道那只是禮貌性話語。
當!
水杯和桌子發生了響裂的接觸聲,董悅皮笑肉不笑地盯著他,「這是我們老板讓我給你準備的水,喝吧,沒下毒。」
「……」
嚇人。
延相昊是現學的中文,水平不是特別好,只能听出一些口語。
這次能找過來,也純粹是因為馬禹東那部在戛納電影節大放異彩地《惡人傳》。
那部電影已經被引進到他們國內了。
作為少數華夏引進電影,這部《惡人傳》是以在香江那邊拍攝電影風格引進的。
剛一上映便引來了諸多猜想。
有人認為這是文化入侵。
有人說這是棒子國文化的倒退。
不過他在看完這部電影後,想跟他們說︰去你女乃女乃個腿!
這就是一部好看的電影,延相昊根本沒看出來其中有映射他們的惡意。
不光是他,一起出電影院的其他觀看者也對這部影片給予了很高評價。
‘這電影講究以暴制暴,看起來真過癮!’
‘那個大叔叫馬禹東對吧?我記得他好像也參演了咱們這邊的恐怖電影拍攝,而且還一如既往地保持了他強大的體魄。’
‘我甚至感覺這就是咱們這邊的電影類型。’
這一句話仿佛打開了他們的大門,很多人開始在網上宣傳這部電影其實就是抄襲他們的電影。
還有人說馬禹東其實就是他們國家的人,只不過是流失在外的孩子而已。
不過延相昊和這群人不一樣,他更關注的是馬禹東的信息。
當初兩人在首爾有過一面之緣,自己還曾表示了對對方的看好之意,可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冒尖了。
但也正因為冒尖,棒子國內才多出了很多關于馬禹東的消息,其中便有一條信息是這麼寫的。
‘在戛納大受好評地電影《惡人傳》主角馬禹東,在華夏已經和同樣是大導演的寧昊組建了一個壞猴子計劃。’
‘他們立志要為新興導演建立一個公平的平台,一視同仁,誰都可以拿著劇本找他們要阿里投資。’
‘據本報截止,壞猴子計劃已經投資了足足六位導演的制作,未來必然是咱們棒子國電影的大敵!’
延相昊很了解本國新聞是有夸大其實,但這個壞猴子計劃倒是引來了他的興趣。
其實他已經拿著《釜山行》這個劇本在尋找投資了。
《釜山行》其實是改編其導演延相昊,在2006年創作的動畫作品《首爾站》這部帶著濃厚批判現實主義色彩的動漫。
于是他當即找到延相昊要投資拍攝真人電影。
本來一切都很不錯,可不出意外的話出了意外。
一旦成功,就會成為迄今為止華夏文化產業在棒子國收購的最大手筆。
與此相比,他延相昊算個啥?
電影資金也就一拖再拖,甚至最後金玉德都懶得回復了。
不知道輕重緩急。
也就是這件事給的他啟發,你們那麼大的公司都能和華夏合作,那他這個不受人待見的小導演怎麼不可以?!
一狠心一咬牙,便來到了這里。
頗有點戲劇性,寧昊听後也覺得對方這是千里送鵝毛,遞過來一杯熱茶,「那你這次來攜帶劇本了麼?」
延相昊趕忙從包里拿出劇本來,甚至他還請人翻譯了上面內容。
見到上面的中文,寧昊嘴角微微上揚。
對方是帶著誠意來的。
很快,房間里就只剩下了劇本紙張翻頁聲,和延相昊緊張的喝水聲。
在延相昊喝光了第三杯水的功夫,寧昊終于從劇本中月兌離出來,「這個劇本很棒,你想要多少投資?」
穩了!
延相昊松了一口氣,端坐在椅子上,「我想要2000萬投資。」
這…
寧昊愣在原地。
不是這個投資太多,他拿不出。
反倒是這個投資太少了,甚至他這個經常以小博大的導演都覺得投資太少,絕對拍不出劇本里的大場面。
寧昊真是都在懷疑這個劇本是不是他寫的了,一個導演不可能不知道一部電影所需要花費的資金。
見到寧昊眼中地質疑,延相昊無奈笑笑。
說出了心中的解釋,「其實這部戲至少需要5000萬投資的,可…據我了解,貴方電影市場是不允許鬼和喪尸出現在電影里的吧?」
就算要出現,也必須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可鬼知道這玩意是怎麼解釋得合理?
他是一個導演,不是一個生物學家。
寧昊了然,對此規定他也很無奈。
就像玩槍戰游戲不允許出現鮮血紅色一樣,簡直就是在侮辱…不,那是在扼殺!
在這個基礎上,延相昊選擇只要2000萬投資,更是為了將電影主市場放在棒子國,或者說國際市場。
而棒子國電影市場也是有規定的,國外投資不能超過40%才能算是本國電影上映,否則就必須通過審核標準。
3000萬投資,延相昊努努力還是可以籌集到。
況且這是華夏的投資,他這個導演在面對棒子投資方時,也總有一些底氣,不至于成為一個傀儡。
除此之外,他還眼饞馬禹東在國際地位。
毫不夸張地說,在沒有參加戛納電影節前,國外壓根就不知道馬禹東是哪根蔥。
可被斯皮爾伯格這麼一夸贊之後,馬禹東不說大紅大紫,卻也是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亞洲電影人在國際很難有知名度,這是一個共識。
如今馬禹東可以算是一個奇葩。
寧昊拿出根煙遞給對方,延相昊抽不慣外國煙拒絕了,寧昊倒也不客氣自己點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想用我們的錢拍你們的電影,甚至還想免費借用我兄弟東子的名氣?」
「嘖嘖,你真是好算計啊。」
延相昊不懂那些彎彎繞繞,面露喪色,「這是拒絕的意思麼?」
寧昊沒有回答。
眼神還一直放在那個劇本上。
如果沒這個劇本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可…這個劇本確實很有意思,寧昊看得出這個劇本很有潛力,和壞猴子之前提供投資的劇本都不一樣。
抿抿嘴,他問︰「你這個劇本需要哪些演員?」
「主要角色,男主角孔劉,女主角在鄭…」
寧昊抬手制止了他,「你就說我方演員都有誰吧?」
延相昊嘴角微抽,「我其實並不了解貴方演員,所以…」
寧昊替他回答,「也就是說,只有東子一個人是吧?」
延相昊有些辯解,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最後沉默地點點頭。
房間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隔壁的董悅時不時探過頭來觀測,最後和老板偷偷匯報,「他們又不說話了,兩個大男人深情對望,惡心死我了。」
馬禹東就佩服她這張嘴。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什麼話在她嘴里都會變了味,沒被打死也算是一個奇跡。
這時董悅又開口了,「兩人又說話了,寧昊居然同意了對方的要求,男主角給對方了,但寧昊要求女主角和男二號都要咱們這邊演員。」
「那個棒子拒絕了,女主角必須他們的人。」
「 ,兩人快打起來了,寧昊手中的白虹劍影翻飛,一道道白色的劍氣隨著舞動四散開來,周圍的人稍稍靠近一點便是重傷。」
「棒子也不甘示弱,一轉手臂,那劍竟然在他的指間旋轉起來,攪動了那彌散在天空里的劍氣墜落下來。」
馬禹東呵斥道︰「說人話!」
董悅撇撇嘴,「寧昊彈彈煙灰,被風吹到了棒子的褲子上…」
馬禹東︰……
這中二的小姑娘,他實在是跟著傷不起。
半小時後,寧昊工作室只剩他一個人了。
馬禹東電話打來,「談得怎麼樣了?」
寧昊離開房間,走到後院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劇本真的很好,拍出來也絕對會大賣,但現在在演員方面糾結起來了。」
「男主角不用想,肯定是人家的。」
「東子,你是男二號,一個有情有義的丈夫,不比男主角差。」
「現在糾紛在女主角上,我想這個角色在國內找,可他非要在他國找演員。」
最關鍵的是他們投資連一半都沒到,估模著這個演員決策權最後還要落在國外了。
馬禹東不置可否。
他剛剛拍攝完一段戲,正休息著呢,「過兩天我這邊就拍完了,到時候我回去幫你去談?」
現在已經不是演戲範圍了,剩下的都是利益糾紛,寧昊可不覺得自己是個料兒。
「那行,我幫你拖著他,你這個正主兒盡快拍完回來。」
「ok,等我好消息。」
掛斷電話。
瞎姐騎著一匹大馬來到這里,高高在上的看著大叔,「大叔,你剛才和誰打電話呢,笑的那麼開心?」
馬禹東隨便應付過去。
此時瞎姐穿著當地少數民族的服飾。
擋風遮日的冬頭帕、用以蔽胸月復的圍裙。
正面開縫,用布作紐扣,開襟由領口斜向右腋,沿側縫直至下擺。
其外裝為藍色或黑色。
但冬頭帕和圍裙又是由紅、綠、藍、白、黑幾種顏色的線交織成條狀彩紋的。
五顏六色的服飾在瞎姐這一張白紙上,點綴的恰到好處。
多一筆都濃,少一筆則澹。
在配合上瞎姐那天生古裝氣質,簡直了!
馬禹東一勒韁繩,直接翻身上馬,濃厚的男人氣息讓一眾欣賞美色的男性同胞為之暗然。
是呀,那如畫一樣的女子,已經嫁為人婦了。
女人最了解異性的目光了。
瞎姐就依靠在大叔那寬厚的懷中,微眯雙眼,嘴角上揚出一個美麗的弧度。
「大叔,你看你媳婦是不是給你爭光了?」
馬禹東控住馬的行進方向,同時雙臂也成為了瞎姐那最安全的護欄。
嗅著發香,「我看是招蜂引蝶還差不多。」
呵~吃醋了?
瞎姐換一個舒服的姿勢靠著,一只手將大叔的手放在自己的小月復上,「那你應該夸贊自己地魅力,娶了個能夠有資本招蜂引蝶的媳婦才是。」
關于這點,馬禹東沒有反駁。
瞎姐這人也挺怪的。
初見時,和楊蜜蜜、唐燕等人站一起並沒有什麼特點,完全就是一只丑小鴨。
可這只丑小鴨居然真的變成了天鵝。
獨特的氣質,優美的身段,以及地位名氣的加持,即使是在公認的天仙身旁也不多讓。
甚至會比天仙還要更為吸楮。
堪稱娛樂圈里的大器晚成!
瞎姐不樂意了,昂著天鵝頸,「人家本來就是天鵝嘛,要不然丑小鴨就只能是丑小鴨,一輩子也長不成天鵝的。」
小兩口正恩愛著呢。
劇組里有一個不看氣氛的人喊道︰「喂,你們兩個,這邊兒!」
策馬過去。
馬禹東趕緊利落的下馬,又將瞎姐也抱了下來,「江導,有什麼事?我記得這不是下班了麼。」
江導知道他在怪自己,可他剛才確實又想到了一個好主意,而且還是事關這兩個小兩口的。
「你們,想不想在電影里穿婚紗結婚?」
江文不愧是藝術家,一開口便讓瞎姐這個假文青無法拒絕的話語。
眼見瞎姐那一副你不同意,我今晚就跟你精(力)盡人亡的態度。
馬禹東便沒好氣對這個糟老頭子道︰「說吧,你又想起什麼餿主意了?」
江文可受不得這種委屈。
找到馬禹東的軟肋,「弟妹,我好心好心成就你們兩個,他卻對我說這是餿主意,弟妹你看怎麼辦?」
馬禹東︰……拱火大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