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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陸榆最終也什麼都沒說。她看著寧知桐臉上洋溢著的笑容,總覺得無法用太過理智的思維,去觸踫她的美夢。

寧知桐拉著李沐在一旁,伸手為他擦著臉上留下的汗水。她口中也不停,絮絮叨叨地叮囑著李沐。

李沐只是抓著寧知桐的手,默默恢復著。

「記著,時間緊迫,你可千萬別錯過了。」寧知桐還在擔心李沐能否按時前往夙州。

「放心吧,知桐,我今天就和先生告一聲假。」李沐的眼神中帶著不一樣的光彩。寧知桐給予他的助力,幫助他下定了決心。

人生在世,苟且而活。可是有些時候,真的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拼一把。

「家里的事,你也不必擔心,我會處理好的。」李沐輕輕拍著寧知桐的手掌。

寧知桐乖巧地點了點頭,「那就好。你趁早出發,我到時候也不送你啦。」

李沐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腦袋。這個動作,換來了寧知桐一個白眼。

兩人又私語了一陣,奈何長輩在場,沒有機會耳膜斯鬢一番。最後李沐戀戀不舍地走出學堂大門,送寧知桐上了寧府的馬車。

駕車的是梅姨,陸狂發帶著陸榆和寧知桐坐在車廂之內。

車廂晃動,返回寧府。

「寧丫頭,你老實交代,你在這之前,有沒有偷偷給你那小情郎塞過武功秘笈?」陸狂發捋著自己的胡須問道。

寧知桐搖了搖頭,「沒有,他根本不會武功。」

「不可能。方才我幫他疏通經脈的時候,他分明是想操控真氣運行周天的。」陸狂發帶著一絲嚴肅的意味,「我希望他不是在騙你。」

「不會的。他從來不騙我。」寧知桐搖頭道。她對李沐很有信心。

「知了啊。你這次回家,恐怕要被寧伯伯禁足啦。」陸榆在一旁嘆道。

寧知桐交給李沐的文書,是朝廷給寧家的特權。她不經寧席白同意,就擅自給了李沐。多多少少有些胳膊肘向外拐的意思。再加上讓陸狂發給李沐武功心法,更是幫李沐梳理經脈。這兩件事,可以說是欠了陸家的人情。

這個世上,欠債還錢不是最難,最難的是欠下人情債。

可想而知,若是寧席白知道了這些事情,肯定會勃然大怒。

「禁足便禁足吧,我可不怕。」寧知桐哼了一聲。

在寧知桐的算盤里,自己可能會因為這一份武學院的資格而被禁足。但是陸家的這份人情,卻是之前陸家欠寧家的。

這事的關鍵,還在于陸榆。因為陸榆先天不足,乃是先天陰脈。

先天陰脈,是一種極其罕見的天生隱疾。先天陰脈者,經脈之中陰氣太盛,缺少陽氣。正所謂孤陰不長。擁有這樣脈象的人,大多活不過二十歲。

因為陰氣郁結,每逢朔夜之時,便會發作。陰氣堵塞經脈,遍布全身。會讓整個身體變得如同寒冰一般。這個時候若是沒有他人真氣救急,那麼便會在陰氣爆發之中悄無聲息地死去。

面對這樣的惡疾,陸狂發卻毫無辦法。他雖然有著雄厚的真氣,但是卻無法對癥下藥。對付陰脈,自然是以陽氣為最佳。而寧家的寂焚功,算是天下上等內功。其產生的真氣屬陽性,剛好可以在陰脈發作時,以真氣抵擋。

所以每隔三月,陸狂發都會帶著陸榆來到寧家,讓寧席白出手壓制陰脈。

換句話來說,寧席白其實是在救陸榆的性命。這天底下還有比救命之恩更大的人情麼?

應該是沒有了。

「我現在只希望李沐一切都能順利。」寧知桐握緊了自己的手掌。

陸榆搖了搖頭,「恐怕一切沒那麼簡單啊。」

寧知桐笑了笑,說道︰「你又在想了是不是?快給我停下。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啦。」

陸榆無言,深深地看了寧知桐一眼,沒有再說話。

馬車拐過一個巷口,往寧府繼續前行。

而李沐送走寧知桐一行之後,便立刻來到了蘇本昌的休憩之所。蘇先生正在準備今日的課程,見到李沐,他卻沒有絲毫奇怪。

「來啦,李沐。」蘇本昌打了聲招呼。

「是的,先生。」李沐按照學生之禮行禮。

「你的事,早上那位老先生也和我提起過。我雖然不是你父親,但是有些話,還是想以一個長輩的身份來提醒你。」蘇本昌放下了手頭的事情。「有時候,門當戶對這四個字,還是有道理的。」」先生……「

「不過呢,你有自己的想法,這是好事。說明你對未來,已經做好了打算。」蘇本昌很是欣慰地看著李沐。

李沐鼓足了勇氣,對蘇本昌說道︰「先生,我可能要從您這里休學了。」

「是為了走另外一條路?」蘇本昌問道。

李沐點點頭,「是的。我想棄文從武。」

蘇本昌的手微微一頓,然後伸手搭在了李沐的肩膀上。「李沐,我已經知道你的選擇。先生也沒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只是想讓你不要放棄讀書這件事。」

「是,學生謹記。」

「去吧,他日有成,要記得回來看看。」蘇本昌對李沐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李沐恭恭敬敬地對著蘇本昌行了一個大禮,然後退了出來。

走出學堂的李沐送了一口氣,當他真的做出一個決定之後,他發現他是這麼的輕松。之前那些纏繞在他身上的憂慮,擔憂,仿佛全都煙消雲散。

現在,唯一要讓他還感到有些棘手的,便是怎麼樣去說服自家父親。

「真是有些頭疼啊。」李沐敲了敲腦袋。

他走在大街上,往自家茶館走去。

這段路不算太遠,很快,他就回到了家里。

李列正在招呼客人,見到李沐回來,有些奇怪。「怎地?落了東西在家了?」

李沐搖了搖頭,「爹,能過來一下麼?我有話對你說。」

李列嘆了口氣,「看來你終究是準備一意孤行了。」

「嗯?」李沐發現自己還未開口,李列便已經知道了什麼。

「人道女大不中留,男大了,也是留不住的。」李沐平靜地說道,「說吧,準備怎麼做。」

「知桐給了我進入武學院的機會,還讓人教我武功。我不想辜負她,所以決定去武學院。」李沐見李列沒有之前那麼強烈拒絕的態度,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氣。

面對從小千辛萬苦將自己拉扯大的父親,李沐不想和他鬧得不可開交。

「過來,坐下。」李列將李沐拉到了櫃台之後,父子兩人坐了下來。

「你的性子,我知道。如我一般固執。如果我不答應,你是不是要離家出走了?」李列說道。知子莫若父,李沐外柔內剛的性子,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若是真認了什麼死理,你想拉也拉不回來了。

「爹。」李沐有些訕訕,因為他本來想著,若是李列不答應。他最後的確是想著要出走的。

「有些話,我這個做爹的,還是要和你說道說道的。」李列低聲道。

「出門在外,要照顧好自己。莫要多管閑事。」

「要小心女子,越漂亮的女子,越要多長個心眼。」

「要走正道,不要被鬼迷了心竅。」

「還有,江湖路,你一旦踏足,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听到最後一句,李沐猛然抬起頭。因為他發現自己父親的語氣,充滿了唏噓和無奈。他直視父親的臉頰,發現自己父親的臉上,多了許多道石刻風霜。

李沐頭一次,覺得這個身為自己父親的男人,多了一股難以言說的味道。

「去收拾收拾吧。」李列揮了揮手,讓李沐自己上樓。

李沐心中還對剛才那一股異樣的感覺耿耿于懷,但是他沒有刨根問底,他用略帶狐疑的眼光,看了一眼李列,最後還是走上了樓梯。

李列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略微嘆了口氣。

「怎麼了?舍不得?」有一個輕紗遮面的女子,斜著身段,靠在了櫃台之上。

「我兒子,當然舍不得。」說話間,李列的口氣仿佛完全變了個人。哪里還是曾經那個厚道的茶館老板。

女子輕笑一聲,「該來的總會來的,這是他的命。」

「我不信命。」

「所以,你才是這種下場。」

「呵呵,跟我在這斗嘴,可沒有一點好處。」李沐似乎對眼前的女子有幾分厭惡。

那女子狡黠一笑,「跟你費了大半天的口舌,才讓你改變了注意。你敢說一聲沒用?」

「行了,我既然答應了你。那麼你的表示呢?」李列問道。

「什麼表示?」女子顯然是在裝傻。

李列看著她,一副你當我是傻子的表情。

「得了吧,你兒子有他的小情人相助。武學院啊,我可想不到比那兒更好地地方了。」女子帶著鄙夷說道。

「看起來,你和你身後的人,似乎並沒有那麼厲害啊。」李列嘲諷了一句。

女子佯裝惱怒,「誰說的?」

「我。」李沐有時候能氣死人的耿直,便是來源于李列。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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