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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中,中年女人依舊是笑容柔和,聲音平緩的︰「嗯,事先申明,我接下來要提出的這個小請求,並沒有任何針對你的意思,只是出于一個母親對自己女兒的愛護考慮,希望你能理解。」

陳嘉魚點了點頭︰「您說吧,我能辦到的話,就一定答應。」

「那就好,我也听小怡說了,你是個言出必行的性子。」女人笑著說,「那我就直說了。」

陳嘉魚靜靜的等著。

「我要說的那個小請求就是,希望你能珍惜她,愛護她……」

陳嘉魚說︰「嗯,我會的。」

「你別著急,阿姨還沒說完呢。」中年女人微微笑了一下,繼續道,「我听小怡說,你們認識還不到一年時間,確認關系也只有短短的半年,現在,應該還在熱戀期中吧……我也是過來人,這個時候的情侶們,總是堅信著,彼此一定能天長地久。」

「但是……隨著時間過去,熱戀的溫度逐漸冷卻,又有多少人能始終堅持不變,真正的走到最後呢?」

說到這里,中年女人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目露悵惘,輕輕地嘆了口氣︰「也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緣故吧……我不希望女兒在一段還不確定的感情中付出太多……否則,你一旦離開她,她受到的傷害也就會越重。」

「你也應該知道,小怡她其實是一個心思非常敏感和細膩的孩子……她很喜歡你,把一整顆心都毫無保留的放在了你的身上,但就是這樣,作為母親,我才更擔心她被愛情沖昏了頭腦,過分美化了你們之間的感情,導致未來受到傷害。」

「現在的我,還不確定你能不能給她一個未來,那麼像是某些戀人之間的過于親密、一旦發生就無法逆轉的行為,希望你能盡量克制避免一下……」

頓了頓,她看著陳嘉魚,無論是神情還是語氣,都頗為含蓄地問︰「……那個,你應該懂阿姨的意思吧?」

陳嘉魚點了點頭,「我明白。」

「當然,我並不是那種食古不化,只會抱著封建牌坊不放手的老古板……」中年女人溫和地笑了一下,「這個請求的有效期,就定為兩年吧。」

「我想,兩年的時間足夠考驗你們的感情牢固度了,也足夠讓我了解你……等到兩年後,如果你們的感情依舊如故,而且我確信你是一個值得我將女兒交托的人,那麼這個請求,便可以作廢了。」

「好。」陳嘉魚再次點頭,應了下來,「我知道了。」

「按道理,這種要求我本應對小怡去提……」女人略帶歉意的解釋著,「只是,她一直都是很有主見的性格,又那麼喜歡你,我說的話,她未必會听。所以,只能從你這里……希望你能體諒我作為一個母親的心。」

陳嘉魚說︰「沒關系,我能理解,也答應您。」

他雖然沒有女兒,可有個妹妹。

如果陳玉藻將來談戀愛了,他估計他自己也得操老爸一樣的心,把那個企圖拱自家小白菜的家伙,祖宗八代都來回的調查一番,直到確認無論是人品、性格,都沒有問題之後,才敢放心的把妹妹交給對方。

否則,萬一陳玉藻遇人不淑,受到傷害,光想一想,陳嘉魚都能氣到爆炸。

這麼將心比心的一想,蔡佳怡媽媽的要求,也確實在情理邏輯之中,畢竟,換成他自己也會這麼做。

听到陳嘉魚答應了下來,中年女人彎著眼楮,笑得更溫和了︰「嗯,那今天我們就聊到這里吧,很高興認識你,以後和小怡要好好的哦。」

「好。」

視頻結束了。

陳嘉魚走出房間,把手機還給了蔡佳怡。

「這麼久,我媽媽都和你聊了什麼呀?」蔡佳怡略帶好奇地問。

「……」

陳嘉魚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難道說,你媽為了考察我,提出讓我再做兩年處男?

過了會兒,他才回答︰「也沒什麼,就是讓我們保持現在的狀態兩年時間。」

保持……現在的狀態,兩年時間?

蔡佳怡眨了眨眼,從他的回答里意會到了某種含義。

她猜測道︰「……我媽,該不會是……讓你不要和我發生那種事吧……」

像是應證蔡佳怡的話似的,下一秒,陳嘉魚模著耳朵,視線開始飄忽——這是他掩飾尷尬的典型小動作。

蔡佳怡笑了︰「難道我猜對了?!」

陳嘉魚沒有否認,說︰「你媽媽也是為了你好。」

「那你答應了?」

「在剛才那種情況下,我能拒絕嗎?」

蔡佳怡的那雙眼大大的彎了起來,「這種事……我媽為什麼不和我提啊?」

「因為你不乖。」陳嘉魚板著臉,「不會听她的話。」

「那你呢?」女孩兒雙眼彎出的弧度更深了,「你要照做嗎?」

「不然呢?」陳嘉魚幾乎是嘆息著,甚至還有些痛心疾首的意思,「答應人的事本來就不能隨便反悔,何況她是你媽,我除了照做,還有別的選擇嗎?否則,她知道以後,會怎麼看我?」

「沒關系的啦,」蔡佳怡抬起手,手指在他胸口畫圈圈,輕咬著嘴唇的同時,黑羽扇般的睫毛充滿誘惑地微扇著,「其實真要那什麼了……你不說,我不說,我媽媽也不會知道的呀。」

陳嘉魚︰「……」

以他對這小狐狸的了解,九成九是在故意撩他,等著看他笑話。

而且既然答應了蔡佳怡媽媽,他自然不會違背諾言了。

他眼角抽了抽,抬手捏著蔡佳怡的臉,咬牙切齒地道︰「你別故意勾引我啊,我不想做個不守承諾的人。」

「自己的男朋友,怎麼能用勾引這個詞呀?」蔡佳怡振振有詞的,「這個嘛,應該叫做……定力大考驗。」

「……」

陳嘉魚不理她。

郁悶,心煩。

這臭丫頭還在旁邊扇風點火,搞得他火氣都快起來了。

蔡佳怡看著陳嘉魚的臭臉,笑得花枝亂顫,興致盎然,像是找到了什麼有趣之極的新游戲,干脆踮起腳,那些手圈在他脖子上,紅唇放在他的耳邊,吐氣如蘭,酥軟軟地道,「其實,我本來打算在你生日前一天的時候,就……」

靠!

陳嘉魚的臉更黑了。

現在還說這種話,太過分了。

見他不做聲,蔡佳怡的嘴唇落在了他的耳垂上,然後,細碎的吻沿著他的下頜線,一直來到了他的脖子,最後停留在他的喉結位置,一邊以一種若有若無般的力道輕咬著,一邊低低地說,「好哥哥,你真的不想……嗎?」

「想,我他媽的都想死了!」

陳嘉魚突然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惡狠狠地說,「別等什麼我生日前一天了,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

然後,將她扔到了床上。

「啊!」

蔡佳怡輕輕的嬌呼一聲,她側轉過來,成了一個側躺在床上的姿勢,再半撐起身子,處于上面的那條長腿弓起,雙眼如要滴出水般,輕咬著嘴唇,擺出一副楚楚可憐,任君采擷的模樣。

「好嘛~~那你要對人家溫柔一點哦。」

「溫柔?我從來不知道溫柔兩個字怎麼寫!」

陳嘉魚板著臉,毫不猶豫的伸手去解皮帶。

她笑吟吟地看著,眼楮都不眨一下,一臉期待,又隱含著幾分戲謔。

才解到一半,陳嘉魚動作就頓住了,很無奈。

媽的,真玩不過她。

蔡佳怡仰面躺在了床上,笑得像只偷雞得逞的小狐狸般得意,兩只小腳還蹬來蹬去的,「你來呀,你來呀,你怎麼不來了?」

陳嘉魚氣得牙癢癢的。

蔡佳怡正得意著,忽然下一秒,感覺到身子被陳嘉魚翻了過來,變成了趴在床上。

下一瞬,只听「啪」地一聲脆響,小上頓時傳來一陣疼痛。

霎時間,蔡佳怡就愣住了。

好幾秒後,又連續挨了幾巴掌,她才終于反應過來!

陳嘉魚居然在打她的!

雖然他沒用力,所以不怎麼疼……

但這感覺實在讓她覺得有點羞恥呢!

蔡佳怡第一反應就是掙扎了起來,但還是又挨了好幾下,才捂著小,連滾帶爬的躲開了。

「壞蛋,壞死了你,」縮在床角,她瞪圓了眼楮,一臉羞憤地看著陳嘉魚,嬌嗔道,「你怎麼能、能隨便打我的,這麼欺負人家!」

「以後你再這麼假裝勾引我,我就打你。」陳嘉魚惡狠狠地看著她,「看你還無聊不無聊。」

「……」蔡佳怡咬著唇,垂著頭,委委屈屈地開口,「知道了啦~~」

陳嘉魚哼了一聲,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唔,手感不錯。

要是能找機會再打個幾次……

正如此想著,忽然听到女孩兒湊了過來,小聲說,「其實,剛才我說的那些話里面,有一句不是假的哦……」

陳嘉魚轉頭看著她。

「就是,」她輕輕地笑開,眉眼撩人,「我準備,在你生日前一天的那一句……」

「……」

說話間,小手已經悄悄探了過來,柔媚的聲音回蕩在房間里。

「其實,除了那種方式,我們不是還有別的方法嗎……」

……

這天晚上,陳嘉魚又做了一個夢。

夢里,兩年之期到了,于是他和蔡佳怡正在進行生命的大和諧運動。

整個運動中,她趴在床上,他在後面,不時打她一下,那畫面特別刺激,有情趣。

就是不知怎的,突然四周涌上一層黑霧,然後走出了蔡佳怡的媽媽,惡狠狠地盯著他。

緊接著她張開嘴,怒氣沖沖地指責他不講信用,是個小人,不要將女兒嫁給他。

陳嘉魚怎麼解釋她們都不听,最後他只能把蔡佳怡扛起來,說︰「阿姨,對不起,既然你這麼不講道理,我就只能和你女兒私奔了!」

蔡佳怡還在那里笑。

突然間,蔡佳怡媽媽從一個變成兩個,又從兩個變成了四個,四個變八個……很快出現了無數個,把他和蔡佳怡團團圍住,並且無數張嘴一起打開,瘋狂的指責他。

嗡嗡嗡,嗡嗡嗡——

然後陳嘉魚就被吵醒了——原來是有只蚊子一直在他耳邊飛來飛去。

陳嘉魚點亮燈,啪的一巴掌,將這個害他做噩夢的罪魁禍首送去投胎,才繼續回到床上睡覺。

閉上眼,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又想到那個夢的前半截……

唉,還得等兩年……

很快,時間來到了八月初。

陳嘉魚的身體基本調整回到了高考前的狀態,在這期間,按照醫生的叮囑,去醫院復查了一次,也沒發現問題。

距離大學報道,還有一個月。

這個時間,陳嘉魚也沒有浪費,偶爾和蔡佳怡一起去圖書館,偶爾陪著她逛街,其他時間,還會去市場幫阮秀蓮賣魚。

這段時間里,不少人知道他是今年的理科狀元,還專程來市場找到阮秀蓮的攤位,買幾條魚回去,說是要讓家里的孩子沾沾才氣,以至于阮秀蓮的生意比過去好了數倍,不得不請了一個幫手來。

大家的生活都在平靜而平穩的向前著。

侯子凡的駕照已經過了科目二,但被科目三卡住了,估計暑假期間拿不到駕照,天天在班級群里吐槽和抱怨。

朱舒玩了一段時間烘焙,也膩了,正好田恬旅游回來,于是她們再加上蔡佳怡,三個女孩不時出去聚個會,順便分享朱舒做的小餅干,還會很貼心的記得幫陳嘉魚留一份。

何彥依舊在網吧做著暑期工,老板對他挺好,本來說好一個月兩千四,上個月卻給了他兩千七。多出的三百塊,是獎勵他的勤快。拿到錢後,何彥便將其中的一千塊轉給了何玉峰——即便何玉峰對他再怎麼惡劣,他也無法徹底的對對方棄之不顧。

……

沉家。

出院已經一個多月,但駱錦的恢復依舊很緩慢,右邊的身子,幾乎無法自行做出太大的動作。

但醫生說過,腦卒中後的康復訓練,會是個比較漫長的過程,至少要半年以後,才能看到效果。

所以,父女倆也是相當的耐心。

這天的黃昏,做完了每天的例行康復訓練之後,沉瑞又十分小心的將駱錦從床上抱到了輪椅里,沉念初拿上手機,還有小風扇、保溫杯等零碎的小東西,將它們放進輪椅一邊掛著的一個小包,再如之前一個多月中的每天一般,推著駱錦出去散步。

推著輪椅,繞著小區里的花園,走了大半圈後,沉念初停在了一個空曠的位置。

這個角度,剛好可以望到遠處的落日。

今天的落日比平時要更加美麗,壯觀。

它低低地垂著,像一個巨大的火球,像四周散出它狹長而明亮的橘紅色火焰,看起來,好像把那片天空都點燃了。

抬起眸注視著那團火紅,沉念初忽然想,此時此刻,陳嘉魚會不會正和她沐浴在同一片日光之下呢?

要真是這樣,該有多好啊……

過了片刻,她收回念頭,彎下腰,柔和地看著駱錦,笑著說︰「媽媽,你看,今天的晚霞好美哦。」

駱錦的目光落在晚霞上,似是也有些愣神。

過了許久,她又將視線轉到了沉念初的臉上,看著女兒鍍著金光的柔和笑顏,駱錦那顆堅冷、強硬的心,突然瞬間柔軟了無數倍。

沉念初見到駱錦的嘴唇動了動,似乎在說什麼。

但是,對現在的駱錦來說,要發出足夠大、足夠清晰的聲音,是一件頗為困難的事。

沉念初沒能听清,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媽媽,你想說什麼嗎?」

駱錦是個急性子,見狀,手指都顫抖了起來。

「媽媽,你別急。」沉念初的臉色微變了一下,連忙說,「醫生說過,你以後要平心靜氣才行的。」她彎下腰,將白玉般的臉頰湊到了駱錦的嘴邊,聲音柔和又耐心地安慰著,「你再說一遍,不要著急,慢慢來。」

然後,沉念初終于听到了。

在她的耳邊,駱錦一個字,一個字的艱難吐出。

「對……不……起。」

沉念初怔了怔,抬頭看著駱錦,過了數秒,眼楮中的淚水,撲簌簌地滾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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