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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這更可怕的是,如果下一次,再下一次,她不會再出現了呢?

夜晚的涼意透入衣料,直鑽心底,讓陳嘉魚生出了一種想要牢牢抓住什麼,卻又極度無能為力的感覺。

陳嘉魚忘記在哪曾看到過一句話,它的大意好像是︰

人的一生中會有兩次長大。

第一次,是發現自己不是世間的中心。

第二次,是發現即便再怎麼努力,有些事終究還是無能為力。

……

能做的嘗試過去他早都已嘗試過,可至少到目前為止,每一次,都是以失敗而告終。

借著路燈的光,陳嘉魚又轉頭看了蔡佳怡一眼。

這一次,他所能做的,可能只是讓剩下的每一天,都過得盡量有意義吧。

兩人走得並不快,但從小區門口到單元樓的這段路也並不長。

很快,已經能看清單元樓的大門了。

看著夜色氤氳的前方,陳嘉魚突然有些舍不得與她分開。

可總是要分開的。

明天又是周日,不用去學校。

這就意味著,兩人下一次的見面,只能在將近40個小時後。

要不然……

明天也和她在一起?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在陳嘉魚的心里蠢蠢欲動起來。

這樣就最好了,不用上課,可以和她自由自在的待在一塊兒。

不管做點什麼都行。

哪怕,什麼都不做也挺好的。

……

正想問問她明天有沒有時間,在開口前,陳嘉魚心里忽然又是咯 一聲,回過了神。

怎麼回事,他竟然盼著不會和她分開……

這不就意味著,他比之前更喜歡她了嗎?

不行,要理智一點,不能再放任自己對她的喜歡繼續發展下去了。

喜歡得越多,等失去的時候,就會越痛苦。

可他卻不知道,喜歡這個東西啊,就像還未破土的種子,從地面上來看,或許還毫無異樣,但在幽黑之處,它卻已經悄悄地長出根須,並牢牢地扎進了土壤的最深處。

等察覺時,早已經根須糾纏,無法清除。

陳嘉魚一邊糾結著,一邊和蔡佳怡一起走到了單元樓的大門前。

一起停住了腳步。

「好了,我先回家了哦。」蔡佳怡松開了和他拉著的手,轉頭看著他,笑著說,「拜拜。」

陳嘉魚站在那里,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過了半天,他才在心里長嘆了一聲氣,把「明天有沒有事」這幾個字咽了回去。

「拜拜。」

一直看著蔡佳怡走到了門口,並伸手拉開了門,陳嘉魚才收回了盯著她背影的視線,準備轉身回去。

突然,蔡佳怡像想起什麼,腳步一頓,接著旋了個圈子,再度和他面對面。

「等等,我還有件事想問你。」

「什麼?」

「明天有空嗎?」

陳嘉魚怔了怔︰「明天?怎麼了?」

蔡佳怡看著他,甜甜的笑,笑得連晚風似乎都帶上了一絲甜味兒。

「要是有空的話,來我家,我們一起學習好不好?」

陳嘉魚怔了一瞬後,就極力的讓自己想翹起來的嘴角恢復正常,澹澹的說︰「明天嗎?我也不能確定到底有沒有時間,得想一想……」

「別想啦,我知道你有空的~」蔡佳怡眨巴著眼,聲音甜的要滴出水般,「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早上就來我家哦。」

陳嘉魚挑起眉︰「誰和你說定了?」

「不行嗎?」她楚楚可憐地看著他,小嘴微撅,「人家只是想和你一起學習嘛,畢竟,一個人在家很孤單的。」

「這樣啊……」陳嘉魚皺眉猶豫,過了會兒,他輕咳了一聲,用一種略帶點不情願的語氣說︰「那好吧,我也只能勉為其難的抽出一點時間了……」

蔡佳怡立即笑了起來。

「明早八點見,可以吧?記得別吃早飯,我想和你一塊兒吃。」

說完就拉開了門,快步上了樓。

門關上了,把陳嘉魚的視線也隔斷了。

陳嘉魚站在那里,過了會兒,才轉身往回走。

夜風有點涼涼的,吹在他身上,卻有點兒發熱。

……

晚上十點。

沉家。

練好琴,正要去洗澡時,沉念初突然听到了手機鈴聲的響起。

她走過去拿起手機,看了眼號碼,有些驚喜地接通了︰「月月表姐?」

「恭喜你,搶答正確!」

對面一個爽利的女生聲音傳了過來。

沉念初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麼啦,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事嗎?」

對方是她的表姐江月,也是她姑媽的女兒,比她大一歲。

因為年齡相彷,又是親戚,兩個女孩兒從小關系就不錯。但在初二那年,江月隨父母一起搬去了燕京,高中也是在燕京讀的。

燕京和漢楚市千里之遙,所以,近幾年里,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沉念初才能和她見上一面,盡管這樣,她和江月的關系依舊不錯。

今年高考,江月選擇了漢楚大學。

可惜,她去漢楚大學報道時,沉念初要補課,沒能見著她。

接著,作為大一新生的江月,又要軍訓。

以至于九月都過去二十多天了,兩人還沒正式見過面。

「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們學校的軍訓總算結束了!」江月語氣里的興奮都快溢了出來,「好久沒見面了,明天你沒什麼事吧?我來找你玩,怎麼樣?」

「明天?我倒是沒什麼事情,但是……」沉念初抿抿唇,輕聲說︰「你等下,我要先問媽媽一聲。」

駱錦一向不太喜歡江月,所以她得問一下。

「我來找你玩也要問你媽?」江月驚訝,「不是吧,你都幾歲了啊,舅媽還把你管得這麼嚴啊?」

沉念初抿抿唇︰「……媽媽也是為了我好。」

「行了行了,你去問問舅媽吧。」

沉念初拿著手機,找到了正在書房里看文件的駱錦,輕聲把這件事說了。

「你說,江月明天要來?」駱錦扭頭問,在見到沉念初點頭後,她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江月家的教育理念,她向來是看不入眼的。

以她的角度來看,江月從小都被她父母奉行的所謂「快樂教育」給慣壞了,以至于一個女孩子,沒有養成沉靜溫柔的性子,而總是大大咧咧,舉止輕浮毛糙。聰明倒也聰明,但正是教育理念的錯誤,使得她即便在燕京最好的高中讀書,今年也只勉強考上了個漢楚大學。

這也罷了,別人家怎麼教育孩子,和她本來沒什麼關系。

但關鍵是,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如果江月和自己的女兒走得太近,在駱錦看來,是弊大于利。

拒絕嗎?

駱錦沉吟了一下,還是強忍著不悅,勉強打消了這個念頭。

畢竟算是親戚,兩家平時也有些來往在,何況,她在燕京的幾個大客戶,還是江月父親介紹的。

女兒和江月只是偶爾見面,問題應該也不會很大。

「嗯,讓她來吧。」駱錦終于點了點頭。

***

第二天一大早,陳嘉魚六點多就起了床。

九月底的漢楚市,早上也就二十三四度的樣子,他套了件暗橘色的薄衛衣,深藍色牛仔褲,白色運動鞋。

和蔡佳怡約的時間是八點。

陳嘉魚先去跑了兩三公里,看看手機,到了七點半。

又回了家一趟,拿上書包後,和阮秀蓮說了一聲,便再次出了門。

到樓下的時候,剛好八點差五分。

陳嘉魚停下來,從牛仔褲口袋里拿出了手機,給她發消息︰「我到你家樓下了。」

蔡佳怡收到消息,從臥室里的窗戶往外探了一眼,看見了下面的陳嘉魚。

輸入︰「嗯,你先上來等我吧,我在換衣服呢。」

回復完,女孩兒打開衣櫃,用最快的速度挑了件橘色碎花的七分袖連衣裙,搭配牛仔小外套,然後換掉了身上的睡衣。

對著旁邊的鏡子照了照,彎起嘴角︰「好像情侶裝哦。」

這時,門也被敲響了。

蔡佳怡連忙跑出了房間,從貓眼里看了眼,便打開了門,手扶著門框,看著陳嘉魚嫣然一笑。

「早啊。」

陳嘉魚站在門外,並沒有進來,問道︰「衣服換好了嗎?」

蔡佳怡點點頭,又伸出了手,「先把你的書包拿進來,我們再去吃早飯。」

把陳嘉魚的書包放好後,她也從鞋櫃里取出了一雙小白鞋換上,然後走出了門。

「走吧。」

邊下樓,陳嘉魚邊問︰「你想吃什麼?」

「你決定吧。」蔡佳怡說︰「我們小區對面有家早點店的熱干面不錯,對了,他們家的豆腐花和酒釀圓子也很好吃哦。旁邊那家是賣牛肉面和牛肉粉的,生意蠻好的。對了,前面剛開了家店,是賣什麼鮮魚湖湯粉的,我還沒吃過呢,這個好吃嗎……」

鮮魚湖湯粉算是本地的一種特色早點,用鮮魚熬出的湯底,再加上急火燒沸,然後配以胡椒、香蔥等多種調味料,再用文火炖至魚泥成湖狀,加上細膩的米粉煮熟,混合在一起,吃的時候還可以搭配油條、油餅、燒麥等小吃。

陳嘉魚想起她是從燕京來的,沒吃過這個也很正常。

「那就吃鮮魚湖湯粉吧,我很喜歡吃這個,你也嘗嘗。」

「是嗎?」她甜甜地說,「你喜歡吃的,那我也一定喜歡。」

嘖,就會哄人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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