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已經不是生物了，不是嗎？
而且，除了他，卡爾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和誰說這些。
平靜澹漠的眼神中不見絲毫情緒。
「生物侵蝕，虛空能量本質上是極為混亂的，貿然接觸只會導致毀滅。」
「接觸後會陷入混亂，從原子層次上被湮滅，很像是加速了熵增一樣。」
「而在我的預想中，能夠承受住虛空侵蝕的生命，將逐漸轉化為虛空生命。」
「不再受到熵增的影響，也將不再隨著宇宙死亡，達到真正的永生，而不是現在這種虛假的永生。」
「神明們號稱永生，可是，神聖凱莎死了，老師你，第一個神，放棄了身體，思維融入宇宙……」
「連宇宙都會毀滅，你們真的永生嗎？」
卡爾看著基蘭，澹漠的眼神中，是說不清的輕蔑。
但那不是對基蘭的。
龐大的虛幻面孔中，基蘭緩緩張口。
「永生這樣的偽命題，你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桉了嗎？」
「而且，終極恐懼的問題你還沒有解決，虛空生命永生嗎？卡爾，作為學生，你早已出師，但有些事情，你還沒有看清。」基蘭發出洪鐘大呂一般的聲音。
「終極恐懼？」
「宇宙存在上百億年，但有記載的最古老的文明卻只是四萬年歷史的神河。」
「而在這之前的呢？就沒有誕生其他文明嗎？」
「這就是所謂的終極恐懼。」
「可事實上，這就像是核前時代的文明一樣，有種有趣的說法，外星人假說。」
「剛剛開始探索星球，一整個星系都沒有發現其他文明的痕跡，更沒有發現其他生命，所以，有人認為，他們是宇宙間唯一的生命。」
「可事實上呢？」
「這兩者何其相似。」
「所以，以前的文明必然存在。」
「而神河的毀滅，恰恰證明了終極恐懼。」
「我想這點，沒有比老師你更清楚的了吧。」
基蘭沒有說話。
神河的毀滅……
那是他一生轉變的開始，哪怕如今思維融入宇宙，改變了思考方式，他也不想去思考那件事情。
「……」
卡爾輕笑一聲。
「我知道，與虛空有關，虛空中，必然存在生命！」
「虛空質的利用，虛空引擎的誕生，都讓我一步步接近虛空生命。」
「至于虛空生命能否永生……」
「這重要嗎？」
基蘭看著自己的得意門生。
久久沉默。
他不得不承認。
卡爾已經超越了他。
現在，哪怕沒有大時鐘，卡爾也依然會是已知宇宙最優秀的那個研究者。
「你的道路或許算不上最優秀的，但你的進度卻是最快的。」
「無論怎樣，抓緊時間吧，現在告訴發展的已知宇宙，已經不下于當初的神河了。」基蘭說完這句話沒有再听卡爾的理論，迅速消散于無形。
看著消散的基蘭。
卡爾微微皺眉。
終極恐懼快來了嗎？
無妨，預料之中。
戰爭越激烈，科技進步越快，暗位面利用越徹底，終極恐懼來臨的也就越快。
然後，收割一切。
等下個文明從廢墟中站起……
此後往復循環。
不見天日。
這才是終極恐懼更深層次的含義。
也是神聖凱莎制訂正義，壓制軍備競賽，打壓虛空理論等等的原因之一。
這點，是他在神聖凱莎隕落後才想通的。
但他不認為這是什麼正確操作。
「虛空質……」
卡爾看著宇宙星空。
忽然想到了這個東西。
虛空質是他拿來制造虛空引擎的必要媒介。
但如今的虛空引擎對基因強度要求很高，虛空質的數量也很成問題。
虛空質本質上其實是相對溫和的虛空能量。
它的誕生，卡爾至今都還在研究。
但所獲寥寥。
「斯諾。」
「我神。」
斯諾悄然無聲的出現在卡爾身旁。
「韓非現在怎樣。」
斯諾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而是沉默了下來。
「？」
「我神，我並沒有去探查韓非。」
「我根本無法靠近對方，在那一片的原子結構有問題，就像是神聖凱莎的神聖領域一般。」
「事實上，就連觀察泛人聯的時候，我也沒有太過靠近，那邊，有些不對勁。」
「孫悟空獸體雖強，但卻是戰斗神，按理來說應該無法發現我，但，我出于謹慎進行試探的時候，發現那一片都被布置了東西。」
斯諾無奈的搖搖頭。
卡爾微微皺眉，隨後舒展。
「看來，基蘭老師說的沒錯，韓非，確實是唯一的變數。」
「最近同盟和惡魔爭斗的如何了。」
「我神，最近他們雙方還是爭斗不休，看不出優劣，不過，雙方都沒有如之前那樣發生大規模戰爭了。」
「嗯。」
卡爾不知在思考什麼。
斯諾低著頭等待著命令。
「華燁和阿托的改造進行的如何了。」
「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但還需要一些調整的時間。」
「斯諾，你說，讓華燁去對付韓非，如何？」
卡爾忽然說到。
斯諾恭恭敬敬的點頭，「我神英明。」
……
砰！
這里是惡魔疆域一個偏僻的星系。
一顆黃太陽被引爆了。
巨量的能量在宣泄，然後肆意的毀壞周遭的一切。
恐怖的能量洪流沖擊著星球。
這樣的一幕久久不散。
很久以後。
斯諾從洞中鑽出。
然後朝著太陽爆炸的中心位置而去。
待他看到一抹虛幻的藍色的時候，骷髏般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笑容。
「運氣不錯。」
這時，旁邊也出現了幾個惡魔。
看著眼前瑰麗而恐怖的景象各個沉凝。
他們不是很清楚這家伙在找什麼，但女王已經達成了協議，惡魔疆域內的一部分星系的太陽得要交由對方。
現在……
看著這一幕。
惡魔們有點不解。
拿來太陽，就是用來炸的嗎？
但這跟他們沒關系，斯諾也不會在意他們。
將那抹虛幻之藍收起，斯諾看向幾個惡魔。
「好了，去下一個星系。」
「希望這次也能有個好運氣……」
……
高天原。
韓非看著電視機里的一幕畫面，神色有點微妙。
電視機這東西，時不時就會出毛病，所以韓非並不會太過依賴。
而且也不是萬能的。
就像是上次，尋找虛空蹤跡，因為心里沒有具體想象，只有個代稱，所以，就出現了不斷閃爍但無法固定的畫面。
而現在。
屏幕中的畫面是莫甘娜。
但卻是看著薔薇照片發痴的莫甘娜。
敵方女老大喜歡我方的女下屬，嘖，真怪。
雖然早就知道了，但看到這一幕還是有點怪異。
搖搖頭。
看過去。
韓非發現電視機里根本沒有出現莫甘娜的具體位置。
周邊的建築也無法進行確認。
就在這時。
「誰？！」
莫甘娜陡然一聲厲喝。
噗嗤！
電視機噗嗤一聲干脆黑屏了。
韓非一臉驚愕。
發現了？
發現了！
啪！
手掌一拍。
這玩意兒真拉胯！
旁邊的尹卡洛斯疑惑的看了眼韓非，「主人，需要我進行修復嗎？」
「不用了，你修不了。」
韓非沒好氣兒的說到，隨後將電視機放起。
「被發現了啊……」
「以前的莫甘娜發現不了，現在卻能發現了，讓我想起了凱莎。」
韓非臉色復雜。
他當初見凱莎最後一面的時候，凱莎曾經說起過發現了他的事情，當時還把他嚇了一跳來著。
沒想到，莫甘娜也達到這樣的程度了嗎？
「主人，天使王彥和天基王鶴熙邀請您……」
……
就在韓非正忙著的時候。
化龍座星系。
綠蘿文明。
不。
此刻已經不應該稱其為綠蘿文明了。
而應該叫，「神王文明。」
這段時間神王文明的發展不可謂不快速。
已經大批量的制造了戰爭機器，艦隊，超級士兵，人造人……
而他之所以發展這麼快，除了他們偉大的元首以外，就是因為他們在不斷利用巴拉姆商會對其他星系文明進行蠶食。
期間也打過幾場戰爭，但往往還未開始多久，對方就宣告投降了。
以至于神王文明的發展越來越大。
巴拉姆商會也開始朝著其他座系、星系流傳而去。
現在的神王文明好似已經攀登到了巔峰。
只是。
這樣日子似乎並不能讓某人滿意。
「我覺得，我們可以向同盟提些更好的要求了。」
「畢竟，我們現在的實力今非昔比。」
元首發出洪亮的聲音。
此刻的他身體變化更加明顯了。
雙眼泛著澹藍色，一頭長發此刻猶如觸手一般在空中靈活。
形象也是極其消瘦。
身體微微漂浮在地上。
而他說完之後。
下方，原本的大臣，一臉疲憊的蒼老面孔抬起頭來。
「球……元首，我們現在已經足夠了，主動要求去提這些，只會為我們招來滅頂之災，縱然天使不會做什麼，但天使是同盟的一員，但同盟不是天使的。」
「我們沒必要去做這些事情了。」
「哼。」
元首冷哼一聲。
隱隱的神秘力量讓听到的人都微微頭疼，眉頭一皺。
元首看著眼前這個人一臉澹漠。
原本只是看在舊情上才讓這些人活下來，還讓他們繼續當官，結果，都降職了，還這麼 ，不將他放在眼里。
果然。
還是得要徹底的清洗才對！
元首眼神愈加澹漠。
澹藍色的眼楮看了眼大臣。
「回去吧，我依然決定和同盟申請待遇，我要整個化龍座星系！」
「如果不給，那就搶！」
「如何，我的勇士們，你們怕嗎？！」
元首高揮雙手，聲音激昂而熱情。
下方。
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許多高層們齊齊答應。
場面一陣狂熱。
在這里的所有人。
明明都是高文明生物，卻一個個的受從眾心理影響……獨立思考似乎成了空談……氣氛影響思維……
有些東西，似乎從核前時代就一直延續至今，亦是文明之間的共通。
看著這一幕。
大臣和他身後的人一臉慘白。
尤其是當他看到那些人里有不知多少是他原本看好的後輩，現在卻也陷入了這異樣的氛圍里。
對戰爭、利益充滿狂熱，冷靜與思考似乎離他們而去，只剩下如何去冷靜的獲取勝利與利益。
大臣恍恍忽忽。
「……」
上方。
看著這一幕的元首張開雙臂，大笑起來。
我有無窮靈感在腦，同盟算什麼？！
……
此時的韓非還不知道有人想要挑戰同盟的霸權。
他正在處理一些審判庭上傳的事情。
「發現大量獸體匯集的星球，不存在文明痕跡。」
「殺。」
「發現三角體的蹤跡，實力二級層次，需動用冠軍。」
「允許。」
「發現反動分子正在假借偉大帝皇之名在星球中培植黨羽。」
「滅！」
「……座星系發現特殊人類，天然具備自然進化而出的超級基因，疑似與我方蘇小狸有關聯……」
「觀察，測定，保護。」
「……天使戰士與聯盟冠軍發生沖突……」
「趕回去。」
「……」
「……」
韓非伸了伸懶腰，喝了杯熱茶。
隨後看著那些人工智能無法做主的事務，想了想。
「擬定。」
「添設十二名審判長，一百到一千名高級審判官，數量不限的初中級審判官……」
「具備審判權。」
「人選……」
韓非猶豫了下。
「需通過考試，人員面向全同盟。」
隨後，韓非將這份文件發送給了其他幾人。
這種東西，得由三方同意才行，不然很難施行。
過了一會兒。
天使彥的回答回來了。
她同意，但天使域內這個審判權主導必須是天使，其他可以派人輔助。
韓非皺了皺眉。
暫時沒有說什麼。
很快。
潘震的回答也回來了。
他原則上同意。
但需要對審判權進行詳細劃分，並且，有些法不能和他烈陽的法有沖突……
總之就是在各自角度很合理，但從整體而言就很一般都想法。
韓非眉頭緊鎖。
這就是所謂同盟的限制之處了。
各方掣肘太多。
想做什麼也得進行商議，籌劃等等。
很難迅速將一件事定下來。
哪怕他們都是神級文明。
這是體制的特性。
與智慧無關。
泛人聯不一樣。
泛人聯更大程度上是韓非的一言堂。
韓非能夠做到說一不二，甚至極端些，如神似魔，天恩浩蕩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