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百年過去,圍困「枯魂谷」六座山峰不知何時消失了。
座座山峰雲霧繚繞,山徑蜿蜒曲折,勢如蒼龍昂首,氣勢非凡。
嵯峨黛綠間,滿山蓊郁蔭翳的樹木與湛藍遼闊的天空縹緲著幾縷雲,白色的濃霧隨風飄蕩,纏繞在半山腰。
那詭異的深壑被群山的綠吞沒,只有那滿樹粉花雪萼襯托著綠色。
數十位長老站在陣陣的花香里,凝望著數百里外,低矮山峰。
突然一道霞光從山域騰起,懸在空域中的心影,在霞光中爆開四道心光。一閃沒去。
眾長老只見一剎間電閃雷響,楮空爆開漫天的粉彩,凝眸彩霞掩映的天際,光影千變萬化,射下百道光柱。
「化影凝心」!
好個聖士,竟然在百年內突破化身境。
眾長老臉色隨著漫天的粉彩變幻著不同的容顏,有驚愕,有迷惑,有嫉妒,也有欣喜。隨著變幻的霞光,站在撲面的花香中。
莫邪盤坐在百道光環中,四顆心影分化開,抖了幾下心波,粉芒映紅了天宇。瞬間凝立在四側的虛影隱去。強大的神識源飛向遠方。
「唰」!一擴百里,霧氣里的每一滴水珠的跳去,都看得一清二楚。
「這就是窺視覺神識」。莫邪神識凝在百里內,不由得驚出一頭的冷汗,以前對千里內的萬物,只是一種感知,只能感應某種存在。如今,當神識凝向一方時,百里外所感知到的所有事物,都看得清清楚楚。
莫邪不由得想起在聖域、植域、獸域逃遁的日子,自己玩命的逃遁,在聖祖眼中是怎麼樣滑稽可笑的樣子。
神識瞬息收回,三道虛影凝立在身後,莫邪愣子下,四道虛影,那一道怎麼沒了。
三道虛影隨著意念消失,莫邪忙凝神丹海。只見丹海內清冽的珠光灑著粉色的丹輝,一顆拳頭大的丹珠上,冰九坐在丹珠上,半依著弧蟲,笑嘻嘻的瞄著盤坐在丹輝中的三道虛影。
莫邪眼神一凝,這才想起,為何突破境界時,冰九沒有助其突破。也許九兒的境界太低了吧?
唰!莫邪內斂的氣息外放,浩瀚的識壓向四域擴開。
剛剛飛遁到百里處的數十聖祖,驚呼一聲,向後退去。萬萬沒想到聖士突破化身境神識壓能達百里,十余位聖祖有如被一鐵棒悶在眉心,打得神識一片空白,眼角都滲出血絲。
菩新子、菩藎子、菩燕子等長老如同撞到石壁上,眉心透出一絲粉光,鼻子酸溜溜,痛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眾位聖祖都是聖境翹楚之輩,能入化身境,神識都不是弱者,雖然大多是化身境一階,「窺視覺神識」都在二十里以上。菩新子、菩藎子、菩燕子都是化身境二階,「窺視覺神識」近百里。竟然被剛剛突破化身境的聖士當頭給了一悶棒,這臉燒得紅一陣、紫一陣。
「請問聖友尊稱」。菩新子微紅著臉,凝出一絲笑意。看向百里外山域。
洪音蕩過,一道黑影踏霧而來,霧氣蕩開,身著黑甲的俊容聖士凝在千丈之外。
菩新子兩道白眉泛起漣漪,凝起疑色。「這張臉似乎在那里見過」。
「各位聖友,在下莫邪」。莫邪彎眉凝著笑,報出姓名。
「是他」!數位聖者驚呼出聲。
眾聖祖忙上下打量眼前黑甲聖士。「這就是聖境通緝千年的莫邪」。
「好年輕,竟然突破化身境」!
空域里沉默了,只有驚愕的眼神流轉,似乎沒聖者相信這是真的莫邪。
「哦!是莫聖友,請入劍峰一敘」。菩新子微行一禮,笑著邀請。
「請」!莫邪深行一禮,回手輕輕一抓,一塊黑石提在手中,掛在腰間。
菩新子眼皮跳跳,莫邪果然非同一般,腰間的黑石取自千里外的某處,但從何處取來,根本沒神識到。
眾聖祖無不寒顏,剛才已經吃了莫邪的虧,心里明白著,眼前的莫邪已經不是被四域追殺的亡命之徒。在聖境一旦入了化身境,萬罪可赦。
「來,莫聖友,我來給你引路」。菩燕子抿著桃紅色的嘴唇,遁到莫邪身前,縴白女敕手輕輕一撩,一條長長的光路飛現腳下。
「謝聖友」。莫邪跟著菩燕子踏上光路,數十位聖影跟著消失在空域。
朦朧的遠山籠罩著輕紗,影影綽綽,在飄渺的雲煙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
輕煙淡去,蒼松勁柏,奇草異花蔥翠于山間,微風襲過,花香四溢,馨香撲鼻,沁人心扉。
隨著晨光撕破天際的黑雲,耀眼的金光噴射出萬道霞光,照在崖壁如削的陡峭盤路上。一座氣勢雄偉的大殿輪廓分明,金光熠熠,透徹著亙古的氣概,燃盡眼中的光芒。
一道光路穿破霧氣,數道粉光落在盤旋曲折的山路前。
「莫聖友,劍峰不許遁行,只能踏山路而上」。菩新子微笑的做著手示,請莫邪先行。
莫邪踏在青綠的石板路上,抬頭看看直入雲端的青石路。
只見絲絲縷縷的光線透過,石面上無數光斑在搖曳,兩側綠意盎然,滴著晶瑩的水珠。
菩新子和數位聖祖笑笑,輕然踏上石路,只邁了幾步,就消失在石路上。
莫邪連踏九階,當沉重的腳步邁過第十級石階時,額間青絲間悄然滑落一滴細汗。粉光一閃,蜿蜒石路隨之消失。
一座古香大殿映入眼簾,殿宇四角微微翹起,如大鵬展翅,即入凌空,殿前繚繞著鳥類圖,一派幽靜、肅穆氣氛。
「莫聖友請」。莫邪神識大殿時,菩燕子出現在殿前。
青光閃過,莫邪有如走入古木參天林園。各姿松柏森然翹姿,秀竹芳草香氣四溢。
映入眼簾的是鏤空攀蔓的屏風,莫邪一愣,心里暗笑,原來不過是幻境。屏風前池水如縷,溪邊挺立著一棵虯龍古樹,周圍簇擁著怪石,一位瘦骨嶙峋的老聖士,默然的坐在樹下,池旁立著數位聖祖,個個依在樹影里,根本看不清面容。
「蕭元老,我等回來復令」。菩新子、菩藎子、菩燕子等深行大禮。
莫邪見眾聖友都以大禮相見,忙深行大禮。「在下莫邪,見過元老」。
「哦!莫邪」!蕭仙子半眯著眼楮,看了眼莫邪。
寒光透過識域,莫邪心神一顫,寒意直透腳尖。「這聲音好難听,怎麼有點半男半女」。
「為何私闖‘枯魂谷’」。蕭仙子臉兒瞬間陰了下來,聲間變得淒厲起來。
莫邪笑笑,看看池邊的石樽,慢慢的走了過去,輕抖戰襟,也不答語,轉身坐下。
蕭仙子皺紋臉抖著寒波,盯著莫邪一舉一動,氣得直咬牙。「莫邪,不要以為進了化身境,即可無視聖族法典」。
站在花影後的聖影,透出縷縷寒氣,菩新子等長老臉色微微變著。
菩燕子心里暗罵︰「莫邪,你裝什麼,低三下四的服個軟,元老不會難為你」。
「蕭元老,在下來聖靈殿總該送點聖果、聖茶嗎」?
菩新子嘴一鼓,差點沒氣樂了。心道︰「好你個莫邪,此時還不把元老看在眼中,你以為這里是植城、獸城嗎」?
蕭仙子黑著臉,這個氣呀!本不想難為這位新進化身境的莫邪,如今看來,這小兔崽子心氣高的很,不給你個下馬威,你不知道聖上有聖,天上有天。
蕭仙子剛要變臉。莫邪呵呵的笑了。「元老莫急,是否想知道‘游魂戒’」。
莫邪話一出,躲在花影後的聖者驚得都現出身形。原來是兩位老聖者。
蕭仙子臉色一緩,皺紋都笑平了。「當然知道,莫聖友知道在何處」。
莫邪點點頭。「不錯,此戒就在我手中」。
「當真」!坐著四平八穩的蕭仙子猛的站了起來,眼楮都差點瞪爆了。
「不錯」。莫邪拍拍聖袋,卻沒取出「游魂戒」。
「咯咯咯」!蕭仙子嬌笑起來,聲音都變了調。「那還說什麼,莫長老本就是聖劍山長老」。
「哦!當真」!
「莫長老可知,得聖兵者,必為聖劍山長老,這是聖劍山聖典,誰都改不了」。蕭仙子打了個指響,數位聖女飛入大殿,手中托著晶盤。
「莫長老看,本祖早已經準備好了。送長老‘長老令’」。
一位聖女輕落莫邪身前,輕盈跪地,高高舉起晶盤,盤中放著一塊閃著清波的令牌。
莫邪看看令牌,卻沒有接。轉頭看向蕭仙子。「元老口諭可否通過元老會」。
蕭仙子見莫邪如此謹慎,咯咯的笑道︰「我三師兄妹都是元老會元老,當然可通過」。
「那好,本聖願交出‘游魂戒’,也願為聖劍山長老,但有一事相求,望蕭元老成全」。莫邪緊盯著蕭仙子,一字一句的說著,似乎十分的慎重。
蕭仙子看看蕭勝子、蕭鳳子,不知道莫邪要說何事。沉吟一吸。「莫長老直說」。
莫邪手尖金光一閃,猛的點向眉心。
蕭仙子大驚。「莫」。
坐莫邪身邊的菩新子、菩燕子臉唰的白了,想出手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