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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獨佔風頭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並不了解三河、遠江發生了什麼,卻要強行率領士兵發動進攻……是這樣沒錯吧?」

一直沒有吭聲的尾張譜代大佬丹羽氏勝,左右看了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話來。

一下子就給摩拳擦掌的人們潑了一瓢冷水。

「雖然事實是如此,但是丹羽殿的用詞,還真是充滿了悲觀的預期啊!」安藤守就馬上接過話頭,佯作出苦笑為難的表情,「或許,對于德川氏而言,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呢?至少他們並未被消滅或者干脆倒戈,否則武田家早就大力宣傳了!」

「啊哈哈,您說得也不錯。」丹羽氏勝隨口答了一句沒意義的話,然後低頭不語了。看上去他的腦袋似乎是一片混亂,全無章法的。

「雖然十分困難,但憑借各位的斗志……至少能彰顯一下我們織田家武士的風采吧!」而安藤守就就明顯是話里有話了,似褒實貶,擺明了對戰事不看好。

織田信忠臉上又是一緊,果然受到干擾——這位少年家督,本身也對前途感到膽怯——並非因為畏懼死亡,而是唯恐敗了家業。

然而,奪回清州城的願望壓倒一切,他寧願賭一賭。

很難想象,信長究竟是如何教育孩子,才讓接班人成為一個缺乏智慧與變通,卻深具勇氣和義理,秉持傳統武家價值觀的少年。

面對地方實力派表現出來的負面情緒,織田信忠難得地表現出強硬的態度,肅然斥道︰「安藤殿老成持重,我是素來知曉的。但現在,是否要主動進兵的事情已經有了結論,接下來需要討論的是如何進兵,請您對發言的時機和場合稍加注意。」

安藤守就聞言愕然,顯得十分不適應,一時呆立毫無反應。片刻之後回過神來,連忙伏倒于地,作戰戰兢兢姿態,口稱不敢。

見之平手汎秀稍有感觸,心想魔王家的公子資質心性倒也不差,若能按部就班,逐步鍛煉,又有良才輔佐,守天下大概是沒問題的。

可惜……

此刻廳中其他人在織田信忠示意下開始討論戰術層面。

池田恆興又是沖在前面,緊緊盯著地圖上一點大聲開口到︰「數萬大軍,想從尾張出發,進攻三河、遠江的話,無論如何繞不開清州城的!這根釘子實在太重要,不僅可以持續監視我軍,還能隨時襲擾後路……所以非得先奪回清州城不可!」

他這話雖有私心,倒也不無道理。可長宗我部元親仿佛是要故意抬杠一樣,搖著頭反駁道︰「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們好不容易從畿內和四國帶來的一股銳氣之師,倘若突然在城下磨成了疲敝之眾,恐怕得不償失。」

池田恆興皺眉道︰「如此說來,便請教長宗我部大人,有何高見。」

長宗我部元親沉思片刻,問道︰「清州城的牆垣狀況如何?存糧多少?飲水是否通暢?」

听了這話,池田恆興臉上僵硬,卻是沒回答。

下首的前田利家澀聲道︰「與德川結盟之後,清州城防一度廢弛。但去年以來,出于抵抗武田的目的,又逐步強化……此事就是鄙人負責管理的……現在從各方面講,恐怕都是難下的堅城了!」

話說到這,織田家的家臣們紛紛露出復雜的神色。

長宗我部元親又問︰「是否有什麼外地人不知的後門暗道呢?」

前田利家搖搖頭︰「清州城乃是平城,並非山城,自然不會有那些玩意兒。」

長宗我部元親再問︰「如果有臨時降伏于武田的勢力在城里的話……我們或許有辦法說服他們回心轉意。」

前田利家苦笑︰「倒是有不少土豪地侍屈膝投降的,可沒有一個被允許進入城中!您也許不清楚,十多年前,平手刑部大人就是靠反間計,幫助我家戰勝了今川義元……」

長宗我部元親終于無奈︰「這就沒辦法了……誰能料到,清州城竟然丟得如此輕易呢?」

聞言織田家的人們臉上的表情更復雜了。

包括織田信忠臉上也是青一陣紫一陣,胸口劇烈起伏,說不出話來。

沉默一會兒之後,佐佐成政打破沉默,問道︰「我離開尾張有些日子了,不知水路情況如何?是否有機會運載一批援兵,到三河、遠江與德川氏匯合?」

「這個……」此問題只能織田信忠親自作答,只見他腦門露出難色,猶豫幾番才開口道︰「目前九鬼殿(嘉隆)與武田家的駿河水軍戰至均勢,海路的控制權在雙方手中交替,恐怕無力抽出足夠船只吧!」

「均勢?」平手汎秀稍微生疑,發問道︰「開戰已經多日了,雙方水軍一直保持著均勢嗎?」

「沒錯。」織田信忠言之鑿鑿,但眼角的憤懣無奈卻是一閃而逝,「這些日子以來,雙方水軍一直對峙,都沒有出擊致勝的把握,所以局面僵持。」

「原來如此。」平手汎秀假裝恍然大悟。

听到這里,平手汎秀心下大體已經猜出,多半是九鬼嘉隆那家伙,在搞「避戰保船」的那一套文章!

看織田信忠的反應,大概是他明確下令出擊,也被搪塞敷衍過去了吧!

偏偏現在沒法公開斥責和處罰他,否則人家可能連住在岐阜城的妻小也不顧,轉身就投了武田信玄!

那家伙,絕對干得出這種事。

也難怪,織田信忠如此氣結了。

一門眾的織田信張和織田信照對視一眼,前者試探性說道︰「近來,鄙人倒是听到一些傳言,說是武田家並不願同時與織田、德川作戰,只要我家承諾不再插手三河、遠江之事,那麼清州城便可無條件的送還,尾張八郡也會完整回到……」

「無稽之談!」話沒說完,佐佐成政猛拍著地板跳了起來,大怒道︰「唇亡齒寒之理,難道還需要講嗎?如此低劣的離間手段,真是可笑!倘若彈正大人(織田信長)在此,說出這種話的人,恐怕是要……哼!」

最終顧及了一門眾的顏面,沒有進一步深入,但織田信張和織田信照臉已經都成了豬肝色了。

而織田信忠……原本也是憤怒,對佐佐成政的話表示連連點頭,可听到「倘若彈正大人在此」這幾個字,身子一下垮下來。

所以他只是強打精神地總結道︰「佐佐殿所言甚是,此話不可再提!另外,左衛門(梁田廣正)你好好查一下,究竟是誰在散播這種惡毒的謠言!目前是特殊時期,不管涉及到何等尊貴之人,也必須嚴肅追究到底!」

「是!」侍立一旁的梁田廣正立即伏身領命。

此話一出,便意味著剛才發言的一門眾,可能遭遇到十分嚴苛的盤查。

如果真的查出些什麼,發現與武田氏勾結的實錘,那後面的局勢,真是不堪設想。

于是空氣越發變得令人難受起來。

長宗我部元親嘴角已經露出詭異的笑容,仿佛是看戲一般的神情。

正對面,林秀貞瞪大眼楮盯著他,氣得胡子都歪了,可惜在具體戰術層面上,他實在沒啥發言的自信。

又過了片刻,織田長益為打破尷尬,隨口說道︰「既然強攻不可取,卻又不能不進攻,那我們可否這樣……我們作勢要繞開清州城,直撲三河、遠江的武田主力,吸引城中的守兵出來,然後半路埋伏……」

「恐怕是天方夜譚!」稻葉一鐵立即否定,「武田勝賴乃知兵之人,武勇軍略不遜其父!這一點大家都已有過體會了。他怎麼會輕易被這種低級圈套所束縛?如果他堅守不出呢?那我們是不是還要夾著尾巴退回來?到時候究竟是誰伏擊誰,可就不一定了!」

織田長益頓時大為窘迫,心下暗恨,卻不得不明面裝出風雅人的姿態,呵呵一笑道︰「原來如此啊,幸虧由您這樣宿將提醒。我區區一介晚輩,確實思慮不周了。」

接著織田信忠打了圓場︰「長益叔父這條計策,細節上或許不太容易實現,但也不失為一個可以展開聯想的方向……當然稻葉大人也是一直這麼可靠……」

說著他還要繼續表現一下,卻听見左手邊的某個嗓音幽幽響起。

「如果在別的方向努力爭取一下的話……引誘武田勝賴主動離開清州,卻也不是全無可能的。至少以我所取得情報來看,值得一試。嘗試無果也未必有太大的損失嘛……」平手汎秀稍稍頷首若有所思,話並沒說清楚,吊著听眾胃口忽然又一轉,抬起頭嚴肅說︰「最要緊的,還是盡快重建通訊渠道,了解三河、遠江的實際情況,能聯系到德川氏一道參與行動是最好不過。另外……九鬼殿的水軍那里,我準備抽時間去看一看,打了這麼長時間仍然是‘均勢’的話,那麼我給他一點必要的‘幫助’,是不是就能打破均勢了呢?」

在眾人或是期待或是茫然的目光注視當中,平手汎秀卻是閉上嘴巴,不肯詳細分說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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