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宮雖然是乾西二所改建而成,但英宗和聖後為了彰顯正統地位,將此地花費大手筆多次改建,此地宮殿雖然是布局較為緊湊,但所修之處,無一不盡善盡美,而且就真是因為宮殿布局緊湊的緣故,少了前朝宮殿的恢弘渾然之氣,多了一些江南亭台樓閣的秀麗景色,這是擷芳宮都沒有的,听說這其余宮都很是尋常,而聖後所居的寧壽宮乃是太祖皇帝預備著禪讓給太子之後所居養老之所,十分豪華,寧壽宮就有三大殿的配置,更是有自己個獨有的御花園。
不過惠慶公主所居住的重華宮,和擷芳宮裝飾又是不一樣,擷芳宮之中花卉不多,但各式各樣的蘭草、香草之物甚多,倒是有些像衡蕪院的樣子,但重華宮此處,薛蟠這麼一路行來,只有在正殿前有兩棵巨大的柳樹,其余的地方一點樹木花草都不曾見。
惠慶公主不在正殿待客,而是到了後頭第一處獨門獨院的小軒處候著薛蟠,她穿著一聲深紫色的宮裝,這個顏色原本頗為老氣,但她穿上去映襯著那雪白的肌膚,倒是看著越發覺得肌膚勝雪,而且給她平添了一份大氣的感覺。
惠慶公主起身相迎,她見到了薛蟠今日這華服,凝視多看了幾眼,「這衣裳好!」她仔細看了,點點頭,對著薛蟠笑道,「薛大人以前見到你,似乎也不很是喜歡華服,穿著都簡單許多,怎麼今日,」惠慶公主伸出手請著薛蟠入內,「穿的如此華麗。」
「不是不喜歡華服,只是想著這華服金貴,我不是十分的愛惜物力,只是若是想著這件件衣裳都是極為浪費功夫人力物力做出來的,那麼若是不寶貝珍惜著,也是可惜了,」薛蟠笑道,他想著這些大人物,應該都有種被虐待的傾向,故此他也不會對著惠慶公主十分的卑躬屈膝,再加上昨日听到了那麼了不得的話兒,薛蟠也懶得再在這里頭偽裝什麼,正如惠慶公主所言,明人不說暗話兒,何必太過于演戲?薛蟠故此坦坦蕩蕩的也不說什麼客套話,只是直接說出來自己的想法,「算起來,微臣應該是比較小氣之人,這衣裳是家里頭丫頭做的,花了很多心血,故此,我也就不會時常都傳出來,總是珍而重之的。」
惠慶公主點點頭,「這話的意思,我倒是有些不懂,」她自然是很難懂的,因為身為英宗皇帝的遺孤,她一生下來,就是萬千寵愛錦衣玉食,絲毫不用為了衣食住行而操心,在她看來,薛蟠雖然沒有皇家日子過得舒服,但也不會說是因為衣食住行而煩惱,「難道薛兄,以前,是有為了這些穿衣的事兒擔憂過嗎?若非如此,怎麼會對著衣服,如此上心?想著薛兄的家里也不至于如此。」
當然了薛家自然不會如此,就算是薛蟠昔日父親過身諸房爭位都要動用薛姨媽的陪嫁的時候,這穿衣吃飯上也是沒有說苛刻過,只是薛蟠穿越之前,到底還是在過苦日子的這是和現在相比較的,那時候買衣裳還不敢買太貴的,偶爾買了貴的衣裳,總是也要謹慎著穿,這個習慣留到了現在,特別是他還比較心疼晴雯的辛勞付出,故此衣裳上要求不大。
不過這個倒是沒有法子和惠慶公主說,所以薛蟠編了個說辭,就說是因為父親過世的那時候受了窮所以養成了這個節約的好習慣,不過薛蟠對著家里人倒是頗為大方,這銀子使用出去,也是眼楮都不眨一下的,這也是當代青年的優秀品質了,應酬開銷很是舍得,倒是這對著自己摳了一些。
惠慶公主有些驚訝,她還真不知道薛蟠有這樣的過往,听到如此說了一遍,「果然,若是沒有這樣的緣故,自然也就不會如此了。」
這一次敞軒布置的落落大方,當中就是擺著兩張紫檀木的交椅,中間放了一張八仙過海刻金瓖羊脂玉的水煙松屏石桌,除此之外,沒有其余的擺設,但是在牆上擺著前人歲寒三友的古畫,薛蟠看了看見到那古畫的來頭均是不小,是陸放翁畫的梅花,嵇康的竹子,和王維的松樹,均有題詞和詩句,這三人不是同時代的,但是能夠湊在一快,這樣擺出來,一看這畫風古意等十分和諧,到底是皇家的底蘊,尋常人家是斷斷不能有的。
此處之外,就沒有其余的東西了,另外當中擺著一個素面的宣德景泰藍銅爐,里頭冉冉升起了氤氳煙霧,氣味幽微芬芳,在冬日暖屋之中也不覺得渾濁,惠慶公主請薛蟠坐下,薛蟠笑道,「我這所求著,因為以前窮了的緣故,所以也沒有什麼心思,不想著大富大貴,想著能夠過好每一天就是了,若是這衣食無憂,再者家里頭的人能夠平安順遂也就是心滿意足了,其余的什麼東西不太想去奢求,也不去過分追求什麼。」薛蟠坐了下來,對著惠慶公主笑道,「卻不知道,公主想要什麼?能不能告訴微臣一听呢?」
惠慶公主有些猝不及防薛蟠會問這個問題,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薛兄這話,是想要問什麼呢?僅僅是字面上的意思?」
薛蟠點點頭,公主挑眉,「若是家里頭的事兒,只怕我和你是不一樣的,」公主吩咐人上茶來,太監宮女們都退到了敞軒外頭,「若是平安順遂的事兒,」公主幽幽想到了什麼,「我也是不能強求的。」
「那公主想要什麼?其余方面的?」薛蟠笑道,「微臣想著公主什麼東西都不缺,若是有東西缺的,要不到,得不到的,自然麼就是會想要的,所以想要問這個。」
「文龍兄,」惠慶公主微微一笑,目視薛蟠,將問題復又拋回給了薛蟠,「若是我想要什麼,文龍兄願意幫我嗎?若是不願意幫我,何必問這個?若是願意幫我,如何幫?出多少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