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慶公主顯然是看到了薛蟠這眉心抖動的表情,知道了薛蟠只怕是听到了一些不該听到的,「薛大人,你是個聰明人,怎麼不知道這明人不說暗話的道理?你我都是聰明人,說話應該更直率一些,實際上,」她繞了薛蟠一圈,復又轉過身子來,直勾勾的望著薛蟠,「適才的事兒,就算是被你听到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薛蟠繼續裝傻,不說話的話最好,多說多錯,不說話的就不會錯,惠慶公主說的輕輕巧巧,可薛蟠適才听到的話,如此曖昧,又如此隱晦,換做是在旁人身上也就是算了,可這略帶著的顏色發生在皇帝和惠慶公主之間,這就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了!這樣的宮廷秘傳,根本就不該讓薛蟠這麼一個外人發現知道!果然是髒唐臭漢亂當今,薛蟠心里頭暗暗嘀咕,惠慶公主和永和皇帝到底是近親啊,而且還都是姓應之人,可適才的那對話,薛蟠听出來了這女子的聲音是公主之後,整個人簡直就是大汗淋灕,嚇得魂飛魄散,如何才能想著不被發現才好,可是這一會卻又被這個該死的小太監給叫出來了。
惠慶公主直勾勾的望著薛蟠,薛蟠有些承受不住,干笑一聲,「公主,微臣適才是的確睡著了,什麼都沒听見。」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惠慶公主坐了下來,右手托腮饒有興趣的望著薛蟠,「那是不是該告訴我,你一個秘密?」
薛蟠賠笑,「微臣沒有什麼秘密,微臣很是坦蕩。」
「哦?」惠慶公主挑眉,「我卻是不信了,若是如此坦蕩,怎麼一定要去找青梗峰的那些人呢?」
薛蟠瞪著惠慶公主,只覺得自己的後脖頸上的寒毛都已經倒豎起來了,他臉色大變,也消失了那些表面上的恭敬,「公主殿下,」他看著惠慶公主,「你為何會知道青梗峰這個地方?和那些人?」
「這麼說來,青梗峰,就是你薛文龍的秘密了?」惠慶公主悠哉說道,「你適才听了那麼多話兒都沒有什麼變化,唯獨就听到這個詞兒,就變了臉色,你到底,」她微微凝視薛蟠,耳邊的金步搖微微顫動,「是什麼人?」
薛蟠正預備著回答,外頭那十分不識相的小太監又進來通傳了,「殿下,政事堂那邊催著薛大人過去了。」
惠慶公主起身,「既然是薛大人有要緊事兒辦,那麼我也不好再耽誤您的時間了,橫豎明個咱們還要見,恩,估模著,你還不知道這消息,」惠慶公主笑道,「不過沒事兒,明個你可一定要到哦。」
惠慶公主飄然離去,那個太監還不知道死活,還問薛蟠,「怎麼公主殿下來了此地?還和你說話了?須知殿下是不怎麼來養心殿的。」
薛蟠心里頭道若是你知道剛才皇帝也在這里,只怕是自己個這小命都保不住了,還有空在這里頭唧唧歪歪想要听什麼八卦,他微微一笑,心里頭罵娘,面上卻是不露,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自己個剛才听到這小太監的話,「你說什麼?政事堂宰相們叫我去?」
「是,兩位老親王都在禮親王中堂們等人面前說了,說是薛大人您這最是擅長軍務之事,若是有奇思妙想,必然是有助益的,故此中堂們就叫小的來尋了。」那個小太監笑道,「薛大人,那邊在等著您呢,您趕緊著吧。」
薛蟠得了宰相們和惠慶公主的重視,這個小太監也不敢怠慢了,對著薛蟠也賠笑謙卑起來,薛蟠無奈,這一次算是什麼事兒?難不成還要又去政事堂受一番驚嚇嗎?不過是首輔有命他也不敢不從,而且是因為他听到了這皇帝和惠慶公主的談話,更加是不敢偷偷溜走了,若是自己這說來叩見皇帝但卻未見過就直接走了,皇帝知道了皇帝是必然知道的,龐德祿必然會稟告,那麼到時候說不得就起了疑心,萬一那個時候再查自己在何處,被皇帝知道了自己在偷听,只怕是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所以這會子就算是假裝,也要假裝去一下,想到了這事兒,薛蟠咳嗽一聲,對著那個小太監叮囑,「公主殿下在這里頭和我見面的事兒,這一位公公,還希望你不要說出去的好,」他把袖子里頭的一張銀票遞給了那個小太監,「在宮里頭最好不要多說話,是不是這個理兒?」
那個小太監接過了薛蟠手里頭的銀票瞧見了上頭的那些數字,頓時眉開眼笑的,忙不迭的點頭滿口承諾下來,「奴才明白!奴才明白!薛大人年少多才,又是如此的英俊,公主殿下喜歡和薛大人說話,也是有的,奴才自然是不會多嘴的,絕不多嘴呢。」
薛蟠無語,這個小太監如此饒舌多嘴又喜歡胡亂猜想,能夠在養心殿當差,可真是奇跡之中的奇跡了,其實這本書應該是你主人公而不是我薛蟠才對。
薛蟠出了此處,到了另外一處宰相們議事的地方,可到了這邊卻又撲了空,原來已經宰相們都去拜見皇帝了,這時候叫起應該是商議西北的戰事,薛蟠既然被禮親王這麼點名了,自然也不好直接離去,雖然他已經很想拔腿就跑了,胸前還放著皇帝的私印也都忘記了。
到了養心殿,果然里頭又是陣陣嘈雜聲,薛蟠站在殿外等了一會,里頭的吵架聲一點停息的樣子都沒有,尤其是胡光墉和翁常熟,「胡鬧台!胡鬧台!」翁常熟氣沖沖的說道,「你這是短視之見!短視之見!」
「翁相!你注意著用詞兒!」胡光墉也是大聲回敬翁常熟,「這可是打仗!打仗就是要算賬的!不是您做幾篇道德文章就可以運籌帷幄的,我勸您,還是管好自己衙門的事兒,這事兒,您不清楚!」
如此鬧了好一會,薛蟠听得大為驚奇,這政事堂等人在御前,還是這樣的肆無忌憚吵架的?